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林學宮出來,方志文先將心情大好的李雪音送回署衙,自己則沒有進去,而是直接去了驛館見劉虞,涼了劉虞兩天,也應該差不多了。
本來方志文是打算婚禮一結束就見見劉虞,商討一下關于幽州東部的事情,但是,劉虞與雄兵會的兩位高層秘密接觸的事情,以及最近谷郡永寧鎮之間的商貿的密切往來,都讓方志文非常不喜。
幸好天下會和鐵血戰旗的人都來向自己解釋和澄清,趙伯陽甚至保證,雄兵會的兩個高層都已經被撤換了,與劉虞的任何私下交易完全無效,雄兵會已經解散了軍事聯盟,并且會堅決尊奉方志文的指令的。
至于雄兵會倒向誰,其實方志文根本就不在乎,現在雄兵會縱容那兩個高層搞這些小動作,其實是也有想要在豐寧郡與劉虞之間左右逢源的意思,但是方志文是不會讓雄兵會好過的,折羅已經接到了方志文的密令,批準他任意劫掠永寧的資源。
方志文的這個密令,是有意將雄兵會逼到劉虞那邊去,好從劉虞那里敲詐更好的東西,同時也給劉虞那邊留個釘子,以便隨時可以找到跟劉虞開戰的借口。
方志文故意拖延了幾天,劉虞似乎有些緊張,讓孫謹找有同窗之誼的陳氏兄弟打探說和,而公孫瓚則在一邊煽風點火,散布不利于劉虞的謠言,這些事都在方志文的眼皮子地下發生,讓方志文有種看好戲的感覺。
只是,事情始終是要解決的,方志文也不會意氣用事,晾了劉虞兩天之后,還是先找劉虞交流,而不是先找公孫瓚,這讓劉虞的心下稍安,畢竟現在方志文兵威正盛,讓一貫有點膽小的劉虞很有壓力。
會談只有方志文與劉虞兩人。因為他們所談的事情實在是太重要了,所以,劉虞不希望有別人知道。連自己的兒子劉和都給打發出去了。
“老大人,這些天與異人交流得如何?異人的勢力是否堪用啊?”方志文來就拿這個說事,顯然是想從道義占個風。
劉虞尷尬的笑笑,并不接這個話題。反而將事情直接引向要點:“遼東太守以身殉國,當下遼東竟是無人可用,志文可有人推薦于本侯啊?”
方志文暗罵了一聲老狐貍:“哦,公孫伯珪大才,應該可以勝任!”
劉虞抽了抽嘴角。&&暗罵了一聲無恥:“伯珪離不開漁陽,不可!”
方志文嘿嘿的笑了笑:“公孫仲鈺可以勝任。”
劉虞臉色發黑的看向方志文,見方志文的臉盡是嘲諷,心里雖然惱怒,但是卻是自己理虧在先,這口氣還真的發不出來。
“志文莫要玩笑!莫非志文愿意看到公孫氏在遼東做大?”
方志文點了點頭,剛才那些話到并非是在故意氣劉虞,而是在告訴劉虞一個事實。那就是遼東現在就是在公孫氏手里。你能搶得過來么?你劉虞既然知道搶不過來,卻想要讓方志文披掛陣,是不是想得過于美好了?
“正是,莫非老大人認為在下能從公孫氏手里將遼東搶過來,或者是老大人希望我們兩家打個你死我活生靈涂炭?老大人一向仁慈,我看還是以和為貴。”
劉虞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好。事實遼東落在公孫氏手里肯定不是好事,但是這事現在看起來。似乎也沒有制衡公孫氏的辦法,方志文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去為了劉虞與公孫氏硬抗。
“老大人,遼西四郡有人口超過八百萬,遼東六郡加起來也不到百五十萬,況且昌黎誰屬還未可知,如果大人yù圖遼東,在下敬謝不敏,若是大人yù圖昌黎,在下斗膽,卻求樂浪太守一職。如此一來,遼東三分,老大人據昌黎,公孫氏得遼東與玄菟,在下就守著樂浪,此事若成,幽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成均勢。”
方志文不再折騰劉虞,將自己的打算和盤端出,原來方志文是打著宰割遼東的主意,此策乃是中庸之道,不使一家坐大,也不使一家式微,還是力求均衡的格局,更有意思的是,這個局面如果做成了,大家的地盤可是互相間隔著,又互相接壤,動一動都要想著前后左右,真是有種處處掣肘的感覺。
劉虞奇怪的看向方志文,實在想不明白方志文的這個主意到底是什么意思,雖然,方志文的這個建議符合方志文一向表現出來的,對待漢人勢力的中庸思想,但是這種為了中庸而中庸的想法不是很奇怪么?
