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張梁?”
劉備沉吟著,思索著其中的利弊得失,漢中是蜀中的北大門,其戰略地位自不待言,不過漢中是跟雍州接壤的地方,也可以說是劉備與司馬防的緩沖帶,或者說張梁現在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這個緩沖作用。
只是,現在劉備還需要這個緩沖帶么?在當前的局勢下,司馬防與劉備會直接起沖突么?如果長期姑息張梁,會不會養虎為患呢?...
“正是漢中張梁,主公,張梁入漢中,引發了整個中原的變局,也直接促使我軍入主益州,而現在張梁也成為我軍與司馬防之間的緩沖地帶,這是張梁的價值,但是,現在張梁的價值也僅只如此。”
張松想了想插嘴道:“主公,子瑜所言甚是,漢中地形險要土地肥沃,高祖當年以漢中而取天下,由此可知漢中的重要,如果僅僅是作為一個緩沖,確實無此必要,張梁能守住漢中,我軍更能守住,與其用漢中的糧食養活黃巾軍,還不如養我們自己的軍隊!”
諸葛瑾點了點頭,暫時沒有繼續說下去,讓劉備先想想這些內容,也不會顯得自己咄咄逼人。
劉備想了想,可不就是這么回事么!不過,這里還有個問題,那就是收取漢中的代價問題,現在張梁可不是當年的張梁了,自從漢中一戰打出了信心。加上得到漢中的糧食之后,黃巾軍的戰力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再加上漢中地形險要。如果花費的代價太大,未免有些讓人覺得不值。
“兩位說得很有道理,可是,司馬防不敢進攻漢中,蓋因漢中難以攻取,這放在我軍身上也是一樣的,若是損失太重。豈不是得不償失。”
諸葛瑾淡淡的一笑:“主公,沒有得不償失這個問題,即使損失大點。能夠徹底消滅張梁全取漢中,也是能夠接受的,而且,損失也不一定就會很大。關鍵還是看戰事進展如何。說到能戰之將,難道我軍會不如張梁么!”
“這個...也有道理,若單論戰力,肯定是我軍更強,可地形...”
“主公,我軍有詳盡的漢中地圖,在地利方面張梁也不占便宜,若是說到人和。主公仁德天下皆知,而張梁乃是一個賊寇。豈能同i而語?天時地利人和,我軍已占其二,攻取漢中正當其時啊!”
張松有些興奮的說道,他跟諸葛瑾一唱一和,倒是將劉備說得心動不已。攻取漢中能擴大地盤,而且是個相當肥沃的地盤,更重要的是,在得到這個地盤的同時,還能順便將一個后患給解決了,這樣想的話付出些代價似乎也是值得的。
不過劉備并非那種xing格沖動的類型,即使他自己覺得這事利大于弊,但是他還是要征求更多的意見,哪怕是作態,這也是必須的。
“這個...孝直以為如何?”劉備忽然點了法正的名字讓法正有些吃驚,甚至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法正趕忙肅聲回道:“啟稟主公,屬下覺得二位大人所言甚是在理,漢中之糧不養我軍,則必然養了賊寇,如同養虎為患,應當及早殲滅之,只是...”
法正是張松推薦給劉備的,所以盡管他可能對漢中的事情另有想法,也不好公然與張松對立,其實他倒是希望能私下跟張松溝通一下,可是眼下劉備卻沒有給這個機會,他又不能在劉備詢問的時候有所隱瞞,所以他也是相當矛盾的。
張松又不是笨蛋,聽到法正的‘只是’二字,就明白法正在為難什么了,張松對法正可以說是恩重如山,在法正落魄的時候張松一直幫助法正,劉備入主蜀中之后,張松立刻就將法正推薦給劉備,使其一飛沖天。
張松跟肯如此幫助法正,自然也是因為欣賞法正的才華和為人,法正的為難,正是因為他顧及了張松的感受,張松明白了這點就已經足夠了。
“哦,孝直似乎有所顧慮,不妨說出來大家探討一下。”張松主動開口,為法正解除了心里的尷尬,法正感激的看了張松一眼,張松咧嘴笑了笑。
“正是,孝直不必顧慮,盡管說來。”劉備也笑著鼓勵,他可沒有想那么多,只是以為法正是因為新來,所以對反駁老臣的意見還有所顧慮。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法正,法正清了清有些發緊的喉嚨,稍微壓下有些緊張的情緒,整理一下思路緩緩說道:“那屬下就姑妄言之,諸葛大人和張大人所說的都很有道理,只是屬下還有兩個顧慮,其一,是我軍若是與張梁膠著,不能一鼓而下之,那么司馬防會不會南下趁火打劫,將漢中順手取走,若是真的出現這種局面,我軍可有應對的辦法?”
