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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新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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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關文在茶寮那邊閑坐,等著李欣出來,李欣卻是在沈夫人面前如坐針氈。

  并不是說沈夫人給了她什么難堪,而是今兒她來得實在是不湊巧——沈府這會兒有客人,客人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沈四爺的未婚妻,跟關止承有曖昧關系的小白花,安家姑娘!

  第一次見面是在尷尬的環境下,第二次見面又是在尷尬的環境下,李欣不由自主地就想嘆氣。

  沈夫人對安姑娘的態度是不咸不淡的。若沈四爺是沈夫人親子,想來沈夫人對安家姑娘會和氣很多。然而沈四爺卻并不是沈夫人的親子,雖然這消息封鎖地很嚴,但是李欣卻仍舊是知道的。

  這樣一種關系,她更加不知道在沈夫人和安姑娘這一對“未來婆媳”面前說什么話好了。

  沈夫人見到她來倒是高興得緊,把安姑娘撇到了一邊,拉著李欣問東問西的。而那安姑娘自從李欣出現便是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李欣,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認識似的。

  要說認識,李欣還真是冤枉——她是當真跟這位安姑娘沒什么交情啊!

  想來沈夫人也發覺安姑娘對李欣格外關注,止了話頭,端茶飲了一口,淺笑著問道:“萱兒認識關家大嫂?”

  安萱頓時臉色白了白,忙不迭地否認:“不認識,不認識!”

  沈夫人何等精明,如何看不出來安萱這是在故意掩飾,頓時挑了挑眉。又望向李欣道:“李欣認識萱兒嗎?”

  “安家小姐吧?”李欣笑了笑,瞧見因為她說的這一句話,安萱臉色都白了,心里不由嘆了口氣。

  如此單純天真。沉不住氣。畏畏縮縮,雖然相貌不俗,卻終究是有些可惜。這樣的姑娘跟了關止承,以后也不過是一個被拋棄的命;可若是跟了沈四爺,在這宅院之中,心機手段的又哪里比得過旁人?

  心中的嘆息也只是埋在心里,李欣輕笑一聲道:“聽聞府上好事將近,四爺要迎娶的就是這位安小姐吧?”

  李欣站了起來,給沈夫人福了個禮。道:“還沒給沈夫人賀喜。”

  “喜事還未辦,你這福禮來得早了些。”

  沈夫人笑了一聲,示意李欣落座。對安萱道:“萱兒也不要愣著,我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荷花村的關家大嫂,跟我有一些生意往來,最近近幾個月來市面上極其搶手的護膚霜就是她研制出來的。”

  安萱頓時瞪大了眼睛。

  李欣心中則是暗暗懊惱,有些怨怪沈夫人將這事就那么輕而易舉地說出去了。

  沈夫人卻一點兒都不覺得不妥當,給安萱介紹了李欣之后,又對李欣道:“這是安家小姐,你也聽說了,她是我這府上未來的四太太。”

  李欣低應一聲。沈夫人嘆了口氣道:“她也是個苦命孩子,安老爺嫡妻早逝,她是安老爺的繼室所產之女,可惜她親娘也死得早,從小沒生身母親教養。后老安老爺再娶妻。她年歲也大了,繼母比她也大不了多少。也不好管她,她一直由教養嬤嬤帶大。”

  李欣若有所思,嘴上還是討巧道:“以后成了夫人的兒媳婦兒,安小姐便是當有了母親,定當好好孝敬夫人。”

  沈夫人淡笑著點了點頭,卻似乎對這話并不怎么感冒。

  李欣想想也是,沈夫人有親子親媳,哪里用得著安家小姐的孝敬。

  沈夫人卻也不像是著惱,轉了話題拉了李欣的手含笑道:“你既來了,便隨我去作坊看看吧。”

  說著沈夫人便起了身,李欣也跟著起身,安萱自然也是忙不迭地站了起來,略微局促地站在一邊。

  沈夫人回頭道:“萱兒在花廳休息片刻,若是閑了可尋丫鬟陪你說會兒話,我去去就來。”

  安萱自然是沒有不應的,雙手絞著手帕,幾乎要把手帕揪出幾個洞來。

  跟在沈夫人身后的是碧桃和另一個丫鬟,李欣瞧著有幾分面熟,正是那日在福滿樓遇到沈夫人時跟在沈夫人身后的那個。沈夫人看出她的疑惑,笑道:“那是碧柳,新提上來的一等大丫鬟,性子比碧桃沉靜一些,更擔得住事,夏嬤嬤調教了不短的時間,近日才撥到我身邊來伺候。”

  沈夫人笑著停了步子,道:“李欣你來看看,碧柳這丫頭如何?”

