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兒 “這是當年劉澤宇來深淵界歷練的時候,和我賭試的彩頭。比了兩場,我倆都是一勝一負,我把納戒輸給他,他把這東西輸給我。這小子奸詐狡猾,和你一樣,滑不留手。想沾點便宜,真難啊。”說著說著,莫離干癟枯瘦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懷念的笑容,溫馨里帶著惆悵。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像是一朵盛開的菊花般輕輕綻放。
沈旭之被莫離的情緒感染,想起當年初見劉大先生,那一局棋,那座院子,那在劉大先生手中的長刀……斯人已逝,而劉大先生音容笑貌,嬉笑怒罵宛如還在身邊一般,盤旋回繞,不肯散去。沈旭之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右手的食指有些麻。
媽的!沈旭之暗罵一聲,穩住心神,讓自己擺脫悲痛的懷念,接過莫離遞給自己的東西。
是一塊玉佩,玉佩上潔白如新,沒有絲毫紋路,沒有刻著什么文字和陣法,也沒有一絲天地元氣的流轉。看上去沒有一點用處,只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玉佩而已。
“這是什么?”沈旭之奇怪的問。按說賭試,所應約的東西應該價值相仿才是。劉大先生送給自己的納戒的確是極品,空間比李牧的納戒要大一倍以上。但這個玉佩沈旭之怎么看都看不出蹊蹺來。
莫離笑了,說道:“我也不知道,劉澤宇當時說這是進入一處秘境的鑰匙,那處秘境里面不管是九州界的靈修還是深淵界的魂修,亦或是魔界的血修都能得到極大的好處。但我了這么多年。也沒找到這東西是怎么用,是干什么的。今天給你了,算是我替劉澤宇這廝保管這么多年傳給你的。希望你能找到這處寶地,煉成神功……”說到這里。莫離覺得這件事情荒謬異常,仰天大笑。篝火在莫離的笑聲里搖曳起來,拉扯的眾人的影子搖擺不定。
莫離覺得荒謬,沈旭之卻不這么認為,手指仔細撫摸著玉佩,感受著劉大先生留下來的氣息。斯人已逝,只留追憶。
沈旭之拿著玉佩,羊皮袍子似乎在上面感受到劉大先生的氣息。對玉佩稀罕的不得了,前爪輕輕抬起,和少年郎一般很小心的撫摸著玉佩,生怕一不小心把玉佩弄碎。
沈旭之輕輕拍了拍羊皮袍子。把玉佩在自己臉頰上碰了碰,似乎在和九泉之下的劉大先生打招呼。沒有理睬莫離的大笑,慎重的把玉佩收好。
“可以了吧,以后亥黎族的復興還是要勞煩沈少多費心啊。”莫離見沈旭之收起玉佩,收斂起笑容。言辭無比客氣,甚至用上沈少這個詞。
復興,是每一任族長不可抗拒的一件大事。
沈旭之有些黯然,在納戒里面拿出一根煙。湊近篝火點燃,抽了一口覺得不對味。在地上使勁擦了兩下,熄滅了煙頭又用手指打了一個指響。用昊叔的火點燃雪茄,美美的抽上一口,這才作罷。
莫離看的目瞪口呆,半晌后苦笑著說:“你這是強迫癥,是病,得治。”
沈旭之心道,老子知道,用你說!臉上露出和煦如春風的笑容,也不提補償的事兒,而是轉換了一個話題,說道:“以后我就是你們亥黎族的大祭司了,有什么好處沒?”
“你……”莫離有些吃驚,這少年居然不知道祭司要做什么,就問自己出口討要?祭司,在一個部族里是神圣無比的稱呼,而不像是九州的法師,只是一種對修行者的統稱。不過由于沈旭之帶來了上古黎族的傳承,有祭司這么個稱謂,似乎也勉強說得過去。
莫離意味深長的看著沈旭之,仿佛要在沈旭之身后篝火拖曳的影子中找到那根狐貍尾巴似的。
“深淵界分十六部,其中十四部歸屬南國。我們亥黎族位于最偏僻的兩個部統稱暗部。每十年暗部百族都要進行祭天儀式,大雪山朝圣,體悟上天的恩賜,另外比較一下勢力。
我們亥黎族已經上百年沒有大祭司了,所以只能偏居在最偏僻的窮鄉僻壤里。這些事兒也就是一個傳說,具體的日子都不記不得了。似乎半年之后就是本次大祭祀之日,這次有沈大祭司替我們亥黎族征戰,定是我亥黎族的福氣。老朽在此處等沈大祭司捷報。”說著說著,莫離似乎覺得很滿意,開心不已。
大雪山朝圣?多少年了,就沒有一個祭司能從大雪山活著回來。你要祭司的名分,隨你拿去好了。到時候看你是不是命硬的跟蟑螂一樣,還能生龍活虎的在我面前叫囂!就算是當年那只強大的狐貍在你身邊,也得叫你脫層皮!
