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笑盈盈地看著顧海棠,話說完便從自己袖子里拿出錢袋子開始往外掏錢。
“鞋呢我代我當家的收下的。”李欣一邊數著銅錢,一邊道:“家里還有好些厚底鞋子擱在那兒沒穿,這兩雙鞋我就做個主,給這段時間一直跟我當家的身邊兒跑腿的兩個伙計。”
李欣拉了顧海棠的手,將三十文錢塞給她,輕翹起嘴角:“小嫂子以后還請多光顧咱們鋪子,好歹咱們都是一個村兒里的,鄉里鄉親的,少不得要給小嫂子算便宜些。你兩個堂妹子跟我小姑子交好,再如何我和我當家的也要賣小嫂子兩分面子。顧叔顧嬸也一大把年紀了,回頭我回村兒去,去他們跟前說叨說叨,勞煩小嫂子這般惦記著同鄉。”
要是還顧著同鄉的臉皮,顧著別讓自己堂妹子難做,顧著自己老父老母,你顧海棠也該消停消停。
一席話堵得顧海棠說不出話來,臉色難看之極。
李欣還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才不管她如何,伸手一邊提了一雙鞋,看那手工倒的確是極好,暗嘆這顧海棠倒也真的花了心思。
李欣走到兩個面熟些,對她一向恭敬的男人面前,一人給了一雙鞋,笑說:“這段時間跟著我當家的出門兒跑腿,辛苦你倆了。這鞋我就借花獻佛,送給二位。以后還望二位多幫襯著我當家的。”
兩人也是看明白了這一場,忙順勢接過鞋,連連道謝。
顧海棠臉上就掛不住了。
她上前一步。聲音微微提了提,顯得有些尖利:“李姐姐,這是我做給關大哥的鞋子!”
李欣疑惑地回頭:“小嫂子你好生奇怪,你既然叫我當家的關大哥。自然該喚我關大嫂。這是其一。其二,這鞋子我不是出錢給小嫂子買了么?我也知道小嫂子近端時間日子過得不如意,納幾雙鞋子補貼家用……”
顧海棠氣急敗壞:“我說了這兩雙鞋子是我送給關大哥的!”
李欣也不惱。繼續笑著說:“若是為了同鄉情誼,這禮也太不合適了些。”
李欣聲音清脆,雖然不大,卻能讓鋪子里的伙計都能聽見:“我這也是為了小嫂子的名譽好,以后小嫂子要還想嫁人,可不要傳出些有的沒的的,白白毀了自己的清譽。”
顧海棠是被休回家的。被休的理由還是很惡劣的“不侍翁姑”,但凡一個家中有老人,為人又是講求孝道的男人都不可能再去把顧海棠聘回家。換句話說,顧海棠以后要想再嫁,也只能找那種沒有爹娘了的男人。
皮貨鋪子里的都是伙計。這會兒鋪子里還沒有顧客來,但周邊兒鋪子的人和路過鋪子的人都好奇地在門外探聽觀望。
顧海棠要是還想保全點兒名聲,這時候就該離開。
但顯然顧海棠這會兒有些惱羞成怒了。
“你自己生不出兒子就算了,你還想我把你那些個丑事兒都給抖露出來?要是大家都知道你是個窯姐兒……”
顧海棠也不再裝溫柔大方了,湊近李欣咬牙切齒地在她耳邊低語。
她到底還是有幾分顧忌,大庭廣眾之下要說李欣以前是個窯姐兒,她還真不大敢說。所以也就只能這樣威脅。
李欣笑了聲,也低聲回她道:“人都說,笑貧不笑娼。更何況我這會兒還是從良了的。生不生兒子跟你沒關系,你識相的,就趕緊走,我還能顧惜你是女人,給你兩分面子。你要是不識相,盡管嚷嚷。這事兒你既然提了。早晚也會被你傳得人盡皆知。我還怕你?”
李欣輕蔑地笑了笑,忽然覺得跟顧海棠說話讓她有些惡心。
她的出身注定了她一輩子都只能是個“話題人物”,日子越過越好,惦記關文的人怕是會越來越多。顧海棠只是第一個,以后說不準還會趙海棠,錢海棠之類的。
她能堵得了一個,還能堵得了兩個三個?
李欣捂著胸口,只覺得悶得慌。
關文攬了李欣讓她坐下,親自倒了水遞給她:“喝點兒水,跟她有什么好說的。”
這話關文說得大聲,鋪子里的人都聽見了。
顧海棠的臉頓時變得慘白。
李欣順從地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好歹緩下胸口的滯悶,垂了眼簾說:“我不想跟她說話,我去后院休息一會兒。這里的事兒你處理吧。”
本來今天她心情很好,偏偏卻被顧海棠攪亂了。
關文點了頭,依舊是攬著李欣進去,看也沒看顧海棠一眼。
等他出來,顧海棠還俏生生地站在鋪子中間,見到關文出來立馬泫然欲泣,哽咽地喚了聲:“關大哥……”
關文皺了眉頭,不客氣地道:“你怎么還沒走?”