“這個...”
諸葛瑾驚訝的看向法正,法正自從進入劉備的幕僚之后,言語不多,也沒有表現出跟張松的鄭重推薦相符的能力,不過今天這直指核心的一問,倒是讓諸葛瑾有些明白了,張松的推薦確實是有道理的。
現在也不是感慨這個的時候,法正的問題諸葛瑾沒有辦法回答,仔細的想想,這種局面確實是非常可能出現的,而一旦出現這種局面,劉備軍幾乎沒有有效的辦法能阻止司馬防南下。
而且,法正還有第二個問題沒有說出來,自己的想法中還有這么多的漏洞么,諸葛瑾不由得心下暗嘆,下意識的瞥了龐元一眼,龐元正搖著他那把從不離手的嶄新白羽扇笑瞇瞇的看著聽著,似乎沒有任何發表意見的意思。
張松也是皺起了眉頭,這個問題他也想不出什么辦法來解決。
劉備皺了皺眉道:“那么,還有第二個顧慮呢?”
“這第二個顧慮是屬下聽說張梁正在向武都進軍,而且前軍已經推進到了武都城附近了,如果我軍這時進攻,恐怕不能取得完勝,反而會將黃巾趕進武都,武都與漢中不同,武都山高地險,若是那樣,我軍將在漢中武都方向陷入曠i持久的戰爭,這對我軍現在的狀況是否有影響,又該如何應對這種局面?”
這個問題跟上一個一樣,也是個無解的問題,如果張梁真的遁入武都,其實這種發展幾乎是肯定的,那么漢中會陷入長期的戰爭狀態,甚至司馬防還會反過來扶持張梁南下sāo擾劉備,這種局面確實也是個麻煩。
如果這兩種情況同時出現,那就更麻煩了,到時候司馬防可能以漢中為橋頭堡,大力的扶持黃巾南下汶川、yin平,甚至襲擾成都。
換而言之,攻打漢中,如果不能速勝,那么就會打出一個大麻煩來,這個結局顯然不是劉備想要的,當然也不會是諸葛瑾和張松的初衷。
“孝直既然能看到這兩個不利的情況,是否也有解決之道呢?”張松眼睛轉了轉問道。
法正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有些慚愧的說道:“屬下也沒有辦法解答自己的這兩個顧慮,又或許這只是屬下多慮了。”
“不,不是多慮,這兩個情況都非常可能出現,若是同時出現就更糟了。”諸葛瑾嘆了口氣搖頭說道。
劉備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這么說,漢中也取不得,荊州不行,漢中也不行,難道自己真的只能被困在蜀中老老實實的開荒種田?自己就是開荒的命么?
劉備掃了大家一眼,忽然看到龐元笑瞇瞇的搖著扇子,頓時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復慶,你可以想法?”
“呃...大人若是問如何解決孝直的兩個顧慮,那么屬下也沒有什么好辦法,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大人可以不選擇攻打漢中,若是司馬防先進攻了,我們不是可以反過來占便宜了!”
“這...司馬防若是要進攻漢中,在黃巾立足未穩的時候不是更好,何必等到現在?”劉備搖頭道。
“呵呵,那就只能暫時放棄攻打漢中了,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劉備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這蜀中雖好,卻像是一個大籠子一樣啊,周圍的大山固然阻隔了外敵,但是也限制了我們向外拓展生存空間的道路啊。”
劉備的話讓大家都有些無奈,這個說法確實一句話將蜀中的優劣都給概括了,想要出蜀中,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龐元見大家都無語了,搖著扇子慢悠悠的說道:“大人所言甚是,不過只是發展的難度增加一些而已,只要我們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拓展空間并非是不可能,大人何必如此。而且,就現在而言,我軍也不是不能有所作為的!”
劉備眼神一亮,看向龐元道:“復慶有何建議?”
“簡單啊,向東、向北不行,我們可以向南啊!益州南部天地廣闊,不但有耕地還有大量的蠻族,那可都是人口啊!如果拿下益州南部,我軍不但得到一個戰略大后方,還能增添不少的人口和生產力,更重要的是,拿下益州南部的成本低。”
張松皺了皺眉:“成本低?益州南部山川險惡,到處都是瘴氣,蠻族橫行,想要拿下益州南部談何容易?”
“呵呵,真的不難,只要一軍以及一個軍政皆能的將領即可。”
龐元信心十足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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