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戰斗在白山黑水!
陸山走了,但留給周雪暉卻是一夜的輾轉反側!
這個男人每一次來都是那么的囂張可惡,不對,這一次他似乎還有一點點嫉妒!
“周小姐這是送情郎嗎?依依不舍?”
好酸的腔調!
躺在床上的周雪暉不由自主的兩朵紅霞飛上了臉頰,其實她對陸山說的都是實話。
對于內田良平她并無好感,也無惡感,只是人家在上學的時候諸多照顧,這一過來請她吃飯,她實在沒有理由拒絕,于是就去了。
內田良平是想讓她跟他一起回東京,不過她以“照顧年邁的父親”為理由拒絕了。
盤尼西林,周雪暉一想起這四個字,內心就感覺激動無比,她是一個大夫,還是一個醫學博士,看到這樣一個可以醫治千萬病人生命的好藥,她怎么會不動心呢?
動心是要付出代價的!
雖然那個“南”先生只是寥寥說了幾條,但她感覺絕不會那么簡單,如果這藥真有那樣神奇的效果,那親手把它研制出來,是多么大的榮耀呀!
美國,傳說中那個自由民主的國度究竟是什么樣呢?
回到旅店的陸山也發現自己跟周雪暉在一起的時候有些不對勁,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另一種意思。
哎,總是把她跟小云重疊起來!
好容易睡著了,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敲醒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
手槍子彈上膛,陸山悄悄的從床上下來,走到門口低聲問道:“誰?”
“老板,是我!”閻謖的聲音。
“你怎么找到這兒來了?”陸山一驚,雖然他告訴了閻謖自己在蘇家屯的地址,但也說了,沒有緊急的事情,別過來找他。
閻謖既然來了,肯定是有大事發生了。
陸山拉開門,將閻謖拉了進來!
“老板,老狐貍的急電!”閻謖一進來,就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團,遞給陸山道。
“老狐貍”是犁天才的代號,就像陸山也有一個代號:“狼頭”。
陸山住的旅館沒有電燈,但尚有一盞煤油燈,點燃之后,蓋上燈罩,屋子里亮堂了許多。
將電文湊到燈前讀了起來。
電文很簡短,只有一行字:龍頭已上船,攔截失敗!
陸山將紙團折疊,然后打開燈罩,點燃之后,燒成灰燼。
犁天才在天津的行動失敗了,溥儀已經登上了北上的日本商船,目的地應該是旅順。
靜園畢竟是在日租界,土肥原有地利,而犁天才雖然是主人,卻手中力量有限,失敗亦是意料中事。
溥儀一心想走,誰也攔不住!
溥儀北上,土肥原賢二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他該馬上動身返回奉天了。
土肥原賢二可不是吉川貞左,相比接下來的奉天的形勢會更加惡劣。
這個老鬼子不好對付呀!
看來自己要馬上返回奉天布置了,該轉移的轉移,給藏匿的藏匿,不能給土肥原賢二這個老鬼子一點兒空子鉆!
“老閻,你馬上動身回城,告訴薛顯,馬上將救出來的三個人安全轉移,還有救出來的那些少女,也要分散的出城,只有進山才是最安全的。”陸山吩咐閻謖道。
“老板放心,我明白了!”閻謖點頭道。
“一切小心,最近咱們的活動要收斂一些,不要給鬼子抓到把柄!”
“我明天也會回城,你先回去部署一切,咱們快一分是一分!”
閻謖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陸山又去了濟仁堂,在門口看到了內田良平的汽車,看來這小子昨天晚上并沒有離開蘇家屯。
陸山并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在濟仁堂的對面的茶樓要了一壺茶,等到周雪暉將內田良平送出來之后,這才付了茶錢,施施然的下了樓,朝濟仁堂走去。
“周老大夫,您老可好?”
“好,好,你怎么來了?”周老大夫一聽陸山的聲音,連忙四下張望了一下,這才緊張小心的問道。
“我來看病!”陸山微微一笑。
“你是來找小女的吧?”
“是的。”
“你等一下,我給你看看去,看她有沒有病人?”周老大夫就要起身道。
“不忙,周老大夫,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您,請講!”
“有句話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您覺得咱們這日子過的還有盼頭嗎?”陸山問道。
“哎,南先生,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我都一把年紀,老朽了,還能有做什么?”
“不,您還能做很多事情?”
“莫非老朽還能上陣打仗?”
“不,不,你做的事情也許比上陣打仗還要重要,也許您老也會因此而名垂青史!”陸山道。
“名垂青史,這個老朽可不敢奢望!”
“您這濟仁堂前后每天都有日本人的便衣吧?”陸山小聲問道。
“南先生,您就別為難老朽了,這一趟小女差一點命都送掉了!”周老大夫作揖道。
“周老大夫就能不想活的尊嚴一點兒,自由一點兒?”
“我都這把年紀了,尊嚴不尊嚴的不重要了!”
“那令愛呢,她一個女孩子,整天待在這魔窟里,憑她的學識和才華,日本人會輕易的放過她嗎?”