“我……”
關文卻也不等她回答,自己走到柜臺那邊兒,喊了個人名,方才那傳話給關文說顧海棠來找他的年輕伙計忙小跑到關文跟前。
關文拿出五百文錢來,擱到柜臺上,放下時力道有些重。
年輕伙計一愣,關文沒多少感情地說;“這是你這個月到現在為止的工錢,提前給你結了,以后不用來上工了。”
鋪子里的人頓時都倒吸了一口氣,關文不待年輕伙計反應,繼續吩咐道:“岑灝,你去把他的東西歸置一下,帶會兒讓他帶著離開。”
“東家!”
年輕伙計忙要求關文留他繼續做工,關文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道:“我前頭說了,以后除非是大客戶來找,我這個東家才出門見客。旁的人來照顧生意,你們自行接待。我說過的話你當耳旁風,前面兩次倒也罷了,我警告過你。你沒當回事,說明你心里沒把我當東家看,你自己就能當家做主。這樣的人我關記皮貨鋪養不起,你還是另謀高就去吧。”
剛說完這番話。門口就進來一人,詫異地問關文道:“大哥,這是……”
關文抬頭一看。見是妹婿韋行知,身后還跟著李欣從家里帶來的那兩個長工,想必是半道上碰到的,忙讓他們三人進門來。
“這是怎么了……”
韋行知有些疑惑,關文卻也不好多講,敷衍了兩句。
“你來得正好。”關文讓開柜臺的位置:“我這里結了一個伙計的工錢,明日起他不再來上工了。你幫我處理賬面上的事兒,我去看看你大嫂去。”
關文簡單叮囑了一下,又吩咐人招呼家里那兩個長工,路過顧海棠身邊的時候皺眉嚴厲地道:“小嫂子要是想買皮貨,就趕緊選選看吧。過些時日怕是皮毛這類東西都要漲價了。”
冬日這種御寒之物的價錢自然是水漲船高的,越是冷,皮貨越賣得貴。
顧海棠偷雞不成蝕把米,心里很是不甘心,見關文要掀厚氈子往后院去,大聲叫道:“關大哥,她不過是一只下不了蛋的母雞,你守著她能有什么意思!你關家不要后了不成!”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韋行知更是瞪大了眼看著顧海棠。只覺得怎么會有這樣的女子,竟然當著那么多男人的面兒說這樣的話。
關文霍然回頭,本來是極怒的,片刻后卻忽然笑了出來。
“我關家自然是有后的,這個不勞煩你操心。與其處處留意我家的事兒,你還是好好管管你自己的事兒吧。被休回家還不知檢點。整日在男人堆里打轉,你以后不想嫁人了?三天兩頭往我這鋪子里邊兒跑,你不怕丟人,我還怕街坊四鄰誤會!”
關文說話很不客氣,“以前都還照顧著你名聲,你進一步我就退一步,我媳婦兒也不與你計較許多,只說女子在世間存活本就艱難,對你總有一份寬宥之心。但既然你不知感恩,還說這樣的話,我也不顧惜你的臉面,今兒明明白白地跟你說,我就守著我媳婦兒一輩子,我倆也不是沒孩子,就算是收養的,那也當親生的養,兩口子恩恩愛愛一輩子,不讓旁的人插足。你以后要買皮貨來我鋪子,我歡迎,旁的事兒,你就收了那些心思!”
關文說完話便鉆進了后院,把一堆瞠目結舌的人留在了前面鋪子里。
顧海棠是哭著跑出去的。但她也沒丟了李欣給的三十文所謂的“買鞋錢”。
回到屋里,關文見李欣還撫著胸口,臉上也有些潮紅,忙上前關切地問:“怎么了?”
李欣皺眉說:“不知道,反正覺得悶得慌。”
關文只道她是被顧海棠氣的,雖說顧海棠貼近李欣說的話他沒聽到,想來也不是什么好話,想必自己媳婦兒也不會跟他嚼這個舌根子。
關文便只能安慰她說;“我把她給趕跑了,以后她應該也沒臉再來了。”
“她要再來呢?”李欣搖頭問:“那要是沒了顧海棠,又有什么李海棠錢海棠的……”
關文笑了一聲,說:“管那些什么海棠杜鵑的干嘛,咱們過咱們的日子就成。”
李欣認真地看著他,關文被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剛才你在鋪子里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李欣忽然開口,耳朵也跟著紅了起來:“你說,咱倆一輩子恩恩愛愛……”
關文笑著攬過她在懷里:“對啊,咱們一輩子恩恩愛愛的,不理會旁的些心眼兒多的人。”
李欣嘴角的笑便越咧越大,關文瞧她精神好了些,忙去端了酥果子和水來,讓她吃點兒喝點兒。
李欣咬了一口酥果子,嚼了兩下吞了下去,正要拿第二顆,卻頓時皺眉,立馬俯身趴在一邊兒干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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