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躍農門!
他說話倒是顯得條理清晰,且直奔主題,一點兒不拖沓客套,也不顯得虛偽矯情。
自然是與李欣昨日見他那酒醉的模樣有天壤之別。
阿妹走近李欣,低聲問道:“大嫂,這人……就是找的匠人師傅?不是說還沒找到人的嗎?”
李欣咳了咳,壓低聲音回道:“昨日是找了他,但是沒想到今日他竟然登門了。”
“師傅請堂屋里坐。”對阿妹說完話,李欣便迎上姜寒請他入屋坐,“具體事情,還請師傅稍待片刻。”
“你是這家中女主人?”姜寒問道。
李欣自然點頭。
“想必是等你家男人回來吧?”姜寒微微頷首:“既然如此,我就等上一會兒。”
“有勞師傅了。”
請姜寒入了堂屋,阿妹去沏了茶,李欣笑對姜寒道:“蓬門蓽戶,師傅還請不要嫌棄。”說著就端上了茶水點心,“聊表心意。”
今天和姜寒的會面,雖然不過寥寥數語,但李欣還是從他說話的語氣中覺察出,這人涵養應該極好。與昨日不同,今日出現在李欣面前的姜寒,卻是一個有幾分貴氣的男子。
李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她只不過覺得這姜寒雖然穿著并不是最上等的,身上也沒有戴什么能讓人看見的裝飾,但人站在那兒就給人一種很讓人不能逼視的感覺。
他坐在那兒,茶水點心上來,也不過是回應了李欣一個淺淺的頷首微笑。然后就坐在那兒淺斟慢酌著茶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喝瓊瑤仙釀呢。
他不發一言,李欣也不好多開口說話。阿妹站在她身后更加顯得有些不自在。
這姑嫂倆怕是都覺得自己家在接待什么大人物呢。
好在沒過多久關文和關武就回來了。
乍看到屋里多了人關文還很是詫異,李欣拉了他低聲對他耳語了兩句關文才恍然大悟,然后也是有些驚訝和無奈地跟李欣對視一眼——那老大娘沒想到還真的是幫著這姜師傅拉攬生意的啊……
“關文是嗎?”姜寒站起來。朝關文微微點了點頭:“你昨日找過我,想必對我還有印象。我是鎮上的匠人師傅,我是姜寒。”
關文臉皮動了動。好歹也是在外見識過的,當即就沖著這姜寒抱拳行了個江湖禮:“姜師傅客氣,我是關文。”
姜寒點頭,伸手請道:“坐。”
二人面對面坐了,姜寒絲毫不跟人寒暄客套,直接就說道:“別的事情擱在一邊,先去看看要起屋子的地吧。”
關文看向李欣。李欣抿了抿唇,輕微地點了下頭。
既然自家媳婦兒沒意見,關文也沒意見了,當即站起身道:“姜師傅請。”
姜寒跟在關文身后,李欣也在后邊兒跟著。繞過菜地那邊兒,關文往西指了指:“就是這兒。”
“地方還算寬敞。”姜寒微微點了點頭,繞著空地走了一圈,還不時看看堂屋那兒,以及西邊兒高出來的第二層閣樓。
“想要怎么樣的屋子?”姜寒問道。
“姜師傅,這兒是我們家的堂屋。”關文指著堂屋背后說道:“我們想就在這空地上,在堂屋后邊兒多起一座樓屋,兩層,能第三層不封頂。上面弄成平坡。”
“是想在這兒加厚一道屋子,還要高出那堂屋,是吧?”
“是的。”關文說道:“家中屋子不大夠,既然要起,屋子起兩層,也能站高望遠。”
“站高不一定能望遠。如果本身這個高只是相對于矮來說的話。”
姜寒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后……出人意料地,竟然開始爬空地前邊兒那兒的山壁。
“姜師傅……”關文愣了一下,立馬跟了上去,見他一只腳找不到受力點,忙湊了肩膀上去,讓姜寒踩著他的肩膀爬,順利地拉著一棵碗口大的樹爬了上去。
“不用緊張,我看看視野如何。”
姜寒站著舉目遠望,還不斷地往后倒退著走著試著看視野,走到一個點才算是停了下來,聲音依舊平穩,沖著下邊兒問道:“需要看到什么樣的景色?被樹遮擋住是不是就不行?”
