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第一場大雪,自午后起就下個不停。文學館更新wW.xGuan.o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百片千片萬萬片,飛入梅花皆不見。
今年冬天很冷,東三省到了零下四十度,雪窩子能埋進一整頭活牛去;京都都是零下二十度,前幾日唐寶來電話還興奮得不行呢,說是整個北海都凍住了,他天天都帶小兮兒和玉玲瓏去滑冰來著,電話里還問到了小葉子最近如何,棋力是不是又漲了啊?啥時候也請小葉子教他幾手,如今京都的玩兒家是越來越矯情了,也弄上了琴棋書畫這些雅玩之道,這都不是他唐大少的強項,多丟人呢?
周易聽了他的話就想笑,學棋?自從在婚禮上見了圍棋界美女毛毛一面,就惦記上人家了吧?就不能接他的話茬兒,人家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可是不能落在這個二世祖的魔掌中,看看小兮兒和玉玲瓏,跟了這貨也有年月了,到現在連個名分都沒有,就知道唐老六還沒收心呢。
到處天寒地凍,望氣別院中卻是另外一番景物,不說是百媚千紅,也是倚紅偎翠的好地方。就這樣的天氣,柳絮和常香姑卻可以在九陽潭中洗出一身透汗,連黃管事這些普通人,也還是穿著初秋的單衣,有幾位家廚和幫閑都說了,今年過年不回家,就準備在‘望氣別院’窩冬了。
這樣的福地洞天人人都愛,明味唐伯光陳老道他們當初可是賴了小半個月才走的;原本這票‘高人’都是有心等周易的新釀出窖,卻不知聽了誰的招呼,走時都是滿臉的不舍,一個個的預訂下了自己的酒份兒。從明味和唐伯光的反應來看,這人估計是他們圈子中的大腕,只是這幫老道和尚不說。周易也懶得問。奇人奇士他也見得多了,你越是神神秘秘,哥們兒就越是不待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走了這幫子‘高人’,周易的生活便又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每天喝喝小酒、與家人通通電話,偶爾也聽吳棟發些牢騷,說什么你這位董事長又有幾次沒主持董事會了。周易感覺程棟什么都好,就是想不開。周氏集團的董事們除了他以外,就是周家的人了,自己有什么好主持的?倒是盡快釀好新酒,調教老婆和常香姑才是正經,這說得是武道和劍道。
泰國佬還在金蠶寨幸福并苦逼著。前期出來的幾個釋降圖只有研究價值卻沒有大規模生產開發的價值;有幾種靈蠱的配方都需要一些珍貴的中藥材才能見效,其中還有需要借用七葉彩芝的孢子活力的,而且因為藥力過猛,多年沉苛的病人哪里熬得住?除非有周易這類混元境界的大高手、大醫家幫助疏通經脈、引導,才可能真正痊愈。
當今華夏也有唐伯光、明味這樣的隱世高人,那日點成龍穴之后,一幫尋常人想見一面都是萬難的高人異士個個與周易攀著交情。談論修煉、長生之道。互通有無之下,周易也是獲益匪淺。可就算是這些人物,提起癌癥來,也是一籌莫展。他們是能鍛煉武道換血換髓,身體百病不生,自然不會得這種絕癥;可這并不是治療普通人的方法,總不能為了治療一個癌癥病人。這幫子僧道隱者就并肩子齊上、聯手把病人打造成絕世高手吧?
周易發現自己把問題想簡單了,釋降圖提示的基因配對結果是一回事。真正用于各種各樣的癌癥病人,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基因配對后殺死癌細胞,病人自身也要受到重創,普通藥物溫補不來。靈芝人參這種強藥又多少帶有虎狼屬性,就說七葉彩芝吧,多林寺的和尚用古法炮制了,做成丹藥,能幫助一名化勁巔峰高手進入丹勁境界,可若是給普通人吃了,大冬天都能七竅流血,活活的燒死。
以葛老人為例子,周易用了釋降圖的基因配比原理,精心調配出的藥物,才只是能暫時遏制他的病情,延長生命而已,真正被接到周氏集團的醫療研究所后,所里那些專家研究員按照周易給的原理藥方,做了多少次臨床試驗,結果不但沒治好他,反倒讓老人病情更加嚴重,還是周易果斷派私人飛機將老人接來,親自出手施救,用了多少珍貴藥材,不惜耗費精神內力為老人護法,歷經幾次生死關,老人的病情才得以痊愈。可是這樣的治療手法,能夠推而廣之、應用于大量病人麼?周易還真是承受不住。
巴頌的研究還得繼續,原定要近期加快研究速度的醫療研究所卻要緩一緩,周易也在等待一個突破,除了依賴釋降圖配對蠱蟲于癌癥基因外,他現在還欠缺一種能力,一種可以為病人豎立執念的能力。
覃念生也是癌癥病人,他的執念來自于一次次贏馬、將香江馬界控制于掌握的自信,這個執念讓他一次次在醫生的死刑判決書面前得以延續生命。只是執念太固,反倒會成為周易施救的障礙,這是一個極端。
普通病人沒有覃念生的能力和自信,只是對生命的渴望支撐著他們一次次去醫院求醫,其實早就在心中為自己宣判了死刑,他們恰恰需要的是建立執念,生的信心!這又是另一種極端。不過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催眠手段就可以解決的,只有一種手段可能幫到他們。
愿力,而且是純凈的愿力。發生在張華身上的奇跡讓周易想通了這一點,只是張華是愛馬成癡,自然能夠吸收黑風發出的純凈愿力,這個方法同樣很難復制。
“純凈愿力......可惜就算能夠吸收到足夠的愿力,我也缺少將其純凈化的手段啊......”
