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酒能亂性,有人喝了酒胡言亂語、有人唱歌、有人打老婆孩子、有人長街撒尿怒視警察,也有性情好的喝了就睡效法豬哥。周易在沒被系統改造過身體素質之前,酒后最愛的就是化身麥霸,拉上朱小花哥幾個去唱通宵,其實就是在ktv里睡個通宵,當然他們都是純潔的孩子,可沒找什么陪唱女。
今天周易總算開了眼,居然還有人是越喝酒越精神、越喝酒越有風度的。
這個人,就是明味大師。
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禪房內也沒有開燈,月光透過九曲格的窗欞照射在一身白衣如雪的明味身上,如佛如仙,看得周易兩眼發直。
這個老和尚不但換了身新衣服,臉上還涂抹了些脂粉,嘴上用了無色透明的唇膏,加上他本來就保養的好,亞賽那打過了肉毒桿菌的女明星,在月光之下皮膚猶如美玉,仿佛突然間年輕了三十歲。
“你要干什么?我準備睡覺了......”
看著這個打扮如同人妖的酒肉和尚,周易有點兒毛、汗毛倒豎。
“放心,我就是找你談談心。這些話當著廖施主不好說,如今他終于醉了,不到明天中午都起不來床,嘿嘿嘿......”
老和尚像個老特務,笑聲中就透著一些不地道。
“是有關新天地麼?”
周易目光一亮。這才是他最為好奇的,。何瘋子所知顯然有限,這個和尚神秘鬼祟、邪氣側漏,肯定知道的更多。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
明味和尚嘿嘿一笑:“周易,你信不信這個世上有神、有仙、有白玉京呢?”
“哈哈哈!”
周易凝目看了看明味和尚,忽然仰天大笑。早在喝酒的時候他就在琢磨著,在如今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新天地?而且何瘋子和明味和尚實在是有互通之處。都不是正常人,他們口中的‘新天地’,莫非會是什么怪力亂神的玩意兒?
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所以周易哈哈大笑,笑得幾乎流出了眼淚。如果說這個世上有人不信鬼神,他肯定是頭一個;否則以全能閑人系統的逆天屬性。‘神仙’們會允許他一個凡人擁有麼?恐怕早就降下‘天雷’打他。落下‘天風’吹他了,所以神仙這種虛無縹緲的說法,在周易看來只不過是扯淡而已。
“你笑什么?”
明味和尚皺著眉,很是委屈地看著周易:“老衲就是問你一句信不信,你不信就不信好了,為何要諷刺老衲呢?”
“呃......”
周易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眼一臉委屈的明味和尚,發現大師的眼睛都紅了,就像個剛剛被登徒子調戲過的新嫩大姑娘;頓時一陣迷亂。感覺世界觀都要崩潰了:“對不起,我以為大師能開得起玩笑呢,我就是......呵呵,何老先生說得神神秘秘,說什么我的私釀如果能得到高人欣賞,就可能從此進入一片新天地。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兒啊?大師,您別哭啊......”
“我不哭。老衲的修為還不夠,距離‘赤子之真’還有好大差距,沒辦法真像個孩子一樣專心的哭一場。阿彌陀佛,慚愧慚愧......”
明味單手豎掌,行了個佛禮。一臉羞慚地道:“那些話,是我騙酒喝的時候說的,不然何必這個老瘋子就不肯拿好酒給我喝嘛。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可不是我要騙人,是他逼我的。”
“我的酒你還沒騙到,現在就告訴我實情,難道就不怕騙不到我的酒喝麼?”
周易呵呵大笑,他倒是有些喜歡這個和尚了。
“不怕不怕......你又不是何瘋子。他不怕纏你卻怕,今后你不給老衲好酒喝,老衲就纏死你,阿彌陀佛......”明味大師口宣佛號、一臉認真地道。
“看來我不應該留下來啊,壓根兒就沒有什么新天地。我不但被你騙了,將來還要被你纏上。明味大師,你這個出家人可不太厚道啊?”
“阿彌陀佛,佛家也有機變,誰說出家人就要厚道了?出家人才是詭辯第一,左右都有道理,所謂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也......”
明味笑嘻嘻地看了周易一眼:“更何況,老衲騙了何瘋子,可未必會騙你啊?何必不是可以進入‘白玉京’的人,他還不夠資格,所以我說他的酒不夠好,要他找來天下第一、絕頂的好酒,我才肯告訴他‘新天地’在哪里。可你的酒一定是好的,我可以告訴你。”
“你又沒喝過我的酒?”
“不用喝,看你做鹵水的手藝,見微知著、見賢思齊,你釀的酒,肯定是天下第一。今年出了私釀,可要給我留上一百壇啊啊?”
“哈哈,你倒是很直接,十壇行不?且慢!”
