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頭地那邊兒轉悠了一圈,李欣又去糧倉查看了一下,瞧著一切都井井有條,大家干活也是勞逸結合,心中便舒爽了許多。
杏兒笑道:“都知道你們給工錢給得寬厚,逢年過節還會多發些銀錢和東西,這會兒見你們回來了,那更是干勁兒十足。”
李欣和關文都會給做活的人發年終分紅,讓他們過年的時候也能有個盼頭。
因為懷孕,李欣也不敢走太久,歇了歇,聽了幾個長工的回話,李欣便和杏兒回去了。
卻正好有人等著給她見禮。
“小碧?”李欣驚喜地上前兩步,攜了她的手,仔細瞧了瞧她的樣貌,笑道:“臉上圓潤了許多,日子過得挺不錯的吧?不少字”
小碧笑著微微蹲身給李欣福禮,道:“夫人好,聽二哥說主家回來了,我便過來給夫人問個安。”
“你懷著身孕呢,何必那么勞苦。”李欣笑道:“二狗子和三狗子做活可還順暢?”
“他們都挺感激主家的,工錢給得不菲,干起活來也帶勁兒。”
小碧攙了李欣一邊,青丫和果子自動退后。
說起來,青丫和果子當初被買進來的時候也是小碧帶的,小碧算是兩人的“師傅”,青丫和果子見著小碧難免帶了些尊重。
李欣在一旁瞧著,暗暗點頭。
小碧是初次有孕,反應比較大,陪李欣說了會兒話便有些孕吐,出去休整了會兒便回來跟李欣道歉,告辭說不打擾她。
李欣也不攔著,讓她好好注意身子。
“小碧會做人,婆家人都喜歡她。”杏兒笑道:“這次她懷上孩子,要是能一舉得男,她婆婆怕是要把她當菩薩一樣供起來。”
李欣笑了笑,道:“那也是她的福氣,小碧是個會過日子的人。”
離大年三十還有四五日的功夫,大家都干勁兒十足地規整一年下來的勞動成果,陳伯抱上來的賬冊讓李欣看得連連點頭,杏兒拿給她的賬冊更是讓李欣笑得合不攏嘴。
果真如杏兒所說,花婆婆一手種花的手藝,還有那大棚蔬菜,的確攬了不少的進項。
“今年給大家伙兒多分點兒年終獎勵,犒勞犒勞大家。”李欣對關文說道:“我想著不然送一半兒錢,送一半兒東西吧。他們忙活一年也不容易,得了錢可能舍不得花,過年了,送點兒吃的喝的用的,實惠。”
關文深以為然:“成,那我交給四弟去布置。他才回來不久,手上沒有交接的活,正好沒事兒做。”
說起關全,李欣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親事兒來:“四弟就沒個什么想法?”
“他沒跟我聊過這個事兒。”關文嘆氣道:“他都那么大一人了,他不說,我也不好過問多少。況且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幫我跑著外邊兒生意,我瞧著他也沒多少時間考慮別的問題。”
“那這年過了以后,你可該給四弟放個假了。”
李欣笑道,想了想又問道:“那……四弟和月英,還有可能么?”
關文頓了下,搖了搖頭:“我可不知道,這和離了又走在一起……也沒聽說過這樣的事兒。”
說著關文眼神便一暗:“說起和離我就想到阿妹,她的事兒才叫棘手。四弟再如何也是個男人,也不是很急。可阿妹……女人的年華就那么幾年,我生怕耽擱了她。”
關文嘆了口氣:“韋行知這人是不錯,只是這也是造化弄人。”
李欣點了點頭,問關文道:“阿文,你可怪罪韋書生?”
“當然怪他。”關文道:“我好好的妹子嫁給他,福沒享一天,白照顧他們母子這些個時日,最后落得個這樣的下場,能不怪他嗎?”
關文氣沖沖地冷哼了兩句,又嘆了口氣:“阿妹不怪他,我有什么法子。”
語氣里盡是對自己妹子的心軟而感到的無可奈何。
李欣笑了笑,道:“阿妹心善,老天爺看著呢,沒了個韋書生,肯定給她個更好的夫君。”
李欣這話也不過隨口說說,安慰安慰關文,關文也知道她的意思,自然不會太在意,只道:“更好的就不必了,只希望以后有個會疼她的,知冷知熱的,和她好好過日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關文心里其實也認為阿妹是不孕了的。
年三十兒前兩天,關文和關武帶著人去那五塊荷塘了,關文說還約了孫鴻雁談事兒。李欣想著便知道是為什么。
孫鴻雁是個眼光長遠的人,在關文和李欣最開始挖荷塘種蓮藕養魚的時候就看中了這項致富的機會,那會兒便跟關文商量想讓全村都跟著關文做這項活計。只是那會兒基于各種原因,沒能如愿。
如今關文靠著荷塘的收益算是撐起了最初的家底,村里人都瞧著眼熱了,當初墨守成規的老輩子們漸漸的便也閉了嘴,只是還會嘮叨著會得罪荷花神什么的。孫鴻雁眼看著這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卻不能用,心中著實急迫,那些村中遺老們搖頭擺首說不行的時候,孫鴻雁便道:“愿意的就跟著本村長干,以后跟關家人一樣吃香喝辣。不愿意的就啃著地里的菜根子,守著家里那幾分地過日子吧!”
