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躍農門!
一個來月的時間,新屋子已經有了一個大體的輪廓。
當初起屋子的時候李欣是給了很多意見的。她一直想比著自己理想中的那種鄉間屋子建,即使現在條件跟不上,但大致的輪廓還是可以保證做下來的。
拆了原來的破屋重新建,李欣更加有信心。
這時候沒有所謂的地產房產證,這塊關文辟出來的地又大,足以建個鄉間小“別墅”了。
依舊是坐南朝北的普遍朝向,西邊便是那條下坡路,水源小溪隔得很近。東邊一片竹林子,此時入冬了,顯得有些蕭瑟,可綠色還是有的,空氣很清新。
打西邊開了路,上來是一大方空地,從北往南望去就能望到下邊兒。以后慢慢將前面不多的稀疏分布的樹都給砍了,視野便開闊了。
按照李欣的意思,堂屋起在中間,是最大的屋子,西邊起了兩間屋,一間做上房,給老關頭住,一間他們兩口子住;東邊起了阿妹的臥房,隔了柴房,又起了一間屋子,留作備用。灶間在西南角,正是上了坡后的最近的地方,茅房卻按照李欣說的,隔了點兒距離,靠在一處山壁下搭了個篷子,還沒開始建。
前方空地倒是留了不少出來,李欣琢磨著以后要是養雞什么的,還可以再建個雞棚。
當然,二黑的窩她也沒忘,就放在自己臥房邊上蓋了個稍微大一點兒的狗窩。
看二黑那長勢。說不定真的是頭大型犬。
李欣也帶著二黑去給盧伯伯看過,盧伯伯雖然說不明白這狗到底是什么品種,但也說應該是犬一族的。二黑長了牙后很少膩著李欣要吃的,它餓了自己就會朝身上里邊兒去,等它回來李欣摸摸它的肚子,便知道這二黑自己給自己找食去了。
不用擔心它的飲食,李欣不過是提供了個睡的地方給它而已。
可是這二黑卻像是很喜歡李欣,一直膩在她身邊,對其他人卻一概無視活敵視。好在它也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
大體的屋子輪廓開出來后,就要考慮用水和方便的問題了。
因為是在小山坡上。不太容易打井,小溪倒是處不錯的水源,只是天天提水也麻煩。李欣便想到可否從山頂接水下來。
正好隔得不遠有一處崖壁,錯錯落落的倒是形成了一個小規模的瀑布,直接傾倒下來。李欣便叫了關武關全砍了粗壯的竹子,劈成兩半,把中間的竹節都給摳了。一根一根地接在一起,連成了竹橋,小心地避開人的活動地方沿著山壁伸到了瀑布處,又接了回來,一直接到灶間準備好的大石缸里。
水自然就源源不斷了。
又是干凈的山泉,雖說從山頂一路下來積雜了些泥、樹葉啥的,但這水質絕對沒得說。
竹橋搭的地方基本沒人活動。也不用擔心別的什么。更讓李欣高興的是。那瀑布下來的地方石頭很多,也形成了溪流,最終會聚在山坡下那條小溪里邊兒,運氣好的話還能碰見魚。
魚啊,李欣夢寐以求很久了的美味……
屋子宣告完工的那一天距離小寒還差上五六天。這屋子從開始打地基到最后完工,總共也花了近兩個月。看著面前嶄新的屋子,李欣從心里覺得生活開始變得美好了。
按照慣例,誰家起了新屋搬新家。都要請客吃一頓的。幫工的顧家人是絕對少不了的,借錢給關文的何家也得請,加上左鄰右舍,親朋好友,粗略算算怎么著都要十桌才夠。
就是那會兒李欣和關文成親也不過擺了四五桌。
這個錢不能省,關文是覺得不請人吃一頓說不過去,李欣的心思卻更重了一些。
借著請吃飯這個事兒,在父老鄉親面前表個態,坐視了分家后跟關明關止承沒有瓜葛的事兒,擺一擺譜讓他倆說不出來最好。
李欣的打算是,借吃飯的由頭請了人來,說說場面話,再當著大家的面,承諾每年給關明一些孝敬。
這份孝敬不能少,畢竟那是關文的爹,一兩也好五兩也罷,總歸是要給出去的。與其等到關明來要,不如她和關文先做個表態,別人只會說他們兩口子對,說不得他們半句不是。
當然,以后她和關文要是貧困,估計關明也不愿意少要一分。但若是他們富裕了,也別想從她這兒得到多少甜頭。
劃清界限,比什么都強。
關文沒有異議,一切自然都是聽媳婦兒的,商議定了要請哪些人,就擬了個單子一家家說去。
建房子的材料、幫工的工錢、每日飲食這些開銷算下來總共花了十一兩多,李欣手里邊兒還剩下三兩多的余錢。
三兩多辦一場十桌的酒席,按照一桌三百個錢來辦也足夠了。
這時候阿秀卻也回來了。
看到一身干干凈凈卻瘦了好多的阿秀,李欣愣了半晌才喃喃道:“是……阿秀?”
