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這是今天的報紙!”每天上午,秦嵐都會按照陸山的習慣先給他泡一杯茶,然后將最新的報紙給他送過來。
不過這些報紙都是日偽集團出的,消息真假難辨,大多數都是為日偽鼓吹捧場的,一些恬不知恥的文人在上面舔日本人的腳丫子。
陸山一般不看這些文章,主要關注的是時政要聞。
一行粗黑顯目的大字出現在《盛京日報》的頭版頭條上面:前清宣統皇帝突發疾病,醫治無效死亡!
看到這個消息,陸山心中震動不已,原以為自己那一槍并沒有擊中溥儀,之后近兩個月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很顯然日本人將這一次槍擊時間給摁下去了,對外沒有公布一絲一毫的消息,現在日本人突然宣布其死亡的消息,這說明了什么,他們捂不住了,還是有什么陰謀?
看到這則消息,陸山基本肯定,溥儀死亡絕對不是在最近,也不是死于什么突發疾病,而是自己的那一槍!
他很清楚,只要中了自己那一槍,就算不是要害,二十四小時之內無法幸免!
這還是保守估計,如果說的狂妄一下,那就是只要被子彈擦破一點兒皮,溥儀都無法幸免!
因為子彈上面的劇毒會要了他的命!
不過,既然這則消息登出來了,老蔣允諾的獎勵估計也泡湯了,溥儀是死于突發疾病,跟他沒啥關系!
就算大家心知肚明,那人家耍賴皮你也沒有辦法,何況,陸山根本就沒想過要老蔣的獎勵!
溥儀這一死,奉天城內的遺老遺少們怕是如同天塌下來吧,他們回復先祖的榮光可都壓在了溥儀身上,現在夢想破碎了!
“老板,山田光子來了!”這時候,秦嵐小聲推門走了進來道。
經過兩個月的歷練,山田光子的能力得到了林玉琴的肯定,雖然還繼續留在了濟仁堂醫院,但主要工作已經轉向綜合課方向,山田光子還有一個職務,就是綜合課的課長助理!
“讓她進來!”陸山沉聲道。
山田光子一身職業套裝走了進來,一股子青春活力的氣息迎面而來。
“老板,這是這個月的營收報表!”山田光子放下一個文件夾,微微躬身道。
“嗯,放在這里,我待會兒看!”陸山道。
“老板,今天的報紙您看了嗎?”山田光子問道。
“你是說宣統皇帝溥儀死了的消息嗎?”陸山指了指手下的報紙道,“我剛看到!”
“老板,我接到消息,宣統皇帝溥儀已經死了至少有兩個月!”山田光子道,“關東軍秘不發喪,目的就是不想讓外界知道。”
“哦,為什么?”陸山問道。
“他們不想讓國內外知道溥儀已經在他們手中,而且,他們秘密籌劃建立滿洲國,需要一個傀儡,這個溥儀就是他們手中的傀儡!”山田光子道。
“現在溥儀死了,那傀儡沒了,他們該怎么辦?”陸山道,“在這個時候,宣布溥儀的死訊,他們想干什么?”
“我聽土肥原賢二最近總是提到一個人,但我沒有敢問!”山田光子猶豫了一下道。
“誰?”
“溥杰!”山田光子道。
陸山眼中一亮,明白了,日本人想推溥杰上位,這兩個月的時間估計是說服溥杰去了,溥杰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學習,這一來一去的,加上說服考慮的時間,兩個月并不長!
現在看來,溥杰就算不愿意,恐怕日本人也不會放過他,溥杰現在一定在日本人手中,而且已經從日本來了滿洲!
陸山記得歷史上,日本人是趁李頓調查團沒有到達滿洲之前,搶先成立了偽滿洲國,造成了既定的事實。
而現在,距離歷史上李頓調差團來滿洲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國際調查團2月3日從歐洲出發,成員有英國的李頓爵士、美國的佛蘭克洛斯?麥考益少將、法國的亨利?克勞德中將、意大利的格迪伯爵、德國的恩利克希尼博士。
團長是李頓,所以被稱為李頓調查團。
與調查團同行的除了一批秘書人員和專家之外,并有中日雙方各派委員一名協助工作,日本派的是駐土耳其大使吉田,中國是前外交總長顧維鈞博士。
調查團先去了日本東京,然后再到上海,南京,漢口,現在湖北的宜昌,聽說還要去四川的重慶!
