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更,親們求粉紅啊 入了鎮已過午晌,夫妻倆找了家鋪面小的飯館草草吃了一頓,關文便帶著李欣輕車熟路地往威武鏢局趕去。
晁泰已經從魏青魏總鏢頭過世那會兒的代鏢頭,成了威武鏢局如今總鏢頭。見到關文和李欣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著叫了聲阿文和弟妹,引他們進去。
鏢局里邊兒有很多新面孔,關文俱是認不出來的。
晁泰嘆了聲:“好些兄弟覺得要享受享受天倫之樂,也是經了魏總鏢頭和其他兄弟的事兒,大家都覺得自己那命啊,寶貴,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能不做,最好就不做。”
晁泰看著中間寬大的校場上不斷比劃著功夫的鏢師們,說:“要不是迫于生計,想賺多點兒錢,也沒人干這行,隨時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不知道哪天脖子跟腦袋就分了家。”
關文低嘆了一聲,伸手拍了拍晁泰的手臂:“晁哥,難為你還在鏢局里撐著。”
“我倒是沒事兒,離了鏢局,我自己也找不到做什么。”晁泰聳了聳肩:“好歹威武鏢局的名聲好,信譽好,魏總鏢頭留下來的這臉面,我也得給撐著。鏢局里邊兒,數我跟著魏總鏢頭時日最長,說真的,離開鏢局,我也舍不得。”
話題有些沉重,關文深呼吸了一下,這才笑著問晁泰:“鏢局里的生意還好吧?”
“比以前還好些。”說到這個,晁泰倒是顯得神情輕松起來:“大家都說我們鏢局信譽極好,護送的不管是人還是物。不會有差池,拼著命都要保證人或者物完好無損。名聲打了出去,生意自然就上門了。”
“沒遇到什么大事兒吧?比如劫鏢什么的。”
“倒是遇到過幾次,不過也都化解過去了。”晁泰說:“你也知道。北方來的響馬在我們這邊兒活動。整個益州府也不大太平。說是抓響馬,也不知道抓到了沒有。去年大寒還是小寒的,咱們縣里邊兒抓了一窩拍花子的,送到州府那邊兒去,連著搗毀了好幾個人販子的窩點,咱們縣的縣太爺任期就要到了,這一筆功算到他頭上,說不定還要往上升一級。”
晁泰示意關文喝水,自己也飲了口茶。繼續說道:“做我們這行,你也知道,少不得要了解這些信息。前段時間送縣太爺后院兒里邊兒一個得寵姨娘回娘家。隨行的家丁就跟我聊了些閑嘴。”
說著晁泰正坐了起來:“阿文,別說晁哥沒提醒你。咱們輝縣這縣太爺,雖然還是少不得當官兒的那一套,吃喝嫖賭的,還喜歡往下撈油水,但好歹這三五年的,輝縣還算太平,日子也過得去。這縣太爺一走,不知道下一任又會派來什么樣的官兒。你如今在田間做活,苛捐雜稅的朝廷不會收。不代表地方縣上不收。不管如何,還是早做準備。”
關文自然也是浸淫過這些黑暗的人,晁泰說的,他一點也不陌生,當即便微微點了點頭。
“還有就是北方過來的那一批響馬。直到如今也沒傳出消息來說被哪個地方縣上的衙役逮到。說不定真的是混到百姓里邊兒去了。哪兒多了些生面孔的,也千萬得留意。這會兒埋伏不動。以后保不準要干什么事兒。鎮上家家戶戶的好歹還有衙門晚間巡邏,你們村里邊,也就只有靠你們自己警醒。真要看到好些個生面孔的,千萬要及早跟衙門那邊兒說。”
“謝謝晁哥提醒,這個我會注意。”
晁泰微微點頭,這才吁了口氣,說:“雖然每日還是風平浪靜,但一直提心吊膽地過日子,總是讓人過不踏實。”晁泰道:“我倒寧愿那些人要做什么趕緊做,這般讓人人心惶惶的,日子也過得不安生。”
關文臉色微微沉重,頷首后頓了下問道:“崔家的事……還是沒有眉目?”
