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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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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夫人的陪嫁莊子也在南郊。(WWW.mhtxs.cc好看的小說)

  出了南門往前兩里地開始,便是盛京權貴置下的莊園田地。明萱的莊子是在東面,那處土地肥沃,最適宜耕地種田,每年莊子上的產出十分可觀。而侯夫人的莊子卻是在西面的月環山下,背靠著山脈,傍著清泉,其實是一座避暑休養小憩的別莊。

  前年末,明薔對隴西李家的表哥做下了不規矩的事,侯夫人為了保全她,謊稱她得了過人的毛病,連夜派了管事將人送到了南郊半年,便是在這座別莊上。后來,又是因為明薔與皇上私下暗訂鴛盟,還有了骨肉,永寧侯覺得侯夫人管教不力,敗壞了顧家的名聲,新仇舊恨之下,派人將侯夫人以養病的名義挪到了這處來。

  侯夫人這一呆,便是大半年。

  明萱剛下馬車,便覺得一陣森寒,她下意識地將身體縮在斗篷里,說了一句,“這兒真冷。”

  正月里,正是嚴寒最甚的時候,南郊空曠,原本就要比內城更冷一些的,何況這座別莊背靠山脈,山風陰涼,在這寒冷的冬季毫不留情地肆虐,令這避暑的勝地在冬日里竟如同冰窖一般難捱。

  來迎接的是瑞嬤嬤。

  她穿著一身簡陋的青布碎花棉襖,頭上只用竹簪綰住發髻,素顏清淡,并沒有涂脂抹粉,面容憔悴,眼角有些浮腫,倒像是剛哭過,說道“讓七小姐受罪了,快到里面去,就不冷了。”

  明萱和丹紅彼此對望一眼,心里都覺得有些奇怪。

  瑞嬤嬤是侯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心腹,替侯夫人擔著一半的家事,這些年油水也沒有少撈,身上穿的用的都是上等貨色,三四品小吏的正房夫人都未必能有她的威僅。她是侯夫人的喉舌,亦是左膀右臂,說的話有時候比主子奶奶還要擲地有聲,一向都是盛氣凌人的多,何嘗有過這樣謙恭卑弱的時候?

  明萱心下便是一緊,趁著瑞嬤嬤不查,便向四處張望去。

  偌大一個別莊,一路行來,已經快要進到正房,竟然連一個看門守院的婆子丫頭也沒有看到,侯夫人好歹是正二品的誥命,從前出個門身后跟著的婆子媳婦都能坐兩大車的,這會雖然是打著養病的名義在山莊靜養,可侯府主母,不該如此冷靜。

  聯想到瑞嬤嬤的反常,她隱隱覺得侯夫人似該是出了什么事。

  一路跟著瑞嬤嬤進到正屋,從插花屏風繞到了內室,明萱看到侯夫人靠在床頭,沖著她勉強一笑,“萱姐兒,你來了。”

  明萱望見侯夫人的臉色泛白,看起來十分虛弱,心里不由一驚。

  這種行將入土的疬朽氣色,不久之前她在韓夫人臉上見到過,幾個時辰之后,韓夫人就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可朱老夫人身邊的管事嬤嬤分明說侯夫人并無大病不過只是心上不舒坦和爺慪氣罷了。

  她掩下心中的情緒,在床前的小凳上坐下,柔聲說道,“大伯母,我來了。”

  瑞嬤嬤親自倒了熱茶進來,遞了過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是什么好茶,請七小姐將就著喝了暖暖胃。”

明萱抿了一口,眉頭輕輕地皺了,又苦又澀,的確不是什么好茶  她心里想著,這杯次等的熱茶應該也不是瑞嬤嬤故意拿出來招待她的,從她進內屋到現在,只有瑞嬤嬤忙進忙出,連個打雜的小丫頭都不曾看到過,按說侯夫人病成這樣,屋子里伺候的人都該候著才對,倘若不是侯夫人特意差遣開了她們,那便就是真的沒有人手。

  可這不該啊!

  侯夫人生了兩子兩女,除了長女先建寧伯夫人沒了,其余的都在盛京侯府。

  世子元昊和世子夫人蔡氏都是懂規矩會辦事的人,五哥元顯向來對侯夫人極孝順的,便是侯爺斷了侯夫人在別莊的供給,這兩個親生的兒子也絕對不可能不理不問的,再不然,侯夫人可還有一個當貴妃娘娘的女兒在宮里頭呢。

  明萱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半晌笑著抬頭問道,“不知道大伯母叫我來,是有什么吩咐?”