“大嫂。”阿秀輕輕笑了笑,提著包袱走過來拉住她的手:“怎么,不歡迎我啊?”
“五姐!”
阿妹聽到前面有聲音,從房中出來,看到阿秀也喜不自禁:“五姐,你回來了!”
“嗯,大嫂屋子都起好了,我能不回來看看嗎?”
阿秀摸了摸阿妹的頭,見阿妹的小臉蛋比起她走時還圓潤了些,知道她過得不錯,心情更加好了,掃了眼屋子由衷地贊道:“大嫂,這屋建得不錯。”
李欣拉過她仔細打量她一番,這才放心下來說道:“在醫館里很辛苦吧?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是有些累。不過挺充實的,每日都有忙頭。”
阿秀在安和堂里,吃住都在那邊,一個月有三百錢的進項。她好學又勤奮,文大夫更加樂意栽培她,去大戶里看病人也帶她去了幾次。
見阿秀有本事,李欣便高興,“屋子建完了,昨兒收拾了一下,也把東西都搬過來歸置好了。你這次回來能待多久?后日我們辦酒席來著。要是不趕就多留在家里幾天,也好好吃一頓,說起來你也很久沒嘗到我的手藝了吧。”
阿秀便點頭,一邊胳膊被阿妹攬住,阿妹的小腦袋瓜子膩在上邊兒。阿秀好笑地推推她的頭,從包袱里摸了摸,拿出一錠銀子來:“大嫂。這錢你拿著。”
李欣先是一愣,然后笑道:“你自己賺的,自己留著。女孩子身邊沒點兒銀子可不行,嘴饞了想吃零嘴都沒有。自己收著吧,大嫂這兒有的。”
“工錢我自己收著的呢。”阿秀笑了笑,又推給李欣,“這是跟文師傅去沈府給沈夫人瞧病的時候。沈夫人賞的。說我做事仔細,輕手輕腳,我就給她揉了揉穴道,她就賞了我二兩銀子。”
李欣微微張大了嘴,阿秀又笑道:“沈夫人眼睛尖,一眼就認出我來了,還真是那日咱們去趕趟的時候賣給她結子的那位夫人。她還問起大嫂你來著,說想要你的結子。”
阿妹趕緊在一邊道:“那是不是要買結子啊?大嫂這段時間教了我好幾個做法。我那兒也做了兩個呢!沈夫人要是買,正好有貨!”
阿秀便輕輕一笑,“阿妹不急,等我回去你把結子給我,我給沈夫人帶去。”
“沈夫人為何對你那么好……”李欣卻微微蹙了眉頭,“我一直想不透來著,據說沈老爺和沈夫人之間感情深厚,沈老爺沒有姨娘,可上次你卻說,顧家海棠說姨娘們怎么怎么的……”
“大嫂誤會了。”阿秀解釋道:“沈府雖然說是沈老爺和沈夫人在做主,但沈老爺和老太太都還在呢,也沒分家。只不過老太爺和老太太不怎么出來走動,府里的事兒都是沈老爺和沈夫人做主。海棠姐說的那些什么姨娘的,是沈老爺的兄弟、侄子們的姨娘。沈夫人的公子們跟沈老爺一樣,都沒納妾的。”
說著便不由分說地把銀子推到李欣懷里,眨眨眼道:“大嫂趕緊收著吧,我都給出來了可不好拿回去。”
李欣哭笑不得,印象中好像自己也這般跟誰說過似的。
阿秀一片心,李欣也只能收下,“那我就當做這是你慶賀你大哥大嫂喬遷之喜了。”
阿秀便笑,又問明日的安排。
李欣道:“預計是辦十桌,桌椅板凳鍋碗瓢盆的可以去別家借,光用灶間煮食不夠,院子邊上已經砌上了幾方簡易灶臺。明日你二哥四哥去借東西,我和杏兒姐、銀環姐說好了,去置辦食材。后天一大早就得起來開始忙活。”
“那正好,我回來也可以搭把手。”阿秀笑道:“對了大嫂,請哪些人?”