更奇怪的是,遼東、玄菟合起來有六七十萬人口,昌黎雖然殘破,也有四五十萬人口,而樂浪人口恐怕算鄉野村民,也不到三十萬,這個方案方志文表面可是吃了大虧的。
方志文并不在乎劉虞怎么想,這個事情乃是方志文、劉虞與公孫瓚三人來決定的,只要有兩個人同意,第三個人想不同意那就得拿出讓兩人妥協的利益或者威脅,否則就不得不同意,至于想不想得明白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接受。
劉虞沉吟了一會,手指下意識的在案臺輕輕的滑動著,似乎在寫著什么,但是從方志文這個角度是看不出他在寫些什么的。
“志文以為,何人可治昌黎、樂浪。”
這回輪到方志文愣了一下,才明白劉虞的意思是同意了自己的意見,不過這個問題也不能讓劉虞白問了,方志文知道劉虞的意思,笑著答道:“孫謹乃是康成公高弟,在密云蹉跎甚是可惜,在下以為此人可為昌黎太守,配以佐官署理武事,昌黎可安。至于樂浪,在下新得了兩位大才陳氏昆仲,具是康成公高弟,皆有千里之才,擇一任之可也。”
劉虞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頻頻的點頭:“善!”
與劉虞達成了協議,方志文接下來就去拜訪公孫瓚,根據史阿的情報,公孫瓚這段時間似乎在埋頭發展實力,自從他從烏桓濠山營地收獲了不菲的戰利品和人口資源之后,就用心的經營漁陽,并與濠山鎮的甄家合作經營貿易,所獲甚多。
而且在去冬今chūn,招募訓練了不下兩萬騎兵,多派往遼東郡,現在玄菟郡一半在蘇延仆手里,一半在公孫瓚的手里,至于遼東郡,已經徹底是公孫瓚的天下,去年冬天也曾向北嘗試有些動作,不過動作并不大。
另外就是公孫瓚從密云城學了不少對付異人的招數,很多密云城的政策也被照搬到漁陽和遼東,原本公孫瓚對異人的態度就比較活泛,現在更是緊跟著方志文的腳步,準備利用異人的力量,向北進攻。
至于遼東太守之死,以及公孫瓚向劉虞提出的任命請求,當然更多的是一種開價,公孫瓚也在等著方志文與劉虞的回應,想要一口吃下整個遼東,即使公孫瓚有這么的大想頭,恐怕也沒有這么好的胃口。
與公孫瓚的會面仍然是跟往常一樣的好和熱烈,但是方志文知道,公孫瓚這個人其實是個小心眼,睚眥必報的人物,次在濠山鎮折了面子,公孫瓚心里現在恐怕是恨不得當場干掉自己的,可惜,現在他想要干掉方志文可不容易,就算單打獨斗,他也未必敢說能一定干掉方志文,更何況,兩人可是勢力之爭,又非私人恩怨。
對于方志文提出的方案,公孫瓚沒有立刻答應或者拒絕,只說是要思量一下,不過看他身后謀士關靖的神情,應該是對方志文與劉虞的反應有充分的推測的,這種方案應該也在他們的推測之中,只不過,公孫瓚還需要對方志文與劉虞保持一些壓力,故意拿捏一下。
不過,方志文可沒有跟他們討價還價的興趣,這就是方志文的最后方案,要肯,大家就這么瓜分遼東,若是不肯,那么就看實際控制能力,誰拿到就是誰的,到時候會如何可就不好說了,真打起來,最怵的應該是劉虞,方志文已經在豐寧郡布好局,主力都已經可以抽身了,并不害怕公孫瓚手里的實力。
更重要的是,樂浪這個破地方,公孫瓚未必會下大力氣去爭,現在的情況下,怎么看都是遼東和玄菟的位置最為關鍵,樂浪根本就是一個死地,沒有什么發展前景,這些坐在馬背的漢子自然不知道,還有海軍這個利器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方志文占據樂浪,是打著整個朝鮮半島的主意的,朝鮮半島北邊多山,南邊是平地適合耕種,在方志文看來,三韓沒有dúlì存在的必要,而且半島南部離青州很近,一旦黃巾亂起,想要從中原弄到大批人口,樂浪或者說將來的大樂浪郡就是最好的跳板。
在歷史,本來就有大量的人口在黃巾之亂時涌到樂浪,而且里面不乏名人,現在,方志文擺布好了豐寧郡,重心自然就放到了中原,但是方志文并沒有去中原混戰或者爭霸的想法,但是從中原轉移人口這種利國利己的事情,方志文是一定要做的。
這些想法,自然不是劉虞和公孫瓚能夠理解或者猜測得到的,至于田疇、李雪音以及崔林等人,肯定是不會反對方志文這個布局的,他們認為這是與周泰相互呼應的一個布局,也是應有之意,只有李雪音略微懷疑了一下,不過也沒有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