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水聲響動,周易一抬釣竿,水面上頓時出現了一條大青魚。自從那條稱霸湖中的魚王被他抓獲后,如今的劍馬湖是百魚爭游,大魚也出的越來越多了,眼前這條就足有五十多斤。
遇到這種大魚,普通的釣竿是不能隨便抬的,否則就要脫鉤。不過有金大官人在,周易也不用花上很多時間溜魚,一個眼神兒過去,金大官人就跳入水中,瞬間敲暈了大魚送上岸來,攸忽來去,舉重若輕。
“三哥,你是越來越神奇了。一條小豬都被你調教的比獵狗還靈,這要不是親眼看到誰會相信呢?”
左柱就坐在周易身邊,他也像模像樣地拿了個釣竿兒,卻仿佛是小貓釣魚一樣,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只是一個勁兒地望著湖面深思,就如同一個哲人;倒是金洋洋的舉動讓他嘖嘖稱奇,臉上有了些笑模樣兒。
“呵呵,我也沒想到蝸居鄉野,居然還漲本事了。看來佛家與道家的一些傳說沒有錯,心靜了,一個人的能力也就出來了。比如在晚清時就出過一位奇僧,本來他就是個大字不識的文盲,后來入了空門,在山中靜心修煉二十年,悟道之后卻成為一代高僧,不但書畫雙絕,而且什么三墳五典、八索九丘、詩詞歌賦無所不通,可見人一旦沉下心來,由定生慧,就連學習能力都會超出普通人幾倍......”
借著閑聊,周易把自己近來的‘神奇’表現有意無意地合理化、平淡化。見到左柱連連點頭,又笑道:“而且這種安靜的生活還能治療很多心理創傷,我留你在這里多住幾天,其實也就是這個意思。”
從母校歸來后,朱小花他們紛紛返回,關威有新的采訪課題要做,朱小花也要回楚都辦理辭職手續,正式下海經商。代理權的事情他已經跟周易談過了,一世人兩兄弟,周易根本不用考慮。給負責華夏業務的大姐打個電話,這事兒就算是定了。朱小花在楚都官場也混了多年,有人脈有經驗,這樣的人才正是周氏集團求之不得的,他的加盟其實是雙贏。
左柱本來要走,卻被周易留下了,說你最近也沒有出海任務,又沒成家,呆在哪里不是呆呢?在三哥這里住幾天吧。咱哥倆熱呼熱呼。
當然了,周易所說的熱呼。可不是指小帥哥曾經的‘愛好’。兩兄弟青梅煮酒可以,‘執子之手’就免了,周易不好這個,小帥哥也早就糾正了曾經跑偏的‘性向’。
“三哥,你不想問我些什么麼?”
左柱忽然轉過頭來,情意綿綿地望著周易。
“呃,你如果不想說,那就不必說了,勉強是沒有幸福的老五......”
小帥哥幽怨的眼神兒讓周易不由心中生寒體毛倒豎暗呼不妙。心說不是吧?老五該不會......
“三哥,我愛上了一個人......可是,可是我偏偏又說不出口,我......”
“那就不要說了老五,我忽然想起該去看看藥田了。昨天種下的板藍根也不知道生長的怎麼樣了,必須要過去看看。”
“不,我已經忍了很久。今天我必須要說!這件事,我只對三哥你一個人說!”左柱一把抓住了想要‘逃走’的周易:“三哥,莫非你已經猜到了我的心事,難道連你也不肯幫我麼?”
“老五。感情是無法勉強的。這次三哥是真的幫不了你了,你別怪我。我......我有女朋友了,你也是知道的......”周易此刻是后悔莫及,早知如此,自己留什么客啊?這不是惹麻煩上身麼。
“我當然知道你有女朋友,三哥,難道你有了女朋友,就不管兄弟了麼!”
左柱長嘆道:“我知道......我是不該愛上少芬,不該愧對丹丹的囑托。可......可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啊,那些天我漂在海上,本以為自己可以忘了她,可是沒有、沒有啊!我越是不見她,卻越是會想她,雖然在天涯之遠,卻仿佛是在咫尺之間......三哥,我可知道我的痛苦麼?”
