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寫的不錯,但有些話太過文言了,我需要的是不識字的老百姓都能聽得懂的語言!”陸山看完杜心雨寫的關于“跟領事裁判權說再見”的文章,給出了一個建議。
“文章哪有寫個不識字的人看的?”杜心雨不解的問道。
“呵呵,杜記者,你也許覺得,只有識文斷字的人才會讀報紙,看新聞?”陸山笑呵呵的問道。
“是啊,買報紙的不都是這樣的人嗎?”
“其實這是一個認識的誤區,難道不識字的人的就不能享受到報紙和雜志給他們帶來思想上的認識和進步嗎?”陸山道,“不識字的人也是可以讀報紙,看新聞的,比如在很多茶館都有一些專門給客人讀報的讀報人,那茶館是個公共場所,識字的,不識字的都能進,老百姓也需要關心時政,這跟他們的生活也是息息相關的!”
“我明白了,你是說我的文章可以讓讀報人讀出來,能讓普通老百姓都能聽懂,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對嗎?”杜心雨玲瓏剔透心,陸山的意圖,她瞬間就明白了!
“如果你是寫紀實文學,那我要求你的文字要精雕細琢一些,可如果是新聞或者老百姓關心的時政話題,那么你的文章就要寫的白話一些,有關名詞、定義還有法律條文這些東西,專業人士自然知道,不需要你在上面逐一的解釋,老百姓愛聽什么,故事。你要讓老百姓愿意看你和聽你寫的文章。你就得用老百姓能聽得懂的語言。簡單來說,就是白話,你看那說書人,說了幾百年的三國水滸,可為什么還有那么多人喜歡聽呢?”陸山循循善誘道。
“生動,有趣!”
“這是一方面,還有這些故事啟迪民智,讓人明白道理。還有文化的傳承,別看這些一個個演義故事,其實蘊含我們中華民族傳承的智慧,這些可并不比那些傳世經典的儒家著作來的低!”陸山道。
“陸總的這個觀點倒是很新穎的,從來沒有人把這些通俗的演義小說拔高到跟儒家經典學說同等地位!”杜心雨道。
“在儒學家的眼里,我的觀點恐怕是有些離經叛道吧?”陸山笑了笑,“我沒讀多少四書五經,甚至連《三字經》和《百家姓》都背不全,我打小就聽人說這些故事,我的智慧都是從這里面來的。你信不信?”
“我信,滿清不就是靠著一部《三國》打天下嗎?”杜心雨點了點頭道。
“好了。這個話題太沉重了,我們還是說你這篇文章吧!”陸山道,“名字起得很好,擲地有聲,很有氣勢,內容也說到點子上了,論據也十分充足,唯一不足的就是遣詞造句,太文言,有些詞匯太專業,對讀者的要求稍微高了一些!”
“陸總,我明白了,謝謝你的建議!”杜心雨虛心接受道。
“杜記者,你要記住,報紙是面向大眾的,他的讀者面是非常廣的,上至軍政要員,大學教授,下至販夫走卒,凡是能人字兒,能聽得懂中國話的人都是你們的讀者,對一個記者來說,除了要堅守自己的職業操守,還要明白你的文章是寫給誰看的,這不是曲意逢迎,而是一種態度,用一些華麗的辭藻堆砌起來的文章,看上去不錯,其實言之無物,最多博得一些掌聲,事后誰能記得呢?”陸山認真的點撥杜心雨道,“你是一名記者,不是文學家,干你該干的事情,只有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文字才是最鮮活,最能被人記住的文字!”
杜心雨越聽越覺得陸山的話有很深刻的道理,這些都是她在學校里學不到的東西,就好像在一睹漆黑的墻上開了一扇窗戶,不但讓她看到墻外的景色,還讓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整個屋子都亮堂起來。
“陸總,那我拿回去修改一下,再拿過來給您看一下?”杜心雨說道。
“嗯,好,不過時間不能太長,明天一早交給我,能不能做到?”陸山問道。
“應該沒有問題,回去我就馬上修改!”杜心雨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說好了!”陸山笑呵呵的將稿件還給了杜心雨。
“怎么樣,陸總怎么說?”馮云比杜心雨還要緊張,這姑奶奶的事情很麻煩呢!
