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播種下的‘卷起千堆雪’長勢喜人,春風吹來,麥浪滾滾,每一棵都透著精神。二癩子咧著張大嘴蹲在周易身旁,吃著烙餅卷大蔥,一張口就是股濃濃地異味撲面而來:“叔,俺爺說了,你著麥子長得太好,肯定是好種;俺爺又說了,你在望氣峰蓋的房子就是好,都不是人住的;俺爺還說......”
“楊彩是怎么回事?”
周易看看二癩子,指望著從他嘴里套些話出來:“她怎么打扮成這樣了?還整天沒事兒就往妙音那邊跑?”
回到云水村后,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軌跡,在與何瘋子研究廚藝、順手填飽他跟唐寶這兩個饞鬼的肚子之余,周易也去過望氣峰幾次。工程已經快要收尾了,妙音和十八個大和尚每次見到周易前來,都是笑瞇瞇地一臉和氣,鬼祟地緊,總讓他感覺心里有些不踏實,有幾次問唐寶,這貨也不說清楚,只是翻來覆去認準了一句話:“老大,妙音姐姐為你的工程可是出了大力的,你可不準虧待了她,不然我跟你急......”
周易知道他暗戀小尼姑,也知道小尼姑是個腹黑的文化人,肯定沒憋著什么好水兒,可也沒怎么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做人做到他這種身家百億、能管亞洲首富叫叔、跟京城第一少稱兄道弟的份兒上,那已經是進退隨心,還能有什么擺不平的事情麼?
就是有些后悔,初次見妙音。只覺得這是個有潔癖、有文化會算計的方外小資產階級分子,現在看起來這位師太有點兒深。佛家的人可不好惹啊......連玄奘西行這麼大的‘上風局’都能擺出來,還有什么是他們算計不到的?
當初就不該聽了劉蓉蓉的話,請出這位來當總工程師,你看她跟楊彩鬼祟勁兒?算計的保準是咱家!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周易可不是妄自猜測。如今的楊彩那叫一個淳樸,就跟個天生天養的正牌村姑一樣。跟老鄉們徹底打成了一片,干姐妹認了一大堆、干媽也有七八對,再算上順手拈來的一批干爹。我滴媽。合著滿村兒都是她的親戚了......
周易承認,李少芬的事情是自己處理不當,當初怎么就被這朵百合花感動貿然給了她楊彩的電話呢?想想也是有些私心做祟。多半還是為了老五,老五最近倒是活得挺好,據說還談了新女朋友,估計喜事不遠了,可自己卻是得罪了楊彩,牽扯了因果。靠,說著說著又玄幻了......
又或許是自己心里隱隱認定了楊彩有種不正常的性取向?也難怪啊,那副爽朗的男兒氣質、那聲催人肝腸的‘哥們兒,走著!’現在想想都還蕩氣回腸呢,這能不讓人潛意識里做出錯誤判斷麼?
主觀客觀、內因外因。周易找足了原因,無非還是出于對楊彩的一絲歉意;本來早就想找個借口跟她道個歉、把話說開了,不想楊彩倒是大方得很,壓根兒不給他提這話的機會,嘴里還是哥們兒哥們兒的叫著。親熱地仿佛要跟他同穿一條褲子,就是每每都不肯深談,不跟你交心。
周易算是看明白了,女人的心都是藏在百慕大的海底針,柳絮是如此,楊彩這個陽光妞兒也是一樣。而且你還別猜。越猜越是猜不明白,有時間還是找朱小花請教一二,這貨不是女性專家婦女之友麼?不過想想又覺得還是算了,朱小花就是個妻管嚴,俗話說取法上乘乃得中乘、取法中乘乃得下乘,他這個專家也就是個磚家,別再把自己帶溝里去。
算了,不想了,誰愿意上演美人心計誰就去演,狼行天下吃肉,帶把兒的老爺們兒還能有虧吃了?周易開始破罐子破摔。
可說著是不琢磨了,真正要放下念頭斬斷因果他的道行卻還差點,又不是‘多直’的祖師爺?更不是妙相蓮華、腹中水兒多的小師太,見到魏淑芬跟楊彩走得挺近,周易就想問問二癩子,萬一楊彩這妞兒真有什么手段,自己也好早做個預防不是?
“俺也不知道。聽淑芬說,楊記者好像最近都沒去工作,是在這里躲她媽呢,她媽要給她安排相親......”
二癩子打了個嗝兒,十分不解地道:“俺就不明白了,相親是多好滴事情呢,她還不樂意?俺當初可喜歡相親了......”
“為了躲避相親?”