“嗯?”
周易聽得一呆:“老五,你......愛上了李少芬?哈哈,哈哈哈,好,好的很啊。”
“三哥,你還笑我?我......我恨死你了!”
“呃,別誤會啊老五,我怎麼可能笑你?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我自然是要玉成你和李少芬的好事。行了,你先跟我去見個人......”
想瞌睡就來枕頭,這不就是天上掉餡餅麼?周易現在真想抱住左柱狠狠親上一口,可又怕引得他‘舊病復發’那可就要樂極生悲了。
百味隨心?
聽了云天青的話,眾人都是面面相覷。真有這樣的境界麼?咱們這些食界的內行人,在這一行混了如此之久,也沒聽說過廚道中還有如此境界,云青山這個半路出家的就能知道了?
云青山也是世家子弟,只不過他這個世家是解放前就存在的,解放后經歷數場運動,家道中落,好在船爛了也還有三斤釘,他也不做任何工作,每天就靠著祖宗留下的房屋產業,吃瓦片收租金,天天就琢磨吃啥,能為了一口狗不理包子,巴巴地雇車從京都跑到津門。
俗話說熱愛是最好的老師。他天天這樣吃,也漸漸練出了一手過硬的廚藝,后來遇到那場十年大運動,祖宗的產業也沒了,他就干脆做了廚子,后來趕上改革開放,居然被他又賺出好大的一份家業,現在他是‘亦吃亦廚’只算半個廚子。
他的手藝雖高。卻沒有真正的師承,最拿手的又是做各地風味小吃,所以在何瘋子、曹朗這樣傳承有序的名廚眼中,他就不算是真正的行內人。其實說到底就是‘同行是冤家’,他這種無門無派的就是要被人排擠,不出名還好,后來出了名,又是用‘吹皺一池春水’治好古公的厭食癥,又是進入xx大會堂負責小吃類別,就更是遭同行冷眼了。所以說周易這個御廚后人的身份還是大有好處的。至少有根有脈,讓人挑不出毛病。
“呵呵,云老先生......據我們所知,您如今雖然地位崇高,可是卻沒有什么傳承,怎么我們都沒聽過什么‘百味隨心’的境界,您卻知道了?我看這恐怕是您自己的夸大理解吧?”
“是啊云先生,我們都知道您在xx大會堂做過菜,還用一道小菜治好了古公的厭食癥......可要說到對廚道的了解。又怎么可能超過我們各大菜系的嫡傳?我們可沒聽過什么百味隨心。”
云天青話音剛落,立即就遭到了同行質疑。就連何必這個出名剛直的‘瘋子’都沒替他說話,甚至有些懷疑云天青是要在古蕓面前充內行、拔份兒顯擺。
“呵呵,我說各位,讓云老先生繼續說下去啊,我愛聽。”
唐寶嘿嘿一笑,當眾支持起云天青來。說實話,他對周易的這一手兒也非常好奇,而且你聽這名字,百味隨心!多霸氣?云老頭兒這就等于給三哥搖旗吶喊啊。他說的越多,古蕓輸的就越慘。
云天青也是有感而發,卻不想居然會受到許多同行的責難。這老頭兒的脾氣也挺倔,當下冷笑一聲,不管古蕓是愛聽還是不愛聽,繼續大聲道:“不錯,我云天青既無師門傳承、更非家學淵源。如今的這點廚藝,也大多是靠自己琢磨,可我的廚藝能有后期的飛躍,卻全靠遇到了一位異人。”
“這位異人是個愛吃的和尚。法號明味,雖然酒肉不忌,卻是位有德高僧......”
云天青笑道:“也是老朽與他投緣,才得他贈送了一份珍貴的菜譜,卻是他行腳天下時記錄成冊的手書,上面有著各地小吃的做法,我也是從他口中得知了‘百味隨心’的境界。”
“是明味和尚說的?”