笑容突然僵在了臉上,周易定定地望著明味,一字一頓地道:“你可不要告訴我,這個世上真的有白玉京!”
“阿彌陀佛,那就要看是哪一個白玉京了......”
明味的眼睛忽然變得更加明亮,盯著周易道:“老衲身入佛門多年,只知‘放下’即得大歡喜、大快樂、大智慧,可惜修煉到如今,卻還不能完全放下;就是對六道輪回之說,也還有很多迷惘不解之處,更不用說什么仙人撫頂、結發長生了......嘿嘿,這個世界如果真有仙人,國家離亂的時候他們在哪里?水災地震的時候他們又在哪里?這不是扯淡麼!媽了個巴子的,李太白一首詩,騙了多少人?可惜老衲比他晚生了一千多年,否則一定要狠狠地抽他嘴巴,打醒這個混蛋!”
“說得好!”
周易也是大笑,激動之下,竟然拍了拍大和尚的肩膀:“抽嘴巴的時候,也算我一個!那你說的白玉京,又在哪里呢?”
“這里......”
明味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或許是那里。”又隨手指了指窗外的月亮地兒、清水池、和時不時發出鼾聲的某間禪房,那是廖書記睡覺的地方。
“沒聽明白......佛門中人是不是都愛打機鋒呢?有什么話就不能痛痛快快地說?”
周易皺了皺眉。
“佛曰。說不得。倒是有些與白玉京有關的事跡,可以對你說說。”
明味忽然咂了咂嘴:“可惜沒有酒也沒有肉了,我去廚房拿,咱們邊吃邊喝,抵足而談。”
華夏人重死不重生,尤其在祭祖的時候。無論是不是真正的孝子賢孫。那都是要拿出十二分誠意來,把場面弄得越大越好。尤其是在農村、鄉下,遇到十年一回的大祭祖,更是聲勢浩大,甚至都有點兒鋪張浪費的樣子。
一大早,周家店就熱鬧起來,家家拿出為了祭祖準備的大三牲,只是這些鹵好的豬牛羊頭,并非都有資格擺放在祖墳前。必須是選材最好、手藝出眾的,才能有資格進入祖墳,否則就要擺放在家里遙祭,等到祭祖的時辰一過,再由家里人吃掉。
今年和往年沒什么太大的不同,還是周家直系血脈的三牲擺在祖墳前。按照先祖的輩分,從五代前的高祖排列下來,每個墳頭前都是三個鹵得香噴噴的牲首,放眼望去,上百個牲省蔚為壯觀,異香撲鼻,場面極為浩大。
有一點不同的是。在五代高祖的墳前,除了周天青名下的那份三牲首外,還多了一份老爺子周茂通的,一墳六牲首。在整個祖墳中都是獨一份兒,這也就是說,在周家現存的直系血親中,除了目前輩分最高的周天青有資格擺三牲外,就是周茂通了。這表明了周茂通在周家直系血親中的地位,周天青一旦去世,他就是毫無爭議的周家族長。
按照大祭祖的程序,凈水、凈巾、亮燭上香后,恭迎列祖列宗后,就開始了上香,按照上香的規則,分為初上香、亞上香、三上香,初上香者,應該是現存的長子,如果周易的大爺爺還在,這個位子是他的,誰也爭不走,可他不但據說參了軍、而且音訊渺茫,估計早就不在人世了,所以這初上香還是由周天青來。
周天青上完香后,就是亞上香。按照一般的民俗,周易的大爺爺雖然不在了,還是應該由大爺爺的長子上這道香;可惜大爺爺的長子年前因為腦中風去了,剩下的這輩兒人,就要根據祖宗定下的規矩,以廚藝頂排序,也就是比斗三牲的鹵肉手藝,因為周家是廚藝傳家、是勤行中人,這是老規矩。
說到比賽鹵肉手藝,周茂通自然是毫無爭議地成為了上亞道香的人選,鹵肉雖說是周易的做的,卻沒人會挑這個道理,‘父憑子貴’,再說周易只要一句話,‘我的手藝是我爸教的’,誰還能有二話?
接過亞道香,周茂通在祖墳前連磕了三個響頭,忍不住老淚縱橫。這可不是簡單的一柱香啊,這代表著他重回周家直系血親的序列、代表著他在老家的地位、代表著父親的心意已了......而成就這一切的,是讓他無比驕傲的好兒子。
“小易,到你了!你大爺爺沒了長子,長孫又早就離家,按照規矩,以廚藝定排序,你有資格上這三尾香!”
站起身,周茂通腰桿兒挺得筆直,無比驕傲叫著周易的名字。
“易哥兒,快來快來,大家都在等你呢。”
周天青也是滿面含笑,如帶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