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田閣下,現在怎么辦?”近藤英三郎詢問道。
“船越仁敏還是有顧忌,沒有主動把事情鬧大,但他是個高傲的人,恐怕這口氣心中難消,所以他才會憤而選擇離開,這也是他不愿意跟我們硬碰硬的想法!”廣田弘毅道。
“那你的意思是,他選擇了屈服?”
“不,他不會屈服的,遭遇如此大的屈辱,作為一個武士,還是一代武術宗師,你覺得他會屈服嗎?”廣田弘毅反問道。
“那他這是……”
“以退為進,看我們如何反應!”廣田弘毅道,“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那么他就會馬上返回滿洲,從此跟海軍結下死仇,到時候他必然會全力支持陸軍!”
“他不過是一個商人,能有多大的能量?”
“他是一個能夠影響到皇室的商人,而且他的財富和影響力正在不斷的增加,而且他還非常年輕,還很強大,你明白嗎?”廣田弘毅瞥了近藤英三郎一眼道。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近藤英三郎驚的一身冷汗,雖然對方的報復不見得會有多么的猛烈,但是威力肯定不會小。
這種隱藏在暗中,隨時都可能出手的敵人那可是防不勝防的,這一類的敵人也更可怕!
“你們海軍為什么得罪這樣的人呢?”
“廣田閣下,你以為我想嗎?”近藤英三郎惱火道,“還不是那個高野,喝了酒在那里撒酒瘋,不然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知道近藤君接下來有何打算?”廣田弘毅自顧自的落子道。
“我?”近藤英三郎一愣,這件事不是你廣田外相起的頭。怎么算到自己頭上來了?
廣田弘毅哪里不知道近藤英三郎的心思,這些帝人在外面惹事生非,出了事,總是由外務省出面擦屁股,可這一次不同,海軍得罪的是自己人,外務省出面調和倒是可以,可要是壓迫對方就不行了。
他廣田弘毅又不傻,干嘛為了海軍把一個冉冉升起的商界新星給得罪死了?
再說了。那船越仁敏還拿著美國的護照呢,要是把人逼著一氣之下回美國,損失的還是帝國自己!
“那個高野被你關起來了?”
“嗯,我讓人把他看管起來,省的再給我惹麻煩!”近藤英三郎點了點頭。
“那你打算怎么處置他呢?”
“這個。我還沒想好,高野雖然有錯,但大日帝國海軍俱樂部的規矩……”
“別跟我說那個規矩,那不過是個借口,有多少支那人敢朝那個大門走進去?”廣田弘毅道。
“廣田閣下,難道你讓我的人親自上門賠禮道歉?”近藤英三郎道。
“做錯事,難道不應該說一聲對不起嗎?”
“這不行。絕對不行,我的人最多態度惡劣了一些,但他并沒有在做錯什么!”近藤英三郎道。
“近藤君,你忘了我剛才對你說的話了嗎?”
“是。廣田閣下,但海軍的尊嚴和榮譽是不容侵犯的!”近藤英三郎道。
“海軍的尊嚴和榮譽不是這么維護的,作為一個武士,重視榮譽是對的。可如果連是非都不分的,那他又何來的榮譽?”廣田弘毅訓斥道。
“我的人沒有做錯事。卻要被迫道歉,還要向兩個支那人,這是不能夠做到的!”
“近藤君,支那有句古話,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也,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我大日帝國如何能吞并支那,稱霸世界?”廣田弘毅道。
“哈伊,謝謝廣田閣下的教誨!”
“可若是他們不接受道歉呢?”近藤英三郎問道。
“道歉是一種態度,除了道歉之外,還必須對高野少佐進行處罰,還有昨天晚上一起起哄的軍官都要接受一定的處罰!”廣田弘毅道,“這樣才能體現海軍的公正,還有對船越仁敏的重視!”
“那這樣對我們海軍就公正了嗎?”
“你們犯錯在先,岡田閣下的電報近藤君你不是已經收到了嗎?”廣田弘毅微微抬頭道。
“那是兩碼事!”