沈旭之聽的莫名其妙,老白狐貍為什么非要自己當亥黎族的祭司?又莫名其妙還要有一場暗部的大祭,大雪山朝圣?一聽就不是什么好事兒,這老狐貍搞什么鬼?
沈旭之想不明白,干脆不想,反正……少年郎或許因為羊皮袍子的緣故,內心深處對九尾天瀾白狐有著異常的信任感。既然是老白狐貍說的,那就去吧。
見莫離得意的笑著,沈旭之知道有自己替亥黎族出使大祭儀式,是一件穩賺不賠的事情,成亦可喜,敗亦欣然。自己就算是想要點酬勞,但亥黎族現在是在撈不到什么好處,窮的掉渣的族群。
就算是亥黎族的女人,也都粗糙的像是瓦窯里粗制濫造的仿瓷一般,別說摸,就是看上去都覺得剌手。
沈旭之想到這里,搖了搖頭,自嘲的一笑,說:“那就這樣吧。還要勞煩族長安排幾個石穴,我們幾人都累了,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開始依次給有紋刻獸的亥黎族族人做紋刻。正事兒不能耽擱。”
莫離聽沈旭之這么說,心中大奇。這憊懶小子怎么忽然轉了性子,主動提出要幫自己?心中正在奇怪,忽然聽見沈旭之面帶神圣,語調里帶著慈悲的說:“怎么說我也是亥黎族的祭司,讓亥黎族興旺也是我的義務,族長不用多想。這是長生天的旨意。”
沈旭之童心大起,裝神弄鬼的扮起神棍來。羊皮袍子在沈旭之肩膀上看的有些無聊,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氣,無聊的趴著,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莫離。
神棍一般坐在篝火旁,說起這話,隱約有些神圣的感覺。莫離心中不齒,但因對沈旭之有所求,也不出言譏諷,只是認真的做了亥黎族祭祀的時候做的手勢,表示自己對大祭司的尊重。
這個大祭司來的莫名其妙,不僅沈旭之,就連莫離心中也充滿了荒謬的感覺。而兩人居然還如此認真的在做戲……人生真是充滿了不可預知的荒誕。
而知道過往種種的九尾天瀾白狐,此刻正在閉關養傷,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來。
莫離把沈旭之眾人安排了四個石穴,又安撫了因為魔鳳凰受驚的族人,這才筋疲力竭的回到自己的石穴里。
還真的是這樣。莫離靠著石壁,感受著石壁里面沁人的涼意,干瘦的身子微微顫抖。這一晚上無數波折,居然最后的結果是這樣。
莫離手指輕輕撫摸著手指上的納戒,納戒上發出微微的淡紅色光芒。
當年,似乎也是這么一個節氣,劉澤宇也是一般模樣,帶著一只狐貍來到亥黎族的駐地。都是一樣的年少張狂,都是一樣的一身殺氣。
可惜現在這只小狐貍也忒弱了一些。一代不如一代?也不像,這少年居然帶著上古黎族的紋刻,而且雪山氣海之間雖然有些生澀,卻更寬博。
想起當時青春年少,青蔥歲月,自己正是一生中最好的日子,莫離眼中漸漸溫暖,流露出一絲溫柔的情懷。那時候,還都年少。那時候,那個女孩兒也才十七八吧。靚麗的影子似乎還在眼前歡樂活潑的跳著,百靈鳥一般的笑聲還回蕩在耳邊。耳邊的寒風似乎也沒有那么寒冷了,就算是寒風見到她也會開心一些的吧。
最后那女孩兒怎么就被劉澤宇騙到手了呢?!想著,莫離仿佛有些不甘和憤怒。拳頭打在石壁上,但轉瞬醒悟,這都是一些即便想起來都有塵土歲月味道的事情,怎么自己居然還會看不開呢?
往事只可追憶。
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女孩兒。那些年,我們一起比試較量。那些年,我們一起捕獵荒獸。
可惜,現在人鬼相別。你……你怎么就死了呢?不是總自己吹噓以后一定會……
想到多年前,帶著一只雪白的、懶洋洋的大狐貍出現在自己面前,又忽然消失的那個人,現在這個人終于消失在自己生命里,永遠都不會再次出現。莫離覺得心里有點空,眼睛有點澀。
似乎是自己已經老了吧,開始學著緬懷過去了。
想起沈旭之那副張揚的模樣,莫離總是感覺很好笑。紋刻、傳承,終于回來了,雖然有一個天大的烏龍,但是族人們能強大起來,捕殺荒獸、綿延生存,都是順理成章的事兒了。
劉澤宇,當年你給我的諾言,真是實現了。可你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