“崔老爺一家子都去了京師,能管我們這邊多少?”晁泰搖了搖頭:“崔家小姐跟她那貼身丫鬟,估計是兇多吉少了。就算還活著,境況肯定也極差——說不定崔老爺心里也這么想的,倒是寧愿這閨女回不來了。”
李欣微微低下頭。
回不來,起碼有個念想,可要是回來了,這段日子不管有沒有發生什么,于那崔家小姐的名聲上總歸是染了污點。被人擄去,崔家小姐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
古代對女人就是這般不公平,流言蜚語,唾沫星子足以淹死人。
“不說這個事兒了,說著心里總是有些傷感……對了,今兒來怎么沒把誠誠給帶來?”晁泰卻是轉了話題,笑問關文道:“好久沒見著那小子了,我還怪想他的。”
“哦,揚兒啊……”關文回道:“我們把他帶回去以后,給他取了字,叫摯揚,魏摯揚,家里都喚他揚兒。”關文說道:“今兒我是來跟我媳婦兒辦事的,不大方便帶揚兒來。而且……怕帶他來,他觸景傷情的,想起他爺爺,小孩子,還是不怎么會控制情緒,他小小年紀我們也不希望他太傷心。”
晁泰頓了下,方才嘆了一聲:“倒是難為你們了。”
“晁哥說哪里話,我們有揚兒陪伴,倒是覺得挺開心。”關文笑望向李欣:“對吧媳婦兒。”
李欣便也揚了笑臉對晁泰笑道:“晁哥,阿文說得對,揚兒很乖,我們一點兒都不覺得他是負擔。”
晁泰便笑了一下,輕呼了口氣:“那會兒魏總鏢頭去了,誠誠……揚兒是吧?”關文點頭,晁泰繼續道:“揚兒這孩子,本來是由他們魏家族人收養去的,沒想到魏家那些人這般對他……幸好你還想著去看看他,不然讓揚兒在那邊兒多待幾天,怕是連骨頭都不剩。”
關文道:“所幸的是,沒讓揚兒跟在他們身邊太久。”
“是啊。”晁泰嘆了聲,卻又笑道:“倒是忘了跟你說,我還碰巧遇到過魏二夫妻兩個一回。”晁泰支起上半身對關文和李欣笑道:“碰到他們的時候,這兩口子正在為著什么事情吵架,我也就擱一邊兒站著等人,不自覺地就聽見他們互相指責,不知道怎么吵的,竟然說到了誠誠——揚兒身上去了。魏二婆娘說,當初就不該讓你們把揚兒帶走,魏二則是說,當初她不做那么過分就不會被人知道。吵到后來又說是沒拿到魏總鏢頭那筆錢,多么可惜可惜什么的……”
關文臉上便陰云密布:“這兩人還在惦記著屬于揚兒的錢財——如今那些東西都好好地存在通江錢莊里邊兒,只等揚兒長大了以后讓他自己來取回去。他們就是想惦記,也惦記錯了地方。”
“我當時就是覺得氣憤。”晁泰伸手攤開道:“你說說看,魏總鏢頭對他那些個親戚不薄吧?至少他做總鏢頭那會兒,魏家的人有個什么事兒來找他,他都樂意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幫忙,對魏家一群人不能再厚道了。可他們呢?不知道感恩,還惦記著揚兒的錢財,揚兒沒了親爹親娘已經很可憐了,唯一的爺爺死了,不好好待他不說,反倒是認錢不認人。”
“晁哥你也別氣了。”
“我那會兒自然是氣不過啊,正好旁邊有個米鋪,我就撿了個麻袋兜頭朝他們罩了下去,趁著他們沒回應過來我狠狠揍了他們一頓,揍得他們求爹爹告奶奶的我才撒手走了。估計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是誰揍了他們。
晁泰捏了捏手指骨頭:“那一場揍當真是讓我覺得舒服了不少,以后要再讓我聽到那些話,我見他們一次打他們一次。”
李欣頓時笑了出來:“晁哥挺有義氣,就不怕他們看到是你然后上衙門告你去?”
“老實說,我還真不怕。”晁泰拍了拍胸口:“活到這把歲數,做事情要是還畏首畏尾的,我也不需要做這個總鏢頭了。吃我們這行飯的,信譽第一,這個名聲可是頂頂重要的。再者說,結交朋友要是沒點兒義氣,那要怎么結交?就算他們把我認出來了,我也擔保他們不敢吭聲——如果不想一輩子都被打的話。”
這算不算是以勢壓人?
李欣但笑不語,心里倒是極為贊同晁泰狠狠教訓魏二夫妻的。當初見到魏二婆娘讓揚兒撿地上的飯吃的情形一直讓李欣怒意未消。
說了這么些話,晁濤倒是反應過來,拍了拍額頭:“盡顧著我自己說了。阿文,你不是說你跟弟妹來鎮上是要辦事兒的?要辦什么事兒?”
關文忙坐直了身說:“倒也不是我們要緊的大事,只是我也離開鎮上三年了,對鎮上的人啊事啊的不大熟悉。鏢局里邊兒的弟兄們消息靈通的,所以來打聽打聽。”
咳了咳,關文說:“我想在村里邊兒修一個鎮上那種二層的小樓,不知道在哪兒可以尋到手藝比較出眾,造房子結實的師傅匠人?”
晁泰頓時睜了睜眼:“阿文,你要起屋子?”
“屋子倒是有,只是最近覺得,房間不夠用。”關文笑道:“住的地方總歸是自己的家,所以還是想弄得好些。不說別的,子孫后代的,還可以接著住不是。”
晁泰點點頭,正要說話,外邊兒卻有個穿著短打的鏢師進來,語氣興奮地叫著:“總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