“南先生,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來安排,你們父女離開這里,到另外一個地方生活!”陸山道。
“不,不,我絕不離開,我可不想客死異鄉,小暉的母親和我的父母都在這里,我是不會離開的!”周老大夫異常堅決的道。
“迂腐,你不走,令愛肯定不會放心你一個人,難道你眼睜睜的看著令愛被日本人威脅,糟蹋,才算成全了你的堅持?”陸山冷笑道。
“南先生,你什么意思,小暉怎么被日本人威脅,糟蹋了?”周老大夫一下子急了。
“眼下日本人為了發動侵華戰爭,國內所有經濟政策都往軍事方面傾斜,科研方面也不例外,我猜測日本人這么看重令愛,是令愛在病毒學上的天賦,日本人正在籌建一支細菌部隊,專門從事霍亂、鼠疫、傷寒病菌的研究,他們不是研究如何控制這些病菌,而是研究如何迅速擴散這些病毒,然后運用在戰場上……”
“什么,這可是要死很多人的!”周老大夫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他年幼的時候經歷過一次鼠疫,整個村子的人都死光了,那個慘狀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您說得對,日本人就是想要把我們亡國滅種,您說,如果令愛留下來,肯定不會答應日本人的要求,可一旦不答應,日本人會怎么對付令愛呢?”
“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周雪暉扶著門框,花容失色的問道。
“周小姐,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可以問一位你剛才送走的那個人,他就是這支部隊的主要研究員之一!”陸山冷冷的一笑。
“不會的,內田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周雪暉搖頭否認道。
“他昨天晚上來找你,是不是要你加入他的科研小組,研究鼠疫是嗎?”陸山問道。
知道內田良平是個高手之后,陸山便讓閻謖收集完善他的資料,還專門去電給犁天才,他得到的這些資料部分是犁天才提供的,還有部分是他自己推斷和猜想的。
日本人組建731部隊就在明年,但他可以肯定,此時此刻關東軍司令部或者日本陸軍大本營一定有類似的計劃了。
畢竟他們做的事情是國際公約明令禁止的,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做,還弄一個什么給水防疫部隊的番號做掩飾。
周雪暉默然不語,其實就等于承認了陸山說的很可能都是事實,從內田良平躲閃的言辭中就看出一些端倪了。
其實陸山的猜測也不是胡亂來的,內田良平跟一個叫石井四郎的人過從密切,這足以說明問題了。
這個石井四郎就是731部隊的組建者,所以731部隊又成石井部隊。
這是一支臭名昭著的部隊,他們為了細菌的試驗,不知道殺害了多好無辜的中國人,簡直就是一支喪心病狂的禽獸部隊。
“小暉,南先生說的是不是真的?”周老大夫這個時候也看出一些端倪出來了。
“爹,內田確實跟我說過,讓我加入一個研究鼠疫的研究課題,但他具體沒有說內容,我也只是說考慮,沒有答應他。”周雪暉道。
“這么說,你心理是想去的?”
“不,爹,我現在已經不想去了,南先生為我提供了更好的研究課題,那個鼠疫的研究我今天已經推掉了!”周雪暉忙解釋道。
“南先生?”周老大夫驚訝的朝陸山望去。
“是的,我為令愛提供了一個課題,這個課題我只提供資金和必要的幫助,令愛主導負責,除了獲得研究成果之外,我不限制令愛的任何人身自由,包括她的情感方面的。”陸山解釋道。
“什么課題?”
“周老大夫放心,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不過也會讓人變成億萬富翁!”陸山道。
“爹,是研究一種新藥,抗病毒和感染的,一旦研究成功,我們可以醫治很多現在治不了的病,比如肺癆、瘧疾!”周雪暉也跟著解釋道。
“能治肺癆?”周老大夫一驚。
“理論上是可以的,但需要大量的試驗以及臨床使用之后才知道確切結果!”
“好,好,丫頭,這藥咱做,你一定要把他研究出來!”周老大夫激動的說道,“你知道嗎,你娘就是得肺癆死的,是我沒用,救不了她呀……”
“爹,你不是說娘她是憂思成疾?”
“周小姐,你爹說的不錯,憂思成疾,這個疾就是肺癆!”陸山一旁提醒道。
“爹,您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周雪暉眼睛紅紅的問道。
“我怎么告訴你,我堂堂一大夫,被人稱之為神醫,卻救不了你娘,有什么臉面對你說?”周老大夫老淚道。
“丫頭,聽爹的話,把這個藥做出來,南先生是好人,他是不會騙咱們的!”周老大夫認真的道。
“爹,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周雪暉不滿的問道。
“你爹活了這么大歲數了,難道好人和壞人還分不出來嗎?”周老大夫斥道,“如果不是咱們幫了南先生,這樣的好事能輪到你嗎?”
“爹,咱們跟他還不熟?”
