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橋哥哥!”
九彩兒跑到楊帆面前,喜孜孜地挎住了他的胳膊,這樣的動作,若叫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來做當然無可挑剔,可是楊帆已是一個成年男人,而九彩兒已是二八少女,這就顯得有些唐突了。
然而,這些動作九彩兒做來落落大方,優雅自然,似乎理所當然如此,反而叫你若是有所遐思,就會暗慚自己心思齷齪。也許,對九彩兒來說,楊帆就是她新生的希望,因此見他依約而來,不免喜極忘形,真情流露。
可是對楊帆來說,那還未長成的兩團軟肉輕柔地擠擦著他的肘彎,一種只可意會的感覺卻不可避免地襲上心頭。那種感覺無法形容,明明只是身體的觸感,偏偏讓人心頭涌起一種甜香的味道。
楊帆不是個乍近女色的初哥兒,本不該如此把持不住,可這少女明眸皓齒,光艷照人,實是他生平僅見,被她這般挨著,楊帆竟也忍不住一陣心猿意馬。楊帆不禁暗念一聲佛:“面片兒姐姐,實在對不住,我昨日只是信口一說,卻讓你家橋哥兒犯了色戒……。”
九彩兒隨在楊帆身邊,看著他在竹林中東翻西找的樣子,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橋哥哥,你究竟在找什么啊?”
不知不覺中,她對楊帆的稱呼又京近了幾分,楊帆事先已經做了番功夫,坦然答道:“找一種寄生于竹根旁邊的植物,葉子像貓耳朵,一尺多高,其莖土黃,其形如蟲,是煉制長生丹的一種必須藥物。”
九彩兒訝然道:“那是什么東西?我在竹林中從未見過這種東西,這東西有用處?”
楊帆道:“當然,竹葉可治口瘡目痛、失眠中風,竹瀝可治胸口大熱,止煩消渴竹實內通神明,輕身益氣竹茹可治溫氣寒熱,吐血崩中;竹根則有清熱除煩之效。竹子一身是寶,是以生于其下的這種‘竹寶”才是練丹寶物,只是此物極難尋找,萬株之下難覓其一。”
楊帆議得煞有其事,九彩兒信以為真,不由嘆了口氣道:“成仙得道、長生不老,我總覺得有些虛無縹緲呢,橋哥哥一表人才,既隨空舟仙長學道,想必學問也是高深的緊了,何不求仕作官,圖個富貴前程呢?”
楊帆灑然一笑,道:“我雖不是出家人,卻也性喜淡泊自※由,做官圖什么,富貴榮華么?家師信眾無數,供奉無窮,我若想要富貴,自可有一輩子花用不盡的錢財,又何必去官場中俯首卑膝。”
九彩兒聽了歡喜的心都要炸了,撿到寶了,真的撿到了一個活寶貝,這郎君年少多金,又有財又有貌,若能隨了他,還怕不能錦衣玉食過好日子么?一念及此,她已暗下決心,無論使些什么手段,也要拴牢眼前這個男人。
楊帆說著,很自然地拐到了廬陵王的身上:“就說這黃竹嶺吧,為何立下嚴令,不許冇閑雜人等上山?還不是因為山上關著廬陵王么。廬陵王可是皇室貴胄,曾經做過大唐天子的,現在又如何?”
九彩兒聽了神色頓時一黯,只是楊帆正扭頭看向另一邊,恰恰沒有看到她的表情。楊帆向著斜下方那片竹屋比劃了一下,說道:“便是一個在鄉間有百十畝田地的人家,也得三進院落,青磚瓦房吧?你看看昔日的大唐天子如今的廬陵王爺,住在什么地方,俱都是些粗陋的竹屋,王府與旁人家可有區別?”
九彩兒低低地應了一聲,楊帆站住腳步,轉過身來,一副不經意的樣子,道:“廬陵王是住在這兒吧?”
他們此時已經來到一處高地,從這兒可以俯瞰下方一片掩映于竹林中的屋舍,那些房舍區的竹子并不多,軍戶只在房前屋后留出幾叢竹子裝飾風景,因此從上邊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片屋舍區的情形。
“嗯!”
九彩兒見他蠻有興致地觀望,便伸出纖纖玉指,向山間一處屋舍指了一指,說道:“是呀,你瞧,那就是廬陵王府,呵呵,與別人家的房子有什么區別么?我從小生活在這兒,從不覺得那王府的房子和別人家有什么不同。
房子一樣,人也是一樣,旁人家養雞,廬陵王家要是不養,那么王爺家里的孩子就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別人家的孩子有雞蛋吃,自己則饞得咽唾沫,呵呵,天皇貴胄呵……不過如此!”