除了來自那個小姑娘的純凈愿力,后來兩次吸收,都是靠了張三豐和赤精子留在圖畫木劍中的能力;哪怕是在五里河體育場,周易也只是能夠用大愿望劍術將其鎮壓收服,卻無法真正將其純凈化。主職業悠然英雄多半與此有關,可究竟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夠再次突破道境,升級悠然英雄呢?
“醫道、種植、畜牧......還是琴棋書畫?本事太多了也頭疼,讓人很難取舍啊?”心里一時猶豫不絕,周易不覺嘆息一聲,遠遠傳了出去。
“易哥,你在想什么呢?”
凝碧崖上,兩條婀娜的身影縱橫來往,卻是在比試武術,偶而拳腳相接。發出陣陣爆響,正是柳絮這個師母與常香姑在切磋招法;只是她這個師母做的窩囊了一些,在常香姑手下有些施展不開。
化勁之前,周易還有許多手段助長她的功力修為,可要突破化勁。那就要講究悟性了,柳絮在武道領悟上確實不及常香姑。小丫頭之前遲遲不能突破化勁并不是悟性不夠,而是因為是個沒有陰陽和諧、天地交泰的黃花閨女,周易也不懂什么童子功,就是知道,也不會壞了這丫頭的幸福,教她這種斷子絕孫的功法。這次周易回來后。專門為她調配藥方,硬是用藥力助她突破了身體極限,如今已經突破了化勁層次,全身毛發肌膚。無不可發力,夜中能視蚊蠅,摘花落葉、十米傷人。
柳絮卻是礙于天賦,遲遲不能突破化勁。眼看落了下風,感覺自己這個師母實在沒面子。情急之下小嘴兒一鼓,同心戮魔劍化成一道銀光,竟然自她口中噴騰而出,直取常香姑。
常香姑撅撅小嘴,師母又來了。柳絮的飛劍對她不是秘密,這些天兩人打打鬧鬧,每當柳絮不敵,就會噴出飛劍來,她駕馭飛劍的能力遠不及周易,只能在五六米內攻擊對手,以常香姑的身手,只要一個縱躍就可以退到安全地帶,所以并沒有什么危險。因此每次動手過招,柳絮都是靠這一手找回面子,小姑娘心里雖然不滿,卻不好說什么。
“人家這次就不退,仗著武器厲害欺負人,算什么本事麼......叔叔師傅就是偏心,就知道給他老婆做飛劍,卻忘記了徒弟......”
人熟了就不講理,之前跟柳絮不算太熟,也就是她跟周易結婚的時候才得以親近,自然禮貌十足;這些天打打鬧鬧,柳絮名雖是師母,卻跟她好得仿佛閨中密友一樣,常香姑也就難免有小心思小脾氣,該斗氣的時候她也會斗氣了,畢竟是姑娘大了麼。
心里賭上了氣,常香姑身體猛地一伏,內氣運轉,用上了周易傳授給她的‘躡云捉月’心法,嬌軀頓時違反了物理規律,貼著地面三寸左右,沖向了柳絮。她這些天也看明白了,柳絮就是三板斧,橫斬豎劈外加一刺,然后就得收回飛劍,否則就會無比疲累,好像剛跑了八千米一樣。
這是因為柳絮以化勁不到的實力運用飛劍太過勉強,哪怕‘同心戮魔劍’是周易心煉之劍,已經算是給她開了一個大大的外掛,不用耗費她許多精神內氣,可光是聯系周易留在劍內的意識,也要消耗一定的精神力,對她來說也是不可承受之重。畢竟劍成以后,周易留在劍內的精神意識也是十分懵懂,不比人的智慧,只是本能對她親近,會接受她的心意指揮而已,可不是自動巡航的導彈......
