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求首訂 天氣一日日轉涼,李欣給關文拆舊翻新做的衣裳也套上了他身。關文干起活來越發有力氣,李欣欣慰地發現,在崔家待了這些日子,關文干活非但沒瘦,反而還增了些肉。不知是不是因為伙食好的緣故,不但是關文,就是其他做工的人精神面貌也好了許多。
能把當家的養肥,李欣心里還是滿得意的。
不多不少,在崔府做工也有二十天了。
推掉重砌的地方漸漸壘出了新樣子,泥瓦匠的手藝還是不錯的,照著圖紙做挺美觀大方,在墻磚上有時還會雕刻一些東西,花鳥蟲魚什么的,美觀大方得緊。關文休息的時候便喜歡在一邊看,間或問兩聲。年老些的泥瓦匠喜歡跟他吹牛,一來二去的,關文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泥瓦上的知識。
崔府的工錢不是月結,他們打短工,只有短工打完了才有錢拿。李欣算了算,一天一百錢,二十天過去,兩口子的工錢加起來也有二兩銀子了。只是看樣子崔府請的泥瓦匠還是喜歡慢工出細活,干活干得并不太積極,雖然干出來的成績質量沒得說,但到底時間還是有些拖延。
關文便開始急躁起來。
李欣問過他,他表示打短工日子不能越過一個月去。可李欣覺得這個賺錢機會太難得,就是做兩個月她也樂意干。一個月三千錢,一兩半的銀子,怎么算都不虧。
問題是,關全的婚事卡在那兒,的確拖不得。再往后拖就過年了,又要忙著過年的事情,根本抽不出空來辦嫁娶之事。關文急躁也是應當。
關文和李欣合計了一下。找了個午晌便去求見崔管事。
崔管事似是在核對賬目,面目很舒展,不時地頷首微笑。他前面又立著四五個小管事模樣的人,低著頭微微哈著腰,一副凝聽狀。關文和李欣站在角落,小廝示意他們等一會兒。
李欣饒有興趣地看前面上演的場景。說實在的,來到這兒那么多些日子了,除了在鄉村里邊待過。鎮上也不過是匆匆走過一遭。看過的人除了農夫村婦也就沒別的了。對于崔府這樣有點身份地位的人家如何管家的。她還真有三分興趣。
崔管事放下手里的賬冊本,先點了點頭,然后說:“上京師的事情都辦得怎么樣了?”
“回崔管事的話,都打點好了,鏢局那塊也聯系上了,價錢也談攏了。只等著老爺下令,看什么時候出發。”
“放了契的有兩戶人家想繼續跟著主家,回了夫人。夫人沒讓。其他的該放的人都放完了,銀錢也結了,府里總共還有六十四口簽了死契的要隨主家上路。另外五戶家生人家。”
“田土按照管事吩咐的,除了祭田,其余的都和附近田農換過了,把主家田地都歸攏在了一塊兒。現在還要請管事定奪一下,看是另外找人佃下田地。長期租用長工,還是找佃農。另外,是否需要留下一戶人家看守主家這邊的田糧?”
“短工那邊的活計還沒出成果,恐怕還要等上幾日……”
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倒是井井有條絲毫不亂。崔管事偶爾回應一聲,或者針對某個問題問個話,或者對某個問話給予一個答復。
等事情差不多處理完了,幾個小管事也紛紛告辭出門去,那小廝才上前道:“崔管事,關家大哥和大嫂子有事兒要見您。”
崔管事抬起頭來,樂呵招呼一聲,讓小廝上茶,說:“午晌也不休息休息,有事兒晚間說也使得的。”
“麻煩崔叔了,怕您有事兒,這不,就叨擾您了。”
李欣客氣地一笑,暗中拉了拉關文的衣擺。關文便也笑著說道:“您貴人事忙,最近幾日都沒見您的面。”
“老爺夫人要走了,很多事兒都得盡快著辦。”
說話間小廝端了茶來,關文兩口子忙起身謝過。崔管事啜了口茶,問:“阿文做事實在,大妹子你做的那一手吃的,大家伙兒都稀罕。你倆可別告訴我,現在就要走啊。”
關文尷尬地笑了笑,說:“什么事兒都逃不過崔叔您的眼睛。”
“不瞞崔叔您說,阿文他四弟等著錢娶媳婦兒,家里事事都得張羅。本來我倆以為這邊做工二十來天也差不多了,沒想到泥瓦師傅們手腳細致,如今看上去可能還有有個十來天才能完工。這不,阿文就有些急了。不管怎么說,首先還是要把聘禮給準備好,婚事什么的,七七八八準備妥當也要一兩個月,再加上娶親,時間一拖,可能就得到過年的時候了。”
李欣低低地嘆了口氣,“崔叔您大概不知道,阿文他四弟說上一門媳婦不容易,阿文也是著急了……”
崔管事細細聽了,猶疑了一下道:“就算是趕著娶,差個十來二十天也應該沒多大關系吧?”