周易心里犯嘀咕,心說不是為了躲避李少芬吧?也對,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估計李少芬不可能想到楊彩會躲到云水山來。
“對了,俺昨天聽淑芬說,楊記者還打聽你的生日來著,淑芬告訴她說就是這個星期六。”
二癩子停下了嚼吃烙餅卷大蔥,抬起頭流著口水道:“叔,你生日那天可得請俺去,俺也給你準備了禮物呢。”
“瞎扯吧,就你這腦瓜還知道送人生日禮物?肯定是淑芬的主意吧?”周易呵呵一笑,心里有些奇怪,楊彩打聽自己的生日做什么?還挺有心的。
再過幾日,就是自己二十七歲的生日了,時間過得真快......周易忽然有些感慨,笑著點頭道:“行啊,一準兒請你去的,走吧,去看看淑芬,我再給她把把脈。”
也不知道是誰的大嘴巴,把周易生日的事情傳了出去,整個云水村連帶著附近幾個村的鄉親們都被驚動了。
‘周先生’可是大名人啊,不說人家展現出的財力讓咱這些大老粗敬畏,最難得人家還不擺譜兒,雖說是云水村敬老院的駐院醫生,卻不會另眼看待咱們這些外村人。誰要是有個頭疼腦熱地求到門上,人家一準兒給看好,這可不是萬家生佛一樣的善人麼?
這次周易回來云水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跑去看望氣峰的工程,而是到敬老院坐診。他不在的這幾個月里,也有一些老人冬天犯了些老毛病,有云水村的,也有外村的。他是來者不拒,遇到有些病人需用的藥物敬老院沒有,就讓唐寶開上車幫人到城里買。堂堂的京城大少。成了鄉親們的免費司機,不過唐寶倒是很樂呵,這貨從小就是錦衣玉食、有錢有勢。他說天上的月亮好看,立即就有人想著要為他安排登月飛船,過的就是要啥有啥就是沒追求的日子,結果才成了京城有名的玩主兒。
在云水村的這幾天,唐寶還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幫助人的樂趣,而且還樂在其中,感覺十分充實,心情比在京都提籠斗鳥的時候都要好。
周易和唐寶的名聲如今在云水山十分響亮,唐寶也得了個‘寶二爺’的稱號。這可跟京城時的‘寶二爺’有著本質區別,京城的那些富家子弟叫他二爺。還帶了幾分善意的調侃,鄉親們叫他二爺,卻是帶了一分尊重,多少大姑娘小媳婦見了他都愿意甜甜地笑著,笑得唐寶心里都開了花。這可不是用錢換來的,這是靠咱的個人魅力......
這次周易生日,唐寶張羅的最緊。他本來就是個自來熟,又一向高調慣了,認為大哥的生日那就是天下第一等的要事,有心來祝賀的。那就都是朋友,因此沒等問過周易,就幫他請了足足三千多名客人;也沒啥外人,就是四鄰八鄉的鄉親,準備一人拿一張大團結來拜壽,然后吃上三天的流水席,鄉親們就是這么不見外,就是這么滴質樸......
“三千多人?你這開代表大會呢!”
見到書寫在紅紙上的長長名單,周易苦笑連連。尼瑪,請客吃飯咱不怕,錢不算啥,可也得有地方啊?這可不比秋收的時候,找塊平整的田地就能拉開席面兒,上次搞‘千人面宴’的地方倒是挺合適,可沒聽說過有人這么搞生日宴的,周易一向認為生日宴是很私人很浪漫的事情,又不是選武林盟主,一群漢子大口吃酒大口吃肉彪呼呼地咋呼?
就連向來最好熱鬧的周茂通也連連搖頭,說小唐寶兒,你是要累死你大爺啊?小易的生日會總得我跟他媽來操辦,就說有李元芳和二癩子幫襯著,光是著桌椅板凳、鍋碗瓢盆、雞鴨魚肉、各色菜碼的準備工作就能讓人操碎了心。你這是看我的身體剛好一點,就往死里坑我啊,我打死你......
“別啊周大爺,我這都是好心啊......”
看著唐寶兒挨打,何瘋子都不攔著。甭問,這丫肯定是把自己也算計進去了,誰讓自己是大廚呢?我也想打死你。
唐寶左躲右閃,口中叫著:“大爺,我的親大爺!您也不想想,您如今是什么人?那都是周氏集團的太上皇了!我是什么人,我周大哥又是什么人?咱爺們兒的事兒,還能累著自己?放心吧,我大哥不是‘老地方’的美食顧問麼?回頭我給張釗打個電話,讓他到時不要營業了,所有的廚師、服務員、一應的吃食家伙,都是他供應。您放心,這都能美死他......”
“還有,老地方的廚子水平一般,怕是鎮不住場面。”
唐寶拿眼一溜何瘋子,心說你啊也別閑著:“何爺是北六省廚界大拿啊?徒子徒孫不知道得有多少,個個都是有真本事的,何爺,這就得請你振臂一呼了。我估計您一冒頭,多少名廚都得奔著云水山來,到時候都是廚子,誰能服誰啊?還不得明著暗著較勁兒?就這麼你一道菜我一道菜,不就齊活了?咱這就是匯集天下名廚,讓周大哥的生日會載入‘廚史’......”
匯集天下名廚?
何必眼睛轉了轉,開始有了些興趣......
感謝‘云夢仙逝’‘言言魔’屬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