年前孫鴻雁便放了話,想跟著他試試走新路子賺錢的都來找他。如今孫鴻雁手上拿著一份名單,來跟關文談合作的事兒了。
李欣早已經不管關文生意上的事兒,就是田間和荷塘間的事兒她也不再管。反正關文從始至終都不瞞她什么,毫不夸張的說,家里的房契地契,仆人的賣身契,長工的合同契,甚至是關文鋪子里的盈利所得,流動資金,都被李欣攥在手里邊兒。
關文說:“反正銀子捏在你手里,你不也會亂花,看得還很緊,也不會短了哪里的吃喝,比管事的都讓我放心。”
李欣自然是心安理得地守著錢財做她的地主婆子,商賈夫人。
與此同時,關全也帶著人將采買回來的米面糧油、棉絮被子給拉了回來。
李欣讓陳伯將長工名冊拿了來,通知他們今晚下工后來主家這邊兒領東西,一人二十斤白米,二十斤白面,一桶油和一床今年的新棉被子,另外每人還可得半兩銀子,作為今年的年終分紅。
眾人都十分高興,摩拳擦掌地表示明年會再接再厲地干活。
李欣出來走了個過場,露了下面,便叫事情都交給關全和陳伯負責了。
另外,幫著關文伺候莊稼的牛老爺子一家、陳伯和花婆婆除了得到一樣的東西外,銀兩多半兩。這便算是高級管理人員的分紅了。
李欣躲進屋里去,聽著外邊兒的熱鬧心中很是高興。
這快過年了,都愿意看到到處喜氣洋洋的。不像在現代,一點兒過年氣氛都沒有。
阿妹陪在李欣身邊坐了會兒,逗了會兒悠悠和李歌說話,也是有些覺得無聊,聽著外邊兒的響動想去看看熱鬧。李欣便道:“你想出去看熱鬧便去。”
阿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還是不去了。”
阿妹雖然靦腆,可她從小也是在鄉間長大的,對男女大防上并不是很注重,跟長工說話也不是沒有過,也不會避諱什么。
可如今她卻是顧忌著自己是和離過的婦人身份,連往人前湊都會覺得自卑,覺得自己不道德。
李欣嘆了口氣,正想開口勸她心思莫要太重,與旁人該如何交往便如何交往時,關全卻從前屋那邊兒轉到了后屋來,略有些激動地對李欣道:“大嫂,有客人來。”
“客人?”
李欣皺了皺眉,問道:“什么客人?”
“是姜師傅。”關全一臉興奮地道:“當初給大哥大嫂起屋子的那個姜師傅!”
“姜寒?”
李欣頓時站起身來,臉上也露出笑來:“他一個人來的?趕緊請他進來坐。青丫,快去泡茶!”
青丫應聲去忙活,關全也回她道:“姜師傅是一個人來的,我已經請進來了,就在前邊兒堂屋。”
李欣忙點頭道:“你趕緊找人去給你大哥通個信兒。”
關全立刻應聲去忙。
李欣笑對阿妹道:“沒想到姜師傅竟然還會出現,我還以為他以后再也不會出現了呢!”
阿妹有些怔忪,聽李欣這般道忙也笑道:“大嫂,客人還在前邊兒,咱們……”
“對對,咱們可不能失禮,得去跟姜師傅寒暄。”
李欣打前走著,果子抱著悠悠跟在后邊兒,阿妹走在最后。
從后屋開的小門兒便可直接通到堂屋,李欣出了來,正好就看見坐在一邊兒的姜寒。
和從前相比,模樣沒有太大的變化,還是一般無二的面無表情。想來姜寒這次是沒有喝酒的,整個人坐得筆直,很有幾分威嚴。
“姜師傅。”
李欣笑著出聲,青丫也正好端了茶來,李欣忙讓青丫給姜寒斟茶,笑道:“好久不見,姜師傅別來無恙?”
要問李欣為什么見到姜師傅那般興奮……其實李欣也不是興奮,只是前兩日才提到姜寒,沒想到今日就見到了他本人。而且當初關文抓到響馬,靠的也是姜寒,得了朝廷的賞銀本該是給姜寒的,可是姜寒無故失蹤,這銀子也沒了著落,關文創業的資金里邊兒這筆銀子可是功不可沒。
關文和李欣都是不會欠人人情的,心里也一直擱著這事兒呢,見到姜寒當然高興——他們總算是可以還姜寒這份大人情了。
姜寒站起身,拱了拱手,卻是破天荒地笑了笑,道:“孫家欠著我的工錢可還沒給呢,我來討工錢,順便來看看我當初起的屋子如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