楊帆順著她的手指,緊張地記下那間房子周圍的景觀,房舍差別都不大,如不記下細微的差異,回頭就休想再辨認究竟是哪一間了,是以九彩兒略帶些自嘲的語氣和那慘淡的神色都被他忽略了。
楊帆迅速把那處房舍周圍景致特點牢牢記在心甲,這才裝作不感興趣的樣子轉過身,一邊繼續東張西望地尋找著根本不存在的所謂“竹寶,”一邊認同地道:“是啊,一個皇室王爺結局也不過如此,我又何必做官呢?做了官,一旦遭難,還不及一個平頭百姓自※由,何苦來哉!”
“嗯!”
九彩兒輕輕地“嗯”了一聲,聲音不大,但點頭的動作異常用力。
楊帆弄清楚了廬陵王的住處,就沒有心思繼續尋找那子虛烏※有的“竹寶”了,他正準備下山的時候,九彩兒終于忍不住問道,“橋哥哥,你什么時候才能帶我走啊?叔父他……他又在逼我了,人家這一次險些沒能逃出來。”
說著,她的眼圈一紅,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輕輕地卷著自己的衣角,眼淚在她的眼眶里打起了轉轉。這副模樣著實惹人憐惜,楊帆忍不住勸道:“你別急,明天或者后天,若是還找不到‘竹寶”我就打算去別處碰運氣,到時候帶你走!,—
九彩兒大喜若狂,忽地張開雙臂,忘情地撲到楊帆懷里,在他頰上“叭”地親了一口,親得那叫一個瓷實。這樣熱情的少女,楊帆從未見過,不禁撫著面頰,一時有些發愣。
九彩兒臉蛋兒一紅,羞怯地低下頭,輕輕地道:“人家……人家實在是控制不住。橋哥哥,你不曉得,人家在這兒每日擔驚受怕,仿佛活在人間地獄里一般,真的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所以……,所以……。”
楊帆喬然一笑,寬慰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困在一個能讓人發瘋的地方,一旦有機會脫困,的確是迫不及待的。好吧,你自己小心些,我答應你,就在這兩天,我一定帶你離開!”
“嗯!橋哥哥,你……,你是個大好人…”
九彩兒依依不舍地瞟了楊一眼,翩然轉身,紅裙搖出一個眩目的圓,然后她就提著裙裙,像一頭漂亮的北鹿般跑進了嫩黃與翠綠的竹林中。
竿竿幟竹,一抹麗影。
容顏可愛、身世凄涼的少女漸漸消失在叢林深處,楊帆這才快步向山下掠去,路上避過幾個挖竹筍采竹菌的婦人,潛過守軍的監控帶,回到山下后,與等候在那兒的古竹婷簡單地說了下打聽到的情況,兩個人便再度向山上潛來。
為了確保辨識不出差錯,楊帆一直趕到方才九彩兒指點的所在,從同一個角度辨認了一番,這才向古竹婷指出了那戶人家的所在,古竹婷認準了地方,馬上據高觀察起來冇。
那處房舍同這山上許多人口較多的人家蓋的房子是一致的,都是竹樓,竹樓前后兩排,用籬笆圍在一起,樓上是臥室或倉房,樓下則只有支柱并無墻壁,只用來拴系牲口和放一些笨重的器具。
二人觀察各家住戶的進出情況,漸漸得出結論,這個山寨里的人住房安排習慣是讓子女晚輩住前樓,長輩則住后樓,后樓正房作為男女主人的臥室,兩側的房子則用來儲放糧食和其他重要物資。
古竹婷觀察的很仔細,除了那戶人家的住宅位置、房舍間數、朝向,前后左右的布局,還包括周圍人家的情況,甚至誰家養了雞、誰家養了狗,最后才擬出一條潛入與潛出的行動方案。
這等專業人士擬定的方案,楊帆自然不會充內行,指手劃腳地插手瞎指揮,只聽古竹婷簡單說了一遍,還未提及太多細節,楊帆就已對她制定的方案嘆服不已,連連點頭道:“成!咱們就這么辦!”
二人立足之處竹子不是很多,為防被人看見,二人確認了廬陵王的住處后,便向竹林深處潛去,在林中靜候天黑。雖然不能生火,不過二人身上帶了干糧,他們啃著干糧、喝著山泉水,隨便湊和了一頓,便靜候天黑。
傍晚時分,山上忽然下起了雨,古竹婷準備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一見下雨,竟從包中取出兩團極柔軟的絲綢,不知是那絲綢質地的原因還是上面涂了一層什么,兩人披在身上竟能起到很好的防雨效果。
因為下雨,天色微黑時,山寨里就沒有人走動了。
楊帆和古竹婷卻依舊耐心地等待著,直到昏暗的天色足以隱蔽他們的身形,二人才從潛伏處出來,悄然向那片竹屋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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