這幫東西,發生東北的事情跑到四川去調查個球,分明是來游山玩水的,還故意的給日本遮掩罪行的時間。
陸山心里不痛快,可沒有辦法,他管不了這幫人,也沒法左右人家行動。
眼看著李頓調差團都快把大半個中國跑遍了,可不能再繞回去跑一圈了,日本人也開始著急了。
就算日本想要強占東北,可國際上可沒有那個敢承認東北是日本的領土,這可是標榜自由、民主西方國家干不出來的。
如果他們敢這么做,那就是開了一個惡劣的先頭,到時候誰占了,就屬于誰,這世界還不打亂了套?
如果不把這個滿洲國弄出來,那日本是不是就要將滿洲交還給中國?
哪怕這只是名義上的!
日本人占領了哈爾濱,又把馬占山趕入蘇聯境內,幾乎東北全境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雖然比歷史上付出的代價要大一些,時間長一些,但他們還是做到了。
不過歷史還是改變了,馬占山沒有投降,也沒有機會成為那個偽滿洲國的四巨頭之一。
溥儀死了,日本人要推溥杰上位,溥儀倒是解脫了,他這個兄弟的苦難倒是來了!
偽滿洲國成立的時間也比歷史上向后推遲了,具體是哪一天,現在還不知道。
但日本人肯定會在李頓調查團來之前,將溥杰推上那個偽滿洲國“執政”的位置上的。
歷史的大方向雖說變化不大,但小的方面的變化還是很大的,首先馬占山兩次江橋抗戰,最后雖然失敗了,可沉重的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日軍傷亡慘重遠非歷史上可比,不但鼓舞了全國的抗日士氣,也讓很多人認識到,日軍并不可怕,他們也不是不可戰勝的,底氣和勇氣都足了三分,雖然沒能夠阻止得了偽滿洲國成立,但溥儀的死給予滿清的遺老遺少們一個巨大的打擊,就算溥杰上位,他的影響力也遠遠不如死去的大哥溥儀。
畢竟溥儀是做過皇帝的,溥杰雖然是他的親兄弟,可按照清廷的繼承法則,他可以承繼大統,但不是唯一的人選。
當然了,那些有資格繼承大統的前清皇子親王們也未必愿意當這個皇帝。
何況日本人是不會讓“溥杰”做皇帝的,至少現在還不會,歷史上,日本人也怕推溥儀做皇帝會讓西方不滿,才用了一個“執政”的名義給了溥儀。
畢竟都是共和了,還能在搞前清的那一套,這不是倒退嗎?
想讓西方國家承認滿洲國,就只能迎合西方那一套,搞共和,民主!
日本資源短缺,對美歐國家的依賴比較大,就算他們現在占了東北,也不可能一下子將資源開采出來利用。
所以為了暫時的利益,也只能先委屈“溥杰”這個傀儡了。
“好了,你先去吧,密切關注這件事的緊張,有情況,隨時報告!”陸山對山田光子道。
“是,老板!”山田光子恭敬的離開了!
回到七號公館,陸山馬上命令秦嵐給老狐貍發了一份電報,內容有三點,通報溥儀的死訊,估計他不說,老狐貍那里也應該知道了,第二,就是日本人可能近期之內要有大動作,第三,請老狐貍輸送一批各行各業的人才!
馬耳山北上在即,陸山的精力都放在這上面。
“老板,川島芳子秘密約見月茹了!”閻謖總是神出鬼沒的,但他總是在陸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哦,等不及了?”陸山冷冷的一笑。
溥儀這一死,消息雖然震驚世界,可能從這條消息里看出點什么來的人可不多!
“是的,他們想盡快的把河本末守弄回去!”閻謖道。
“月茹沒有答應吧?”
“還沒有,月茹提條件了,土肥原賢二給大先生的條件她也要,川島芳子不敢答應,估計回去請示了!”閻謖道。
“嗯,日本人肯定會讓我步,李頓調查圖就要來了,除非他們愿意看到河本末守出現在李頓調查團的面前!”陸山冷笑道。
“您的意思是把河本末守交給李頓調查團?”閻謖驚訝道。
“交給李頓調查團,這些西方的紳士老爺們會幫我們嗎?”陸山道,“別看他們一路游山玩水的,還不是給日本人制造機會!”