云天青口中的異人,正是明味這個酒肉和尚。明味雖然在世俗中名聲不顯,不像有名的和尚不是ceo就是什么書畫僧,在電視中翻來覆去地說什么‘生命是如此輝煌、生命是如此美麗’,非悟而談禪機、亂打機鋒偽裝高人;可他在食界的名氣卻不算小,更因為看得一手好風水,上到京都高官、下到一方大吏、地方顯貴,都得巴結這位‘高僧’,就連古蕓也聽過他的名頭兒。
“古大小姐,您這位對手能把饅頭做到‘百味隨心’的境界,那就已經是當代廚圣一樣的人物,這‘不是饅頭的饅頭’中,更不知道用了多少材料,多少心思,放眼您這個后花園中,恐怕是沒人吃得透了......”云天青搖了搖頭,雖然沒再多說什么,言下之意卻已經非常明白,遇到這種人,您是輸定了。
“呵呵,云老先生才是明白人啊。”
唐寶笑著點點頭。
“多謝寶二爺,我想求見您這位三哥的事情......”
“云老先生,有緣自會見面啊。至于說登門打擾我三哥,那就不必了吧?”
唐寶搖頭道:“我今天把話說清楚,我三哥這個人就喜歡個清靜,不愛被人打擾,要是有人去煩我三哥,那就是得罪我唐寶了,各位能聽明白不?”
周易這次展現廚藝,目的就是要讓古蕓知難而退,省的以后再有麻煩。可這‘不是饅頭的饅頭’一旦當眾出現,那就必然會引起食界震動,到時候成千上萬的‘同行’大軍涌來云水山,個個都說要‘以廚會友’,那還不得被煩死?所以周易早就交代了唐寶,要借他的勢防患于未然,雖然有點靠權勢壓人的意思,卻是不得不為。
當然了,像何必曹朗這些人早就是周易的朋友,自然是可以隨時拜訪。這個也不用明說。
“寶哥兒......這次算我輸了。”
古蕓聽了唐寶的話,微微一笑:“你可以告訴周易,我古蕓說話算話,愿賭服輸。今后絕不會去‘主動’找‘他’的麻煩,這樣可以了麼?”
“呵呵,那就多謝姐姐了。既然如此,我也就告辭了,說起來還得謝謝您的二十億呢,哈哈哈......”
唐寶哈哈大笑,轉身就走。今天這場賭賽。周易固然是有二十億輕松落袋,他賺得就更多了,算起來光是外圍的賭注,就能讓他這個‘莊家’賺得盆滿缽滿。
“哼,就是個紈绔子弟而已......”
望著唐寶的背影,古蕓眼睛轉個不停,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楊彩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一想起周易,她就恨得牙癢癢。
還哥們兒呢。明明承諾過的事情這丫也要耍賴!
自從周易的生日過后,楊彩就在為這場‘假鳳虛凰’的大戲做著準備。現在可就差最后一步聯系假證販子了,可戲碼還在,周易的人卻沒了......
先是回家祭祖,好吧......這個屬于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可明明回來了吧,這丫居然還讓魏淑芬給自己假消息,說是他剛回云水就去香江會柳絮了。粗線條的楊彩不疑有它,就在周南乖乖地等,好在這段時間李少芬消停了不少。沒再騷擾她。
可李少芬看似消停,難保不是又在琢磨什么追求自己的‘大計’,楊彩反倒更加擔心了。
而且老媽也開始懷疑自己了,自己當初故意暗示過她,周易是遲早要被自己‘米西’的,一場生日會后,老媽倒是歡歡喜喜安靜了許多。可一個多月下來。久久不見‘小周先生’跟自己發生些什么的老媽在失望之下,又開始給自己踅摸婆家了......一想起那位排在‘夫婿候選名單’第一名的it業大王張化騰的公子,楊彩頓時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在云水村也并非完全沒有人脈根基,雖說周易的生日會后她就被老媽帶回了周南。可那段在云水村的日子,她也曾洗盡鉛華,與鄉親們深入交流,朋友也不光是魏淑芬一個,最終還是讓她查出了周易的真實行蹤。
周易,我跟你沒完!楊彩是越想越氣,要不是周易的無恥欺騙,自己怎么可能被老媽威逼著與那姓張的小子見面?姓張的小子簡直惡俗透頂,就那一張嘴露出的兩顆大金牙,差點沒讓自己把隔宿的飯都吐出來!
