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的時間片刻即過，會議室交頭接耳的人不少，一度整個房間都是低語時的嗡嗡聲，不過等周遠航又一次詢問其他意見時，依舊沒有人發言，看起來商飛的技術首席一致認為選擇CFM56系列發動機所帶來的好處，難以抵消成本上升這個巨大的劣勢。
周遠航繼續提筆在普惠JT8D2000的名稱后邊劃了個叉，笑著說道：“大家都是業內人士，多余的我就不說了，如果不想自討苦吃或是真的無路可走，那么這家標準的美國國有企業我們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房間里傳來幾聲輕笑聲，商飛的技術首席幾乎全部來自于美國航空產業界，平均而言入行的年限都在十年以上，美國航空界業內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兒自然瞞不過這些人。
“小遠，普惠不是聯合技術公司下屬的子公司，屬于第一花旗銀行財團控股的私人企業么？”寧婉嘉寫了一個小紙條，悄悄的遞給了梁遠。
自從得知梁遠想把遠嘉發展成類似洛克菲勒或是摩根那種巨型財團之后，寧婉嘉對美國國內的大型財團都比較上心，最起碼公開或是半公開的資料看了不少，算是對美國這個國家有了更深一步的認知。
這幾年梁遠雖然因為遠嘉進入了航空產業的緣故，見過不少上一世需要仰視的大型企業的真實嘴臉，但和房間里這些浸潤航空產業十多年的老油條相比還是個新嫩的行業新人。
想了想，梁遠從做桌面上拿起筆，在寧婉嘉遞過來的紙條上補了一句，時間富余的話還是講講吧，聽聽大企業八卦也蠻開闊視野的。
周遠航看了看從梁遠那邊遞過來的紙條，笑著說道：“今天這個內部碰頭會本來就是暢所欲言，只不過剛剛過去的那些議題大家意見高度一致，也就沒了討論的余地，大少既然想聽普惠公司的那些事情，我就隨意說說，有不周全的地方在座諸位及時補充。”
海外曾有笑言，美利堅合縱國的國家主人有兩個，華爾街銀行家和狗，這兩者在美國國內都有著無法撼動主流的地位。
國家主人所擁有的企業被稱之為國有企業普惠這個外號也不算胡說。
普惠公司幕后控股財團的核心企業第一花旗銀行，是華爾街最老的銀行之一，二戰之后，圍繞第一花旗銀行所建立起來的第一花旗財團，也是華爾街勢力在美國社會體系中的代表性力量，財團實力僅次于歷史悠久的洛克菲勒、摩根財團。
在美國國內提起洛克菲勒財團大部分人都會聯想起石油、航空，提起摩根財團大部分人都會聯想起通用電氣、IBM。
而提起第一花旗財團，在二十世紀大部分人第一時間想起來的都是傲慢、貪婪、官僚、欺騙等負面詞匯。
比如官僚程度連五角大樓和白宮都無法容忍的波音就出自第一花旗銀行財團。
總而言之，洛克菲勒和摩根雖然都是以金融資本控制著大批工業資本的典型，但這兩者在相關工業行業內的行事風格可以用偽裝成銀行家的工程師來形容。
而第一花旗銀行則截然不同，其控股企業在相關的工業領域里的行事風格向來被稱之為偽裝成工程師的銀行家。
在美國軍方軍費這塊無比巨大的采購蛋糕中，第一花旗財團勾結國會山的那些無知老爺坑死對手的案例簡直多的無法列舉。
通用電氣對自身最大的競爭對手普拉特惠特尼集團的評價就是——那是一個由騙子律師、貪婪銀行家和重度妄想癥患者所構成的人渣集散地。
第一花旗銀行財團曾經散發出來的森森惡意，甚至連遠在大洋彼岸的遠嘉都為之躺槍。
當年F14戰斗機選發時，普惠勾結國會山的那些技術白癡把坑爹的TF30發動機塞給了大貓，競標失敗的GE一氣之下自籌資金上馬了F110航空發動機原型機，直到十多年后才在F14A換發項目上報了當年的一箭之仇……。
周遠航出自摩根財團旗下格魯門航天，對當年F14戰斗機選發和后來F14A換發的內幕知之甚多，更對第一花旗財團近乎不擇手段的行事風格多有不齒。
有八卦可聽可講，會議室里的氣氛輕松了許多，隨著周遠航等人的講述，一個人所不知普拉特惠特尼公司徐徐在梁遠面前展開。
講過F14戰斗機換發的不少小道消息之后，周遠航有點感觸的說道：“F14戰斗機選發換發這種事情屬于典型的摩根財團同第一花旗銀行財團之間的斗爭，在美國財團之間的戰爭往往會涉及到七、八個行業無數家子公司，戰場范圍包括政界、經濟界、科學界、傳媒界幾乎擴散到整個社會體系。”
“哪怕到了現在這場斗爭也沒有結束的跡象，雖然通用電氣在F14A項目上搬回一局，不過我在美國的一些老友傳來消息，在第一花旗銀行財團的影響下，美國現任國防部長切尼對F14戰斗機高昂的采購價格十分不滿，最終摩根和第一花旗之間圍繞F14戰斗機項目所產生的斗爭誰勝誰負還不好說。”
曾服務于羅克韋爾的歐瑞陽為這場持續了接近二十年財團商戰做了最后的補充。
梁遠聽到這里，結合著前世的某些記憶片段頗有些醍醐灌頂之感，梁遠心說誰勝誰負明擺著呢，未來壓根就是一個比爛的世界，底線越低越不容易吃虧。
當共和國北方的那頭狗熊倒下之后，美利堅現任國防部長切尼同學將會對F14戰斗機的各種升級計劃揮下屠刀，普惠這回連桌子都掀了，通用只不過高興了一小會而已。
等周遠航等人講完這段八卦，梁遠笑著點頭說道：“和偽裝成銀行家的工程師打交道，絕對好于同偽裝成工程師的銀行家打交道，以后如果沒有技術上的絕對優勢，普惠永遠都不會進入集團優先合作對象的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