“該請的都請,好歹也是家里頭一件大事兒。”說著嘆了口氣:“其實最應該先辦的是你四哥的婚事兒,還有你的……”
“就別說我了,我不急。”阿秀攔住李欣說:“我現在就等著吃大嫂做的東西呢,可饞死我了。”
李欣無奈地笑笑,正好屋子里有糙的蕎麥粉,便去給她做蕎麥餅子去。
得知阿秀回來,關文也很高興,當晚上還喝了點兒小酒。
阿秀問他傷好得如何了,關文道:“很好,一點兒毛病都沒有。文大夫的醫術可真是好啊!”
阿秀便樂,“文師傅說大哥你身體好,換了別人,恐怕扛不過去。”
見關文挑了挑眉,李欣拍他道:“別樂得找不著北。”然后又沉思了下:“說起來,你這條命也可以說是文大夫撿回來的,那會兒安和堂那掌柜怕我們沒錢不肯出人參,還是文大夫出了面他才答應。后來也虧得文大夫照料,阿秀也有了出息……我們現在起了新屋子,是不是也請一下文大夫來熱鬧熱鬧比較好?”
關文便看向阿秀:“阿秀,你覺得呢?”
“大嫂說得也有道理。”阿秀搔搔頭:“可是我這次回來也是文師傅批了才準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空。”
李欣思索了番道:“阿文,不如這樣,明兒請悅哥拉了牛車去一趟鎮上接姑姑一家來,再去問問看文大夫有沒有空,來不來家吃一頓,文大夫要是走得開能來,我們后日一早去接他。”
到底是恩人,阿秀在安和堂還要多靠他照料,這些禮節做到了文大夫也只會高興的。
關文便點了頭同意。
新屋這邊氣氛濃濃,阿秀阿妹姐妹湊一塊兒說話,不時問問李欣什么。老關頭坐在專門給他做的一把搖搖椅上樂呵地看著,關文也還在做著木工活——堂屋太空曠,媳婦兒說做一套沙發茶幾擱著。雖然他不知道沙發茶幾是什么,但見媳婦兒畫了出來,也覺得這東西好,尋思了半天便開始著手做起來。
也算是各有所司。
然而關家老屋這邊,關明就不順暢了。
“新屋子起了也就算了,啊,現在還要辦十桌酒席?十桌!”關明又在拍桌子:“搬個屋子還花錢去置辦酒席,他親弟弟成了儒生了也不見他說要辦酒席!到底哪個重要些啊!”
關全暗地里掏了掏耳朵,還沒把小手指從耳朵洞里抽出來,關明又對上他罵道:“不把小六放在眼里也就罷了,阿全,你大哥連你也不放在眼里!眼瞅著你要成親了,這錢省著給你辦婚事兒不就足夠了嗎?偏偏他起了屋子要辦酒席,你倒還,還天天湊上去幫忙。現在人家得意了你沒落著好,你高興了?”
像是還不順氣似的,又“呸”了口,“顯擺個屁!什么玩意兒!”
關武聽著不舒服,皺了眉說:“爹,你話怎么說得那么難聽?大哥分家出去過當然要起新屋子,起了新屋子請人吃飯本來就是規矩。”
“屁的規矩!長子分出去單過還叫規矩了?個不孝子!”
關止承也在一邊忿忿,還扯了李欣,陰陽怪氣地說:“大嫂這次可得意了,他弟弟沒考試直接被保舉成了儒生,還放出話來說考上秀才是十拿九穩的事兒,她能不顯擺一下嘛……”
關武不悅道:“這又跟大嫂內弟有啥關系。”
關止承哼了聲,“她那是在做給我看呢,嘲笑我來著。”
天知道李欣真的沒這個意思。不過在別人眼里,這里邊兒意思可就大了去了。
可不管關明和關止承怎么說,人家都分出去單過了,做什么事兒都是人家自己拿主意了。
誰讓你們當初同意了分家,想刁難的時候人家也一一化解了呢?
這一件一件的事兒挨過來,也是峰回路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