  李欣先是對碧柳福了個禮,叫了聲“碧柳姑娘”,隨后回答沈夫人的話道:“夏嬤嬤挑選,又親自教養的人,自是不會差。”

  沈夫人聞言便笑道:“這丫頭的確不俗,有三分玲瓏心肝。碧桃做事雷厲風行爽利太過,卻游刃不足,碧柳正好補了她這個缺陷,一剛一柔,正好。”

  碧柳人如其名,行動時弱柳扶風,自有一種風流韻態,不過因為穿了丫鬟稍顯得寬大遮身的衣裳倒是顯露不出身形來。眉目沉靜,聞言也只是淺笑。

  李欣不由就把安家小姐和碧柳相對比起來。

  小戶千金和大戶丫鬟……

  “想什么呢?”沈夫人對她笑了笑,眨了眨眼說:“莫不是被碧柳迷住了?”

  李欣失笑搖頭:“夫人莫打趣我,我好歹是嫁了人的已婚婦人,碧柳可還是個大姑娘,大姑娘都害臊的,碧柳姑娘這臉可都紅了。”

  碧柳臉頰飛起兩朵紅云,倒是把沈夫人逗笑了:“姑娘家,臉皮子就是薄啊!”

  說著卻又頓了下,扭頭問李欣道:“李欣,你當真不認識安家小姐?”

  李欣忙收斂心神,抑制住自己心里的跳動:“見過一次,并不熟。”

  沈夫人淺淺點了點頭,似是在好心叮囑,卻又仿佛是在告誡她道:“安家來輝縣落戶的時間也并不算長,算不得大戶,不過卻的確是個腰纏萬貫的人家,家底該是不薄。與我沈家聯姻,看重的大抵是沈家在衙門中的關系,想更好地立住腳。唯一的女兒亦可以這般使其嫁到我這府中來……我這么說,你可明白?”

  李欣心中驀然雪亮。

  沈夫人在她面前并不避諱沈四爺不是她親子的這個事實,而輝縣中人卻也都心知肚明,沈四爺是個紈绔子弟,年歲并不小了,屋中妾侍通房一大堆,可就是沒有正經的發妻。沈老爺和沈夫人估計也是為沈四爺的親事頭疼,安家老爺要推女兒入火坑,算得上是解了沈夫人的燃眉之急。

  又因為沈四爺并不是沈夫人的親子,所以沈四爺娶誰,于她而言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沈四爺對沈夫人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人物,而安家小姐的存在對沈夫人來說,更加沒有意義。

  沈夫人要她明白的是,若她真的跟安家小姐認識,或者,進一步說,她跟安家有什么牽扯,最好要謹慎一些。

  安家家底不薄,但是衙門中根基太淺。安老爺肯犧牲唯一的女兒嫁給沈家,塞她到沈四爺可謂是烏煙瘴氣的房里,想來并不是一個有良心的人物。

  沈夫人的意思,是要她莫要與安家走得太近。

  李欣心中咬牙想,她跟安家可半點兒牽扯都沒有,這都是關止承惹出來的!

  一路閑談著,過作坊那邊去還有一段距離。沈夫人與她聊了一會兒如今護膚四類產品的銷售現狀,又詢問了李欣有沒有什么改進的方法,或者新品種之類的,李欣一一作了簡單的答復,心中猶豫著要不要跟沈夫人再談一談紅利分成的事情,還有胡月英想要入作坊上工的事兒她還得探一探沈夫人的口風。

  然而還沒開口問沈夫人這類事情,沈夫人卻忽然道:“倒是忘記一件事。”

  沈夫人頓下步子,轉頭看向李欣:“上次福滿樓偶遇,我下樓之后在大堂中那番鬧劇,你可看見了?”

  李欣微微尷尬,卻還是點頭道:“看見了。”

  “那女子……也無怪乎她那么輕狂。”沈夫人淡淡地笑了一聲,碧桃忍不住插嘴道:“夫人甭抬舉了她,不過是個妾……”

  “那也是個貴妾,親姐可是正妻。”

  沈夫人淺淺地掩嘴笑了聲,“到底如今還是薛家賢侄唯一的枕邊人。”

  李欣頓時一怔。

  沈夫人嘆了口氣,攜了李欣的手道:“人家的家事,我倒是不好說……”

  “夫人有什么不好說的。”碧桃輕聲抱怨道:“關大嫂從來就是個嘴巴極緊的人。”

  沈夫人微微怔了下,卻也點頭道:“你倒是說得對,李欣就是懂分寸,該說的話說,不該說的話從來也不多言一句。”

  李欣忙道:“夫人謬贊……”

  “這倒不是贊你,這是實話。”沈夫人微微一頓:“至少,四爺不是我親子的事,你就從來沒跟人說過。我信得過你的為人。”

  李欣不知自己是該惶恐還是苦笑,那接下來,沈夫人是不是要跟她閑叨她那“薛賢侄”的家事了?

  倒不是沈夫人先說,而是碧桃忍不住跟李欣拉家,道:“關大嫂也見著那日戲臺子前邊兒那個對我家夫人出言不遜的女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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