  侯夫人似是被方才明萱的皺眉刺痛了傷心處,眼神黯然地說道,“這座莊子原本就不大來的,所以屋子里簡陋,也沒有置什么擺設,你來了,連杯像樣的茶水都招待不周,倒是委屈你了。”

  頓了頓,她又說道,“萱姐兒,我請你過來,其實是有事想要求你的。”

  倒也沒有兜許多圈子,開門見山。

  明萱忙道,“大伯母有什么事吩咐就是了,但凡侄女兒能夠辦到的,一定盡力而為,都是一家人,說什么求不求的。”

  她內心里并不太想要管侯夫人的事,因此這話雖然說得親熱,但卻大有余地。

  侯夫人似是察覺到明萱的疏離,她低聲嘆了口氣說道,“原本這些話也不該我這個做伯母的來跟小輩說,只是如今,我也是沒有辦法了,”

  她目光微垂,臉上閃過幾分至深的哀痛,“上回薔姐兒被封了淑妃,你大伯父責怪我教女不力,讓他被同僚私底下笑話,若不是為了侯府臉面,我恐怕他連休了我的心都有,他鐵口直斷,一句讓我養病,就將我攆到了這里來,那樣狠心絕情,三十年夫妻情義,他半分情面都不給我留。”

瑞嬤嬤忙將手中帕子遞了過去,一邊憤憤說道,“侯爺真是狠心,侯夫人身子原本只是小恙,可這邊簡陋,吃用都不得力,延醫請藥都不容易,夫人生生地將小病拖成了大病。可我數次回稟,侯爺卻總斥責夫人不安生,到后來連常請的那位太醫也不準來了,這便算了,侯爺他竟然――――――――――――――――――――一  她越說越氣憤,“侯爺竟然還克扣了夫人的月例。為了不讓世子和五爺看了夫人心疼,特特地替他們兩個請了差事,遠遠地遣去了南邊辦差。先前世子夫人倒是常來,但也不敢將府庫里的東西搬過來,只能偷偷留下點銀子,可夫人這病需要上品的人參吊著,那點銀兩又怎么夠呢?”

  這說的是永寧侯的不是,明萱只是小輩,而且還是嫁出去了的侄女,自然不好隨意評點什么,只能垂著頭聽著,可她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永寧侯和侯夫人感情不好,這是闔府皆知的事情,先有明蕪的生母,后又有個周姨娘,侯夫人能夠在不得丈夫心的情況下,陸續剩下了四個子女,已經是奇跡了,這也說明永寧侯是個看重嫡庶遵守家族規矩的男人。倘若只是因為淑妃與皇上私定終身丟了永寧侯的面子,他也不至于讓侯夫人這樣下不來臺,侯夫人若是出了事,他永寧侯的臉上一樣掛不住。

  最令人不解的是,若真有這樣的事,瑞嬤嬤完全可以去回稟朱老夫人,去想法子進宮見貴娘娘討個說法,去尋侯夫人的娘家祿國公府羅家的人,而為什么要來找她?她現在還沒有當成王妃呢,便是已經當上了,那一個嫁了出去的隔了房頭的侄女,能夠做什么?

  瑞嬤嬤像是看不出明萱臉上的為難,接著說道,“先前淑妃娘娘得意時,三番兩日宣夫人進宮,倒還有與貴妃娘娘相見的機會,可后來淑妃娘娘沒了,侯爺便對夫人下了禁足令,不只將夫人身邊的墨根―迭都打出只我和斗珠不準世夫人自過,一應供給,都由下人送來。”

  她抹了把眼淚,“莊子上沒有留車,昨兒我交待了斗珠照顧夫人,然后走了幾十里路摸到了鎮國公府的門房,好不容易才想法子見到了嚴嬤嬤,今兒七小姐能來,說句實心話,老奴我真是感激涕零。”

  明萱臉色微變,吸了口氣涼氣問道,“這些事祖母可知道嗎?”

  侯夫人苦笑著搖了搖頭,‘母親大約以為我仍在與侯爺賭氣。”

  她目光盈盈,眼中頹敗低落,“萱姐兒,你知道嗎?你大伯父說,淑妃娘娘和她腹中已經成形了的男胎,是我害死的呢!可憐我都病成了這副模樣,還要擔當這害人的罪名,那可是深宮大內,皇上寵愛的淑娘娘的宮殿,我何德何能,有這個本事能害死人?”

  淑妃娘娘因難產而死,但是她生下來的男孩是個死胎,據說全身發黑,顯然是中毒之兆,可皇上因為俞惠妃生了長子,便沒有追究下去,這胎毒日久,不是一日之功,想來是有人長期在淑妃身邊下毒而致,根據誰得利誰就有嫌疑的準則推算,嫌疑最大的該是俞惠妃,其次則是貴妃。

  而侯夫人入宮,需要經過幾重檢查,便是真有了害死淑妃的心,恐怕也未必有這個機會,永寧侯將這個罪名安在了侯夫人頭上,

不僅毫無道理,還喪失了理智。這件事若是透露了出去惹人懷疑,謀害宮妃皇嗣,侯夫人固然難逃一死,可顧家卻也是要因此遭殃的  明萱皺著眉頭問道,“大伯母,不知道您最近一次見到大伯父是在何事,他可有什么看起來不大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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