“欣兒?”這個關文無法回答他,說要起屋子是李欣的意思,自然只能看向李欣。
李欣想了想回道:“站在第三層的話,能看得見農田就最好了。”
其實他們這新屋前邊兒高壯些的樹木早就已經被砍了,值得一提的是,關武聽了李欣說的那些裝飾小徑的法子之后,突發奇想的砍了棵一人能環抱,還有些剩余空間的樹下來,截了幾段擱在小徑邊上,說是累了可以在這兒歇的。杏兒知道了以后還罵他說不怕那木頭淋了雨就壞掉了,問他怎么不罩個罩子上去。
——關武還就真的用了斗篷的遠離,給支起了架子。
如今那小徑可是越發有野趣兒了,揚兒小康也很喜歡在那邊兒玩兒。
照理說屋前的樹并不大擋視線,況且這好歹是個坡,比平地要高些,斜著看下去,應該說視野更開闊才對。
但到底是遠望不了農田的,如果這新起的屋子能看到農田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姜寒略點了點頭,似乎是在沉思著什么,還伸手神經質地上下比劃著,好半天才從那山壁上縮了下來。
“我大概知道你們要什么樣的屋子了。”回到堂屋,姜寒對關文和李欣說道:“待我回去畫了圖紙來,我們再談別的。”
姜寒又喝了一口茶,站起身說:“謝謝二位的茶水點心,我過兩日再來。”
說著竟然真的就起身打算走了,也并不要關文送。
關文和李欣對視了一眼。關文忙道:“姜師傅,不如留下來吃個便飯……”
“不用了。”姜寒很干脆地拒絕道:“留下來吃的就不是便飯了。二位不必客氣,不用相送。告辭。”
等姜寒走了,阿妹才對關文和李欣嘀咕道:“那人真是個怪人……”
“的確是有些怪。”李欣點頭附和道。
“不過。像他這樣不沾人一點兒便宜的,倒是不多見……”關文若有所思:“連頓飯都不留下來吃……”
“這人啊,要么是原則性太強。要么就是不愛與人交往。”李欣說道:“聽說他脾氣不大好……阿文,就你跟他說的這兩句,你覺得他脾氣怎么樣?”
“說話直來直去,一點兒不拐彎抹角,跟他打交道,倒不是很累。”關文摸了摸下巴:“不過他說話還真是有些不客氣。”
“說得好聽些是爽直,說得難聽些。那就是沒心眼。”李欣攤了攤手:“什么時候惹了人,或者是把人得罪了都不知道。”
關文笑了笑,“算了,等他消息吧。反正四弟那邊兒也沒消息,看他能給我們一個什么答復。”
“那也就只有等著了。”
第二日關全倒是來了。帶了個矮胖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要求驗貨,親自查看蜂蜜的純度和濃度。關文和馮德發裝了一桶蜂蜜過來,中年男子舀了一小勺在嘴里嘗了嘗,當即拍板定下要貨。
關全又成功做成一筆生意,自然是心花怒放。李欣也知道他在鎮上混,人脈人緣很是重要,也極給關全面子,招呼那中年男子留下來吃了一頓,在飯桌上讓關文說了關全很多好話。還讓那中年男子今后多提攜關全。中年男子自然是連聲應了下來。
送走關全和中年男子,李欣數了銀子擱到小箱子里邊兒,想了想,從中摸出五兩銀子出來,爬上閣樓去。
“娘,你做什么?”
揚兒正在練字。一筆一劃寫得很是工整。
李欣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讓他接著寫字,自己到了另一邊兒房間去打開裝冬日棉絮的大箱子,將那五兩銀子擱在了箱底,再用棉絮給掩好了,回頭就見揚兒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李欣輕笑了下,閉著唇,伸出食指在自己唇上輕“噓”了一下,對揚兒說:“這是娘跟揚兒的秘密,揚兒不能告訴別人哦。”
揚兒眨眨眼睛:“爹也不能說嗎?”
“不能。”
“為什么?”揚兒微微偏了腦袋:“為什么不能跟爹說?”
“因為這是娘跟揚兒的秘密啊。”李欣笑道:“揚兒不想要跟娘的秘密嗎?”
“想要!”
揚兒立馬大聲回道。
李欣抱了抱他的小身板,在他臉蛋兒上親了一下:“揚兒真乖,說好了不能告訴別人。揚兒是男子漢,要講信用,要有誠信,這樣的好孩子大家才會喜歡。”
“嗯!”
揚兒挺挺小胸脯,豪氣地答應道:“揚兒是好孩子,大家都喜歡揚兒的!”
李欣憐愛地摸摸他的頭。
下邊兒關文在叫她,李欣從小窗戶那兒望過去,見關文站在坡口,正跟一個家丁打扮的人說著什么,忙答應了一聲匆匆下了閣樓,一邊問道:“有什么事兒?”
“關夫人吧。”那家丁極為客氣,對著李欣還鞠了一躬:“我是沈府上的,今兒專門來給關老爺和關夫人送喜帖。”
說著就呈上一封紅彤彤的燙金喜帖紙來。
李欣詫異地看向那家丁。
“我們家四爺嘮叨了很久了,若是喜帖出來了,一定要記得送到府上來。”家丁笑得諂媚:“四爺說了,到時候關老爺可一定要賞臉上門來觀禮。”
家丁說著又看向李欣:“關夫人這邊兒,我們家夫人也提過,四爺成親,關夫人可不能缺席。”
家丁沖著李欣和關文拱手施禮:“到時候就恭迎關老爺和關夫人大駕了。”
直到家丁走了,李欣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關文同樣有些恍惚——這沈四爺,怎么就瞄上他了?
“阿文……”李欣微微偏著頭看向關文,半晌卻是爆笑了出來:“你怎么就姓關了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