“那萬一日本人答應了月茹的條件呢?”閻謖道。
“我正需要一個理由讓你跟月茹打入滿洲國,這是個絕好的機會!”陸山道。
“您的意思是讓我們假意投靠,做內線?”閻謖眼睛一亮,這可是個不錯的主意。
“答應川島芳子,不過也要小心,另外,制造一起意外,讓河本末守永遠閉嘴吧!”陸山道。
“明白了,老板!”閻謖佩服不已,日本人其實并不想要一個活著的河本末守,一個死了的河本末守永遠比活著好!
如果河本末守意外死亡,該高興的是日本人,這樣一個巨大的隱患就消除了!
要不是陸山知道李頓調查圖的本質,將河本末守交給他們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河本末守一旦不在自己手中,那就很難控制他了,萬一他突然改口供,那反而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得不償失,還是閉嘴的好,反正河本末守一死,那些他親筆簽署的口供就會成為唯一的證據。
到時候給日本定罪的時候,好好的跟他們算賬!
“月茹的肚子大了,要是跟著隊伍北上的話,太危險了,還不如利用這次機會留下來,這樣我身邊也多了一支可用力量!”陸山道。
“日本人肯定會向你們要活的河本末守,所以你們提的條件他們都會答應,一旦河本末守死了,他們肯定會反悔,但是為了拉攏你們,還是會給你們一點甜頭。”陸山道,“你讓月茹對川島芳子說,你們不想做匪了,也不想打打殺殺,你們想做官!”
“做官?”閻謖微微一皺眉道。
“警察系統!”陸山提醒閻謖道。
“老板,我明白了!”閻謖笑了起來,原來陸山是想讓他打入警察系統。
“明白就好!”陸山微微一笑,有閻謖在身邊,很多事情他都省心很多。
溥儀的死掀起了軒然大波,國內國際輿論一片嘩然,雖然大家都知道溥儀已經北上了,但溥儀身在何處卻被日本人死死的捂住,外界無從得知。
突然間傳出溥儀的死訊,外界猜測紛紜,各種小道消息和謠言接踵而至,一片混亂的景象。
4月1日。
南京,蔣委員長官邸。
南京的氣溫已經回升,綠樹新枝,春花燦爛,花團錦簇,女人們身上的衣服少了,春意來了。
“達令,今天是愚人節嗎?”宋美齡看著報紙上的消息,掩嘴驚呼一聲道。
“夫人,今天是四月一號,就是西方的愚人節!”老蔣心情不錯,喝著牛奶說道。
“溥儀死了,這是真的嗎?”
“這是日本放出來的消息,能作假嗎?”老蔣道。
“這也太不可能呢,難道說溥儀跟日本人談崩了,日本人下了殺手?”宋美齡揣測道。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不過溥儀是日本人弄過去的,日本人再把人殺了,這不是掩耳盜鈴嗎?”老蔣分析道。
“這么說,溥儀不是日本人殺的?”
“現在還不清楚,這件事很蹊蹺,日本人不會這么愚蠢在這個時候將溥儀身亡的消息放出來!”老蔣眉頭鎖了一下。
“也許,日本人迫于國際的壓力……”
“不,我了解日本人,他們做事不達目的不罷休,而且狡詐多變,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老蔣道。
“校長,戴雨農求見!”
“讓他進來!”老蔣吩咐道。
“校長,師母!”戴雨農走了進來,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
“你在上海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放走了川島芳子這個漢奸,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老蔣微怒道。
“雨農無能!”
“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你這么早來,有事嗎?”
“學生……”
“你們都回避一下!”老蔣見戴雨農欲言又止,知道他要說的話可能比較秘密。
“達令,我也回避一下吧!”宋美齡起身道。
“夫人就不必了!”老蔣道。
宋美齡微微一笑,坐了下來。
“校長,您還記得您讓學生去東北去執行一項秘密任務嗎?”戴雨農小聲問道。
“哦,這個我當然記得,你是說……”老蔣的目光漸漸移到了報紙上的顯目大字,不由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