李欣其實也覺得并不差那么幾天,胡家就算等著下聘,讓人去說一聲不就可以了?可關文似乎又好這個面子,不希望未來親家看輕了他們,也不跟胡家通個氣。
李欣想,大概關文也怕胡家心里有什么想頭,認為他們關家不上心吧?
關文猶豫了片刻才道:“倒是沒多大關系……”
“既然沒多大關系,不如就把這工做完了再走。”崔管事笑著說道:“阿文,這筆賬你要會算,你走了,搬磚運瓦那塊上其實也不差你一個,最多就是你把大妹子帶走了,那群吃饞了嘴的心里不痛快。但你把這工干完了,你們兩口子加起來也有一兩多銀子,十來天的事兒,哪個合算些?”
關文如何不會算這筆賬?但他心里還是有些猶豫。
崔管事給李欣使了個眼色,李欣收到,卻并沒有勸說關文。
起初關文跟她商量現在辭工拿錢走人,李欣就不是很贊同。不說工錢,單就是這兒的生活條件,環境什么的,李欣就有些舍不得。等回去關家,又有一大堆事兒等著她呢……
另外就是,在外人面前駁自己男人的面子這事兒她還是有分寸,知道這是不能做的。
崔管事說了一番,關文只答應說好好想想。
回去的路上,關文輕聲問李欣,“欣兒,你覺得這事兒……”
李欣抿唇,“你什么想法?說來聽聽。”
關文憂慮道:“跟胡家訂了親事都快小半年了,本來訂了親事就該把聘禮給人送去,一直拖一直拖,拖到現在,我實在是覺得對不住人家。”
李欣停頓了下,“也不差這十來天吧?”
關文不語,默了會兒才輕聲對李欣說道:“瞎子胡跟我提過,他家姑娘十八歲生辰就在這兩日了。婚事雖然訂了,可聘禮要是在胡姑娘十八歲生辰前還沒抬過去,怎么都說不過去――這不是拖著人家姑娘嗎?”
李欣抬了抬眉,關文又說:“阿秀也是一樣的,不過阿秀生在臘月間,尚還有段日子,胡家可是不能繼續拖著……”
原來是要卡胡家姑娘的歲數!
兩家都還要些面子,關家要是一直拖著不下聘,說出來名聲上就不好聽了。就算以后胡家姑娘進了關家的門,旁人那些愛嚼舌根子的還不得說這門媳婦不得關家重視?胡家姑娘相貌不好,娘家情況也不好的,傳到胡家耳朵里去,那父女倆不得自卑?
就拿李欣嫁給關文來說,關家給的聘禮并不多,但嫁妝劉氏還是裝了滿滿當當一口箱子。而且婚禮那排場也并不算太寒磣,關文態度也夠誠懇,雖然沒有親娘來,但當得起事的兄弟姊妹來家里下聘也算是給足了李家面子。可以說,李欣在關家可以抬頭挺胸當人媳婦,跟婆家重視、娘家有兄弟便有底氣等方面不無關系。
胡家姑娘只有一個鰥夫爹,沒娘幫她張羅婚事,沒兄弟做她后盾。情況比李欣還要差些吧。
同是女人,李欣自然也懂得其中的重要性。
想了想,李欣忽然笑道:“其實也沒關系的,不然就托人把錢送回去,讓公爹他們先把聘禮給下了。我們繼續在這兒上工,等工完了,再去合計婚事,這樣兩全其美,豈不是很好?”
李欣以為這個想法很不錯,既照顧了胡家,又顧著自己這邊賺錢,一舉兩得。正想先前兩人怎么腦子擰了沒想出這個辦法來,卻見關文聽了這個主意,非但沒有松了口氣,反而是眉頭緊鎖,有些猶豫不定的樣子。
難道是沒有能送錢回去的人選?
崔府這邊要是離了工,一天一百錢可就沒了,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時間。李欣說:“不然托姑姑家的堂弟跑一趟?”
關文低了頭,微不可見地搖了搖。
“阿文,到底怎么了?”
見他這樣李欣眉頭也皺了起來。按理說這個方法很好啊,他卻還是一副不成的樣子。難道他這個做大哥的事事都要親力親為才安心踏實?
關文動了動嘴,半晌才道:“欣兒,錢必須捏在咱們手里。爹和爺爺也好,二弟四弟也好,姑姑家的堂弟也好,都不能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