常香姑突然貼地襲來,讓柳絮頓時有些手忙腳亂,一時不知是應該先收劍還是先后撤,眼看就要敗在常香姑手下,忽然周易的嘆息聲傳來,常香姑心神一分,錯過了致勝機會,柳絮也趁機收回飛劍,想到自己連殺手锏都用出來了,居然還是差點輸掉,臉都紅了,忙跳到周易身邊,把剛才的尷尬輕輕帶過。
“哦,沒什么......呵呵,你這個做師母的可要多加努力了啊?”周易心里想著事情,眼睛卻看得清楚,望著柳絮微笑不已。柳絮白了他一眼,心說還不是要怪你把徒弟教得這么厲害,現在可好,我這個師母還有面子麼?
“叔叔師傅,才沒有呢,人家可不是師母的對手......”
“是麼?”
“嗯,師母的飛劍好厲害啊,叔叔師傅,我也要啊。”常香姑走過來拉著周易的袖子,撅起了小嘴兒,女徒弟遇到男師傅,撒嬌就是最好的辦法,師母在也不怕,她小啊。
“你個小丫頭也不害羞,看到我的飛劍好,又心動了是吧?”柳絮白了這丫頭一眼,不對不對,這個黃毛丫頭現在是小,可她總要長大的,整天跟在易哥身邊......哎,我想到哪里去了,練武人首先要端正心意,疑心生暗鬼,可不是正經路子。
女人總是善妒的,柳絮也是個女人;能夠自省自悟、懸崖勒馬,固然是周易調教的好,卻也算是她的福緣,否則也不配留在周易身邊,就算一時得勢,早晚也是個消亡。
“呵呵,你別罵香姑。她是個武癡,而且還惦記著楊彩和她的比武約定呢,是不是呢香姑?”
一想起這場約定,周易就會尷尬,楊彩的賭氣、香姑的邀戰,說起來還是因為他,如今時過境遷,自己是放下了,這兩個女孩子卻當了真,把這場本不單純的比武變成了最單純不過的比武較量,自己結婚的時候兩人遇到,又吧這次比斗敲死了,害得自己和王棟想攔都攔不住。
“比武時我才不會用飛劍呢,不過這東西真好玩,我想要。”知道周易疼她,香姑也是恃寵生驕。
“飛劍不是商場里到出賣的瑞士軍刀,哪里有這樣好弄的?”周易也有些為難,心煉之道煉出的飛劍給老婆用用無妨,給女徒弟像話嗎?再說這劍胎是歐野野的,自己也不會弄啊?有些無奈地道:“陳道長不是送了一把青芒劍和《終南劍訣》給你麼?終南派的劍法也是不俗,而且那把劍也是斬金斷玉的寶劍,未必就比飛劍差了......”
“人家不想學老道士的功夫麼,想讓叔叔師傅教我吐出小飛劍的方法,多好玩兒啊。”常香姑反正知道周易不會責罵他,干脆纏上了他。
“這個嘛......”周易瞥了柳絮一眼,意思是說讓你再顯擺,給我惹了大麻煩吧?得,我還得跟徒弟弄一把飛劍,讓歐野野盤剝一把了,忽聽崖下傳來一陣哈哈笑聲:“周兄弟,想不到以你的見識本領,居然也不知道終南道門的劍訣奧秘?這位小姑娘,陳英寧又是贈劍又是送劍訣,對你可是另眼相看啊......”
百泉谷地氣溫暖,雪一落地便即融化,所以凝碧崖下仍是綠草深深,仿佛春日盛景。此刻一個身穿綠色長衫,面若骷髏的老者正一路行來,走得卻不是空中云臺,而是從地面行來,周易分心旁顧,倒沒提前發現這個掩映在草叢中的來客。
唐伯光這段時間有事沒事兒就來串門兒,倒是把周易這里當成是自己的家了,黃管事也認識他,所以并沒有特別通告周易。
“唐老爺子,您又來啦?我家還沒開飯呢......”常香姑不是個尖刻的人,不過唐伯光常來常往,彼此都混的熟了,也經常指點她和柳絮,開玩笑也不用顧忌。
“嘿嘿,知道你家沒開飯,真當我老人家是個愛蹭飯的麼?”身影晃動間,唐伯光幾個縱躍就攀上崖來,看了眼正坐在懸瀑邊飲茶的周易和柳絮,嘖嘖嘆道:“周兄弟,你可是越來越會享受了,連我看了都要羨慕啊。”
周易笑道:“唐老哥一來,我的新酒就有著落了,可是玉蜂王漿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