“小田,你那邊拒絕的簡單,我這邊可是難過嘍!”
看著一臉平靜的田路,劉明把倒好的白水給遞了過去,很是無奈的苦笑道。
欠身接過被子,田路略帶些歉意的點了點頭笑道:“院長您辛苦了!不過說句實話,我們科的病床數雖然剛剛增加了一倍,但是住院的患者數量可也在同步增長,所以暫時沒有設立單人病房的打算。您說,要是她一要求我就答應,而且是把另外一位患者給趕到其他屋子里去,其他患者和家屬們會怎么想?我們科的和護士們又會怎么想?那我這個剛上任的主任以后還怎么開展工作?”
“呃”
聽了田路的解釋之后劉明遲疑了一下,也只得是點了點頭。田路說的都是實在話,確實讓他有些難以反駁。
“對了院長,這個孩子到底什么來頭?”
看劉明稍稍有些尷尬,田路心中一笑之后連忙岔開了話題。
心態很快就恢復正常的劉明沉吟了片刻之后,搖了搖頭道:“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打招呼的衛生局領導說是山南省一位地方大員家的,具體情況就不是很清楚了。”
這也不知道?
田路心中微微一怔。他原以為劉明特意囑咐他好好接待,而且那個趙菲一投訴就把自己叫過來,定然是因為他們的身份很是了不得的緣故,沒想到劉明竟然也不是很清楚。
“有時候我們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搞清楚的。”
一看到田路此時的表情。劉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由得微微一笑,悠然道:“就像這位趙女士,我們只要知道她是衛生局領導介紹過來的就可以了,人家愿意表露身份當然好,不愿意的話也不用深究,大家態度客氣一些就是了。”
“這”
劉明這么一解釋,田路反而是更加的糊涂了。
“別想那么多!”
對于田路的疑惑,劉明耐心的笑著解釋道:“呵呵,現實不是小說。這種事情不會像小說中寫的那樣,人家一來就會迫不及待的表明身份,然后咱們就畢恭畢敬的伺候著。實際上,象這些地方上的領導家屬過來看病的話,一般都會比較低調的。”
“為什么?”
田路不由自主的問道。回國之后他還沒有接觸過這一類的患者,所以心中頗是有些疑惑。
“很簡單,人家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聳了聳肩,劉明笑著說道:“一般來說,官員到了一定的級別之后。包括家屬在內,看病都會去固定的醫院。這一方面是考慮到醫療水平的因素,另外一方面,也是考慮到保密的原因。要知道,他們能做到這個級別,和普通的暴發戶肯定不同,事實上就我的經驗來看,官級越高這方面就越低調的。”
說到這里的時候,劉明的話是比較含糊,并沒有具體展開解釋。不過只是轉念一想之后田路似乎就明白了一些東西。
這就好像現在社會上的各種門事件一樣,真正出事兒的哪有什么層次很高的官員?
這也算是一個普遍的現象了,那些級別不算太高,但是掌握實權的官員往往會比較囂張,很多時候也不懂得去掩飾自己的一切。但是那些真正的高官,尤其是出身顯貴的子弟,肯定是行事比較低調的。或許他們也會有很多陰暗的地方。但是絕對不會公然的顯現出來,給自己招來麻煩。
就像這個趙菲一樣,明顯平時是頤指氣使慣了,但是被田路拒絕之后卻依舊忍耐了下來。只是打電話給劉明投訴了一把而已。
看田路似乎明白了一些,劉明笑道:“而且他們也很明白,這里是京都,不是他們的一畝三分地兒。尤其是咱們京都的幾家大醫院,很多老師都是上面的保健醫生,如果只是在這兒看病還好,真要是鬧事兒的話不見得就能落到好!就算別的不至于,但是囂張跋扈的風聲要是傳出去肯定也是不好的。”
聽了這句話,田路了然的點了點頭。
京都有那么幾家醫院,比如陸總、醫科院附一和衛生部直屬的那兩家醫院,里面的一些專業大佬都是屬于這種情況,甚至附二院也有那么一兩位,這一點想必那些生就七巧玲瓏心的高官們不會不明白。
“不過不管怎么說,咱們的工作還是要做到位的。”
見田路明白了一些,劉明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說道:“別人客氣,咱們也要投桃報李,盡量的照顧照顧,就算不能提供單人病房,在平時的診療和生活照顧上適當傾斜一下也好嘛!”