“不熟,沒關系,爹當大夫這么多年,觀人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南先生眉宇清正,雖然一身兇厲之氣,但其身正義凜然,絕不是那種陰險狡詐之輩!”周老大夫道。
陸山聞言,自己都感覺臉紅,這周老大夫對自己的評價未免太高了吧。
“爹,其實我已經答應南先生去美國,進行這項研究,但是我擔心您一個人在國內,我不放心!”周雪暉道。
“答應了,好,不要擔心我,我自己也是大夫,會照顧好自己的!”
“能醫不自醫,周老大夫,我還是建議您一塊兒去美國,那里雖然也不是什么樂土,但至少比國內的環境好多了,您在那里也可以開一家濟仁堂,那里的華人很多,相信他們愿意來找您看病的!”陸山誠懇的建議道。
“我都半截入土的年紀了,闖世界的事情還是交給你們年輕人去干吧。”
“說句不好聽的話,周小姐這一去,日本人不敢去美國找麻煩,可您還在中國,就在他們的眼鼻子底下,您也知道,這幫畜生什么事情都干的出來的!”陸山提醒道。
“是呀,爹,外公外婆的死您不是恨了一輩子嗎?”周雪暉也勸說道。
周老大夫有些意動了,到不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而是為了女兒,自己留下來,女兒在國外肯定非常擔心,一旦自己被日本人拿住,成了威脅女兒的工具,那不是徒增麻煩嗎?
可自己大半輩子生于斯,長于斯,臨了,居然還要離開自己家鄉去外面漂泊?
故土難離呀!
“周老大夫,中日大戰即將爆發,沒有十年恐怕都難分出勝負,我們不愿意亡國滅種,做亡國奴,我托付給周小姐的不僅僅是一份新藥的研究,而是一份民族的希望,您能明白嗎?”陸山殷切的說道。
民族的希望!
周老大夫動容了,周雪暉一雙鳳眸也熠熠生輝,她內心并不是不愛國,不愿意報效這個國家,只是對當局的失望,所以才會極力的把自己跟政治撇開,想靜靜的躲在一邊做研究吧!
“南先生,您不要再說了,老夫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也不是不明白家國的道理,出去了,咱還可以回來,為了咱們子孫后代,我豁出去這把老骨頭又如何,再說有女兒陪著我,我也不孤單!”周老大夫爆發了,擲地有聲的說道。
“爹,您答應了?”周雪暉喜極而泣道。
“丫頭,我跟你走,去美國,咱也出去見見世面去,看看這外面的世界究竟是個什么樣,咱們泱泱大國五千年的文明,怎么就讓那些全身長毛的洋人給比下去了呢?”周老大夫一副不服氣的口吻道。
“那可太好了!”陸山大喜過望,這周老大夫要是堅持留下來,會給他增添許多麻煩不說,還會讓在美國的周雪暉不能安下心來做研究!
“南先生,咱們什么時候出發?”周老大夫問道。
“還要在等一等,我會給你們做一個詳細的安排,日本人對你們監視的比較嚴,咱們事先不能露出要走的跡象,一旦被他們發現,那就麻煩了!”陸山道。
“嗯,南先生說的有道理!”
“另外,我想派幾個人跟你們一起走,兩位不要誤會,不是監視,而是保護,這遠隔重洋,一路上兩位也需要人照應,如果兩位想帶上什么人,也可以一塊兒去!”陸山道。
“我沒什么人可帶,就是我的那些書籍和研究資料……”周雪暉有些難色。
“這個放心,你可以先把這些東西交給我,能夠在美國買到的就都別帶,我幫你幫這些東西托運去美國!”陸山道 “那濟仁堂怎么辦?”周老大夫問道,這可是他半輩子的心血。
“兩種辦法,一是保留,我來找人經營,經營所得歸我,濟仁堂的資產不動,等您回來了,再還給您!”陸山想了一下道,“第二種辦法,您賣給我,我保留濟仁堂的牌子,繼續經營,并保證不會轉賣,將來您回來了,是贖回去,還是不贖,都隨您,怎么樣?”
“我怎么聽著我橫豎都不吃虧呀?”周老大夫笑道。
“那可不一定,第二種方法,您現在賣給我,將來想要買回去那就不是現在的價錢,也許幾倍都不止呢!”陸山狡黠的一笑道。
“丫頭,你怎么看?”周老大夫略微深思了一下,朝周雪暉問道。
“如果選擇第二種的話,南先生打算出資多少買下濟仁堂?”周雪暉問道。
“十萬大洋!”
“十萬?”父女倆倒吸一口氣,這也太貴了,不,是太值錢了。
“濟仁堂這個招牌就值這個錢,何況周老大夫還有一個藥材商會的會長的頭銜!”陸山笑道。
這其實等于是一個無限期的活當,什么時候愿意贖回來,就贖回來,條件太優厚了。
周家每年都會拿出一筆錢來貼補窮人看病吃藥,本身并無多少積蓄,到了美國,異國他鄉,那用錢的時候多了,總不能都花人家的錢吧?
父女倆一咬牙,同時點了點頭,一齊做了一個決定!
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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