“莫非近藤君還想違抗軍令不成?”
“廣田閣下,這么做會讓海軍顏面掃地的!”近藤英三郎叫道,“陸軍的人會因此而嘲笑我們的!”
“就因為船越仁敏有一層陸軍的身份?”廣田弘毅有些震怒,“船越仁敏是被陸軍特招為武術顧問,嚴格來說,他并不算陸軍的人,你在這個問題上過于執著了!”
“哈伊,但若是高野自己不同意,那又該怎么辦?”近藤英三郎憋屈的點了點頭。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近藤君連一個手下都說服不了嗎?”廣田弘毅反問道。
“哈伊!”近藤英三郎點了點頭。
“近藤君,你要抓緊時間了,晚了可能就來不及了!”廣田弘毅提醒道。
“請廣田閣下稍等,我去去就來!”近藤英三郎欠身道。
廣田弘毅點了點頭。
“高野君,你馬上去東亞飯店,向船越先生道歉,尤其是他的兩個支那人手下,道歉一定要非常誠懇,明白嗎?”近藤英三郎命人將高野押到自己跟前,冷冷的命令道。
“要我想那兩個支那人道歉,近藤閣下,請恕我高野做不到!”高野少佐頭一瞥道。
“這是命令,上面為了你無禮的舉動十分惱火,你明白嗎?”近藤英三郎怒道。
“可也用不著我向兩個支那人道歉,這有損我大日帝國海軍的威嚴!”
“那兩個支那人是船越先生的保鏢,身份不同,他們也是武士!”近藤英三郎道。
“就算他是支那皇帝又如何,大日帝國武士的頭是不會向任何支那人低下的!”高野少佐道。
“高野君,你要明白這件事的后果。這絕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少佐能夠承受的!”近藤英三郎怒道。
“為了大日帝國海軍的尊嚴,我高野是絕不不會向支那人低頭的,絕不!”高野少佐脹紅了臉道。
“高野君,你太放肆了,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現在我命令你去道歉!”近藤英三郎大怒,自己好說歹說,這個家伙就是不聽話,逼得自己拿出上司的身份來壓他。
“近藤將軍閣下。您實在是讓我太失望了!”高野少佐寸步不讓道,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后退一步,必然會被同僚們瞧不起,這種瞧不起會令他失去很多。即使他有可能失去升遷的機會,但如果失去身邊同僚的認同,那更令他接受不了!
“八嘎,高野,你簡直冥頑不靈,我要上報海軍部,處分你!”近藤英三郎憤怒的吼叫道。
“近藤將軍閣下。您請便!”高野少佐也豁出去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近藤英三郎氣沖沖的回到棋室。
“失敗了?”
“高野這個混蛋簡直就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近藤英三郎憤怒的罵道。
“這些年輕的軍官們只知道打打殺殺,根不會用腦子。只有等他們吃虧之后才明白,蠻力是征服不了支那的,要征服支那,必須用頭腦才行!”廣田弘毅微微一嘆道。
“廣田閣下。現在怎么辦?”近藤英三郎急切的問道。
“高野不去,你去!”廣田弘毅緩緩道。
“我去?”近藤英三郎吃驚的指著自己。張大嘴巴道。
“對,高野是你的下屬,你這個做上司的有管教不嚴之過,你去非常合適!”廣田弘毅道,“而且這歉意也更有份量。”
“這……”
“拉不下面子,會讓人覺得你這么做是一種軟弱的表現?”廣田弘毅一眼看出近藤英三郎的顧慮。
“哈伊!”
“你面前也是一名日人,有什么拉不下面子的,你給他們道歉,其實都是看在船越仁敏的面子上,只要那兩名支那保鏢,如果他們不是船越先生的人,他們什么都不是,別人又怎么會不明白?”廣田弘毅道。
“近藤明白了!”近藤英三郎俯身道。
“備上一份厚禮,你親自去,也不要大張旗鼓,也不要做太過隱秘,就這樣過去!”廣田弘毅道。
“哈伊!”