滿懷‘階級仇’‘民族恨’的楊彩萬萬沒有想到,就在自己準備殺向云水山,‘血洗’望氣別院的時候,周易居然主動給她打來了電話。是這小子良心發現還是地球開始逆時針運轉了?楊彩還真是有些猜不透。
周易其實也很內疚,為此專程驅車趕到了周南市,與楊彩見面的地方就是《周南日報》對面的咖啡廳。
周易很喜歡下雨天,尤其喜歡眼前這種飄飄灑灑、不緊不慢、潤物細無聲的雨桿子。
喜歡空氣中彌漫著的那份清新,喜歡那雨滴落地的‘嗒嗒’聲,喜歡看腰身窈窕的女孩子打著油紙傘的風情,喜歡在這樣的天氣里擁被而眠……安靜、愜意、閑適,不知是從什么時候起,他也開始有了這么一份小資情懷。
人果然都是有兩面性的,周易沒想到楊彩這個女暴龍居然也是個積年的小資前輩。她挑選的這家咖啡廳名字好朦朧好曖昧,叫做‘簡愛’。咖啡廳內也非常安靜,過高的消費讓很多人望而卻步,只有三兩個人要了杯咖啡和一碟小蛋糕坐在那里,或竊竊私語、或如同藝術家般作思考狀,此刻就是有一只貓走過,都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周易開始明白為什么有人會花上幾十元、甚至是上百元來喝一杯咖啡了,原來他們喝得不是咖啡、也不是寂寞、他們喝得是光陰、是人生……
雨還在下,隔著厚厚的落地玻璃,周易向報社的大門望去。每到下班的時間,這里總是會走出很多熟識的面孔,他們匆忙的就仿佛是要逃離死亡一樣,和這個八卦和緋聞的衍生地迅速說上聲拜拜,然后就飛奔回溫暖的小家;而與此同時,也有很多人希望能走進去,這其中有被非法強制拆遷、希望能在這里找到一根救命稻草的無知群眾、有天真的信訪者、也有對文學還充滿了憧憬的文藝青年。
就像那句話說的一樣“城里的人想要出來,城外的人想要進去。”寫出這句話的老先生真是個天才,短短一句話就涵蓋了大半個泛黃的人生。
“這是楊彩?”
周易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就是這樣的一場雨、一間咖啡廳、一次偶然的觀望,卻讓他見到了楊彩的另一面。
楊彩沒有打油紙傘,雨傘更不是紫色的。她居然果然絕然地穿了一身白色連衣裙、手里打著把杏黃色的遮陽傘,腳上的絲襪已經脫去了,粉紅色的高跟涼鞋前端,伸出十只晶瑩剔透的腳趾,就連指甲油也是粉色的。
這哥們兒......居然穿粉色的高跟鞋,還涂了指甲油?周易瞠目結舌,左柱目瞪口呆,哥倆兒相對無言。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楊彩就仿佛一朵隨波逐流的小花,可那一抹亮麗的粉色,卻讓她顯得卓爾不群,頓時吸引了無數路人,似乎就連陰霾的天空,都因為她的出現而變得明亮了許多。
“原來她打扮起來也挺好看的。”
此刻在周易眼中,楊彩的身影仿佛和柳絮重合了,他仿佛看到是柳絮從報社中姍姍走出來一樣。
“姓周的,你還敢來見我!”
走到周易和左柱面前,楊彩‘啪’地一聲將剛剛收起的雨傘扔在桌上,狠狠坐了下去:“找我來負荊請罪麼,怎么沒綁上自己?”
“呃......前段時間是事情太多,才沒顧得上來找你嘛,別動氣。”
周易嘿嘿陪著笑,故意轉移了話題:“我說......哥們兒,這身打扮可不太符合你的風格啊?我都差點沒認出來。”
感謝‘陸培’書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