“陸總說,我的文章太文言了,要盡量的白話一些,這樣,老百姓才能看得懂,聽得懂!”杜心雨道。
“這看得懂,我還能理解,可聽的懂是什么意思?”馮云也有些饒頭了。
“陸總說,眼下的中國,識字的百姓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不識字的百姓不等于沒有了解身邊以及國內外時政大事的心里需求,國家民族的命運跟每一個民眾都是息息相關的,我們寫文章,報道新聞,必須要讓所有人的民眾都能清楚明白發生了什么,而不是僅僅是一部分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卻什么都不明白,文章寫的太拗口,老百姓讀不明白,自然就不愿意去讀,去了解了!”杜心雨道,“這樣文章的影響力必然會被削弱,同樣也會影響到報紙的銷量。”
“這都是陸總對你說的?”
“大部分是,有些是我自己想到的!”杜心雨點了點頭。
“你沒頂撞他吧?”馮云小心的問道。
“頂撞,他說的有道理,我干嘛要頂撞他?”杜心雨不太明白馮云的意思。
“沒頂撞就好!”馮云訕訕一笑,“那怎么說,文章沒有通過?”
“我回去修改一下,明天一早再拿給陸總!”杜心雨解釋道。
“哦,是這樣,那就好,那就好!”
“馮秘書,沒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杜心雨心里想著如何改稿子,不想多待。
“那行,你忙,你忙!”
老刀的案子算是雙方達成了一個都能接受的處置方案,這也讓陸山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
但還有一件麻煩事沒有解決,就是那位神奇的背叛者:許忠義,這個人在東抗內部引起了巨大的爭議。
三十六師的很多軍官都不贊同接受許忠義這樣的人,畢竟他可以背叛自己曾經的部隊,而且還是在演習當中,這樣功利心重的人,十分不適合的待在部隊!
但是客觀上因為許忠義,紅軍演習部隊順利的攻占茅荊壩,以微弱的代價的完成了演習第一階段的任務!
這是有功的,軍中的規矩,那就是賞罰分明,不然這隊伍也就不好帶了!
從許忠義的著一些列的表現看,這個人是有些功利心,而且有些小聰明,頗有心機,但還是有些膽識的,特別是在后來返回茅荊壩最內應,接應李排長以及智襲特務團指揮部,表現可以說是可圈可點,紅軍演習部隊對這個人既不討厭,也不排斥。
問題是許忠義的身份,他是四十一軍的人,是友軍,不是敵人,即便是演習中發生什么意外,或者被俘之類的,演習結束后,他都該回歸原部隊!
如果把許忠義留下,這就是東抗違反演習規定了,可把許忠義還回去,那不成了典型的卸磨殺驢了?
許忠義背著一個“叛徒”的身份,回到四十一軍,能有什么好?
軍隊對待“叛徒”的懲罰是非常嚴重的,雖說這是演習,他還不至于丟掉性命,但過后呢?
三十六師的意見是,許忠義可以不交給四十一軍,但也不能留下,可以給他一筆錢,直接讓他復員,回內地買房置地,過自己的小日子去。
這倒是一個妥協的辦法,只要四十一軍認同許忠義是復員回家,那自然就不算是叛徒,將來也不好去找他的麻煩。
但是這個方案還的聽一聽許忠義本人的意見,人家可是一門心思想要投奔東抗干一番事業的,你把人家拒之門外,總要給一個合理的解釋不是?
這事兒本來隨便找個會點兒思想工作的政工人員出馬就行了,但偏偏秦時雨對許忠義似乎有點兒興趣,他親自去了一趟,面見了這個許忠義。
至于四十一軍方面,許忠義這個人已經不怎么重要了,但是部分將領對這個折中的方案很不滿意,都被孫魁元給壓了下來了。
理由很簡單,還嫌他這張老臉丟的不夠大嗎?
老刀的事情他是拉著自己一張老臉去求人家,人家才答應用那種方式代替對梁少峰、梁小杰兄弟的懲罰,要知道,當初劉黑七和他的手下得罪了東抗,最后是怎么死的?
許忠義的事情,雖說是許忠義個人人品不忠的問題,可如果不是趙斌千方百計想要迫害對方,對方也不至于走這個極端,這要是鬧得天下皆知的話,四十一軍又要被人看笑話了,內部不和,居然是導致這次演習失敗的原因。
這不是說他孫魁元馭下無方嗎?
東抗顧忌他的面子,再說了,這樣的“叛徒”,就算進入東抗,也未必能得到重用,索性就隨他去了。
只要將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