“那廣田閣下,我要不要穿軍服呢?”近藤英三郎問道。
“你說呢?”廣田弘毅微微一灑道。
“哈伊,我是代表海軍去的,當然要穿軍服!”近藤英三郎馬上明白過來!
東亞飯店。
“云天,你們說日人會不會來道歉?”陸浩心中有些忐忑,畢竟這里不是自己的地盤兒,日人又不是那么好惹的,即使他們現在頂著日人的身份,他還是有些不安!
“放心吧,先生,如果他們對先生不重視,那咱們也就沒有必要再在上海呆了,明天就走!”關云天,至于這筆賬,以后總歸會有機會清算的。
“如果他們是有目的的,那肯定會來道歉,但是誰來就不好說了!”關云天道。
“不管是誰來道歉,我們都接著,先把他們的目的弄清楚再說!”呂鎮山補充道。
“師弟說的不錯,當然,如果道歉的人份量不夠的話,我們也要端起我們的架子來,不能給對方好臉色看!”關云天道。
“行,我知道了,你們都把東西收拾一下吧,萬一真要走,到時候來不及手忙腳亂的!”陸浩點了點頭。
近藤英三郎沒辦法,總不能將高野綁著去,再說要真去了,又鬧出什么事情來,不好收場,只好他自己過去!
在去之前,他還不忘動了一個心眼,讓人打電話去東亞飯店詢問船越仁敏一行的情況,是不是準備要離開上海!
要是對方只是虛張聲勢,那就說明這個船越仁敏根沒有膽子跟海軍交惡,只不過是裝腔作勢而已。
但是電話反饋來的信息讓他心徹底沉了下去,對方當真準備離開,而且已經通知東亞飯店客房部,準備退房手續了,時間還真是明天!
并且,他們還預定了明天一艘開往旅順的客輪的頭等艙的船票,如果不走的話,還得付百分之三十的違約金。
很顯然,人家并不是說著完的,是真要走了!
“走吧!”近藤英三郎鉆入小汽車,在前后兩輛汽車士兵的保護下,朝東亞飯店而來!
“是日駐上海海軍陸戰隊司令官近藤英三郎!”
“他怎么來東亞飯店?”
“難道是為了昨天晚上在海軍俱樂部……”
“噓,小聲一點兒,小日可不是好惹的!”
近藤英三郎的身影出現在東亞飯店,立刻引起巨大的騷動,這樣一個在上海灘擁有巨大武力的日海軍少將可不是隨隨便便到處溜達的人。
東亞飯店的經理聞訊,忙一路小跑迎了出來!
“滿洲來的船越先生住幾號房間?”近藤英三郎問道。
“三樓,1號豪華套間!”
“帶我過去!”
“是,是,近藤將軍,您請跟我來!”
“大師兄,近藤英三郎來了!”韓小羽敲門報告道。
“知道了,小羽,繼續監視,有什么消息,馬上通知我們!”關云天壓低了聲音道。
“先生,日人來了,不是那個高野少佐,來的是日駐上海海軍陸戰隊司令官近藤英三郎少將!”
“看來日人對咱們還是蠻重視的,居然把海軍陸戰隊司令給派過來了!”呂鎮山道。
“不要掉以輕心,咱們不清楚來人的目的,先要穩住自己!”關云天道。
“先生,準備一下,我們會一會這位近藤英三郎少將!”
“嗯,我去換一下衣服!”陸浩點了點頭,起身里面的房間走去。
“近藤將軍,就是這里了,我替您叫門?”經理將近藤英三郎帶到門口,殷切的道。
“不,我自己來!”近藤英三郎拒絕了經理的好意,走上前,親自敲響了房門!
“門外何人?”
“船越先生,大日帝國海軍駐上海陸戰隊司令官近藤英三郎求見!”近藤英三郎姿態放的很低。
“等一下!”
大概過了三分鐘,東亞飯店的經理都有些著急了,可這門就是沒有動靜。
近藤英三郎的副官也露出一絲不耐煩之色,而近藤英三郎卻表情平靜,沒有絲毫的不愉快!
一會后,門終于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