經過了這兩年的接觸,劉明對田路也算是了解了一些,因此此時說話也是迂回婉轉,避免直接用命令式的口吻。
田路不是那種死腦筋,當然不會不知好歹,明白了一些事情后就點了點頭笑道:“這一點院長您盡管放心,我會交代刁全一下的。”
“那這個孩子你們打算怎么辦?”
見田路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劉明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問道。
微一沉吟,田路正色道:“先按照常規的方案來進行所有項目的詳細檢查,我也會協助刁全他們,如果沒有太大問題就直接手術,如果確實和在其他醫院遇到的情況一樣,刁全也沒有把握的話,那就只能等我從美國回來了”
為了下周對舊金山醫學中心的訪問,田路可是下了大力氣進行準備了。
首先自然是自己兩場演講的內容。
本來按照原定的計劃是一場演講,內容就是癲癇外科手術,但是隨著人數的增加,只是這么一項內容明白是有些單薄了,所以在和洛克教授一番溝通之后,田路決定把和舊金山那邊合作的神經外科診療規范的內容頁拿出來討論一番。
一年多的時間,兩家醫院積攢了不少的數據,相信至少也能說服一些人。
就在今年三月底四月初的那次合作機構會議上,田路就是說服了三家合作機構加入了進來,包括長海的一家以及國外的兩家。這項研究工作可不比癲癇的一個專科領域,涉及范圍廣,而且重要性也不可同日而語,要想具有足夠的說服力就必須擁有龐大的病例和數據積累,因此田路現在是一有機會就盡可能的擴大合作的范圍。
這次就是一個極佳的機會!
單就說在神經外科領域的影響力而言,田路現在和去年,甚至和今年合作機構會議的時候都已經完全不同了。那篇在bmj上的文章發表之后,再加上在兩本綜合性期刊上發表的那七篇基礎研究文章,讓他的學術影響力瞬間提升了好幾個等級!
這樣的機會,不利用就太可惜了 除了準備演講的內容之外,田路還加快了那兩本書的英文版本撰寫工作。其實說起來簡單,就是把已經寫完的內容翻譯一下就可以了,但是比較悲劇的是,這個工作還是必須要有田路自己來做!
認真說起來的話,現在神經外科可是有不少人能給幫上忙的,比如說從美國回來的那位神經心理學,再比如說幾位英文水平極佳的博士生,不過田路琢磨了之后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這兩本書的專業性太強了,而且對田路來說也太多重要,他可不放心讓別人來幫忙翻譯。
當然,這些都是業余的時間做的,田路的大部分時間還是放在了正經的工作上面。
沒錯,自從正式從學校接手了神經生物學研究所之后,無論是神經外科還是基礎研究這邊都是田路的本職工作了,而田路終于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脫離了每天必須到神經外科報道的規矩,在沒有自己手術或者特別事情的時候,完全就可以打個招呼就不用過去了。不管怎么說,那個研究所的主任一職也是學校正式任命的,沒有人可以多說什么。
不過這對田路來說可太重要了!
田路從來就沒打算做一個純粹的神經外科,他對自己的定位是個學術領導者,意思就是既不是具體干活的人,也不是行政上的管理者,而是只負責學術上的領導。所以除了最開始自己必須親力親為之外,等到刁全他們對癲癇外科的新技術漸漸熟悉了之后,田路就慢慢淡出了科里的癲癇外科手術。對于龐大的神經外科甚至神經醫學體系來說,這上面實在不值得田路投入太多的精力和時間。
在田路制定了極為嚴格的診療規范之后,刁全他們幾個已經完全可以完成大部分的工作了。
對研究所和實驗室的整合還在繼續,尤其是確定要選拔一些年輕人去國外進行交流之后,很多人都是卯足了勁的表現。這倒不是說大家覺得佢國外學習就一定比跟著田路學習好,只不過對于一般的年輕人而言,出國的機會畢竟難得,誰也不愿意輕易失去,這一點就連夏若和黃巧巧他們也是一樣的。
對于劉宇的檢查也已經全面展開,經過了兩三次交鋒之后,趙菲總算是見識到了田路的固執,隨后漸漸的也放棄了一定要個單間的打算,轉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兒子身上。就像劉明所說的那樣,對方肯定會不高興,但是也不會為此而鬧出什么事情來。
時間慢慢的走到了一周之后,在幾方面的事情都很平穩的情況下,田路放心的和葉蘭一起,坐上了飛往舊金山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