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同樣在泛亞基金的辦公室內響起。
無論是大華實業期貨部的先生們,還是泛亞基金成立以后聘請的臨時工們,此刻的心情都是無比的激動。
雖然只有少數人才知道,泛亞基金凈賺三倍多達500億,而大華實業凈賺四倍多達170億,但在這樣一場多空大戰中,僅僅是七家現貨商組成的獨立基金,竟而戰勝了一群世界五百強的金融財團,無論是有準備也好,無準備也好,有黑幕也好,無黑幕也好,這都是要載入史冊的一戰。
最重要的是,這或許是他們一生中距離經典金融戰役最近的一次了。
蘇城微笑著,閉著眼,享受著榮光的一刻,也免得涌出激動的淚水一類的東西,破壞了這美好的時光。
他有的是理由來享受,來激動,來保護這一刻。
盡管免不了用上了先知先覺的信息,可在這次的期貨交易中,大部分的決定還是由他來做出的。
這并不容易。
當任何一個決定都有可能影響到最終結果的時候,猶豫、彷徨、畏難等情緒是很難排解的。
即使是所謂的謀略家,或軍神之類的任務,也只能承受,而無從避免這些人類的情緒。
當決定的后果顯現出來以后,無論好壞,人還不可避免的會出現后悔、遺憾的情緒,而它們又很有可能影響之后的決定。
若是時間寬裕的話,后悔和遺憾的影響或者還不大,可在一環套一環的金融交易當中,又有幾個人能從容的解決它們?
在一整套的交易中,蘇城或許沒有做出最佳的選擇,但他卻用很強的控制能力,讓交易總在盈利的區間中運行……
除此以外,他還要說服泛亞基金的合伙人,促使他們按照計劃進行任務。并且隔空操縱船舶運輸、油田生產,甚至阿利耶夫的外交活動,然后讓它們在恰當的時間爆發……
在任何一項出錯,就有可能全盤出錯的情況下,蘇城所能做的。只能是修補錯誤。繼而期望將一切拉回軌道。
合伙人康樂的崩潰,英國媒體的恣意妄為,還有在那最難熬的空窗期里的等待。都是獲得高額的利潤的前提,而非必然。
不論結果如何的美妙,當蘇城慢慢的回想全過程的時候,依舊渾身顫栗,難以抑制。
每個人每天都會做出大量的決定,一些重要,一些不重要,一些重要的決定會變成不重要的決定,一些不重要的決定也會變成重要的決定。而人生的道路。就是在每個人的決定中緩慢前行的。
要不要學用筷子?要不要說普通話?要不要完成作業?要不要練習打球?要不要繼續跑步?要不要講義氣?要不要交女朋友?要不要去重點中學?要走讀還是要住校?要讀文科還是理科?是勤工儉學接受鍛煉還是風流瀟灑談個女友?是繼續讀研還是步入社會?是和光同塵還是逆流而上?買房還是租房?要不要借錢和貸款?要不要二孩?
在沒有明確的正解以前,要做出任何一個選擇都是艱難的。
假如蘇城不是有著強烈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他也不會迎難而上,潛意識里,蘇城是將自己的穿越,看做是一種責任和使命的。
如果沒有責任和使命。只是為了享受而穿越,那自己的穿越,就太沒有價值了。
蘇城靜靜地,靜靜地消化了百多億美元帶來的震撼、驕傲和,在掌聲結束以后。緩緩睜開眼睛,微笑道:“感謝大家連日來的努力,接下來,由財務統計賬目,把獎勵和分賬的細則做出來……”
一聽要發獎金了,眾位臨時工頓時山呼海嘯般的歡呼,比適才的掌聲還要熱情和高昂的多。泛亞基金如此豐厚的盈利,少說要發出幾百上千萬美元的獎金和工資出來,能讓每個人的收入增加一大截了。
祁霄亦是紅光滿面,確認的問道:“要給其他股東分賬嗎?”
“嗯,你去問問看,泛亞基金的股東是否有愿意退股的,如果有的話,我們會出一定的價格買下來,如果不退股的話,我會在明天早上召開說明會,討論下一步的操作。”泛亞基金是一個相當好的牌子,如今在倫敦金融城和華爾街都有了一定的名聲,不會再出現初來乍到時的排擠了,與之相反,現在的泛亞基金,絕對是一個受到倫敦金融城的金融客們所歡迎的公司。對那些有奶就是娘的家伙們來說,賺到大筆利潤的基金公司是最美麗的。
蘇城準備將泛亞基金長久保留,不過,并不是每個股東都愿意如此,尤其是在美國境內注冊的公司,為了避免內線交易的指控,他們多半會退出基金,至不濟,也會換一個皮包公司來持股。
祁霄則對蘇城所言的“說明會”更有興趣,小聲問:“下一步的操作,是做多嗎?”
現在的油價,要是沒人管的話,興許還會維持14美元以下,但又怎么可能沒人管。泛亞基金參與的多空大戰結束了,還有泛歐泛美基金,大概不會有這么大的規模,終究會影響到原油的價格。
而到了這個地步,只要沒有強勢資金做空,做多必然是有利可圖的。大摩的交易員曾經找到蘇城,也是看到了這一點。
蘇城不置可否的道:“我們的主要工作已完成,明天的說明會什么情況,都不影響我們的分賬工作。先分賬,再討論下一步,我會根據大家的意見,決定本身的投入的。”
“會……投入多少?”祁霄不由自主的問了出來,他是期貨部的主任,大華實業在期貨方面的投入,最終就體現了他的地位。
蘇城想了想,道:“若無意外的話,幾億美元吧,算是泛亞基金的長期資產。”
祁霄緊張之余又有點輕松,至少大華實業沒有取消期貨部的存在,而數億美元的賬面資金。也算是一家中型的期貨公司了。蘇城真要是給他留下40億美元,他還是有點缺乏信心的。盡管如此,乍然從掌握市場的一員,跌落到普通的期貨公司成員,祁霄總是不免有所感觸。
蘇城笑笑沒說話。無論投機操作的利潤有多高。他也不會放棄實業的。如今已不再是100年前的金融時代了。或者說,90年代只不過是金融公司回光返照的時代罷了,別說是泛亞基金這樣新鮮的新公司。就是老牌的金融公司也過的艱難,而且永遠都少不了訴訟和輿論的干預。相比之下,形成財團的公司就要舒服的多了,看看貝爾斯登和雷曼兄弟公司的下場就知道了,遇到嚴苛的時代和政府的時候,華爾街前五的名頭也不頂用。
一刻鐘后,泛亞的辦公室重歸安靜。
沒事做的員工直接去了酒吧或夜店慶祝,在金融公司里工作的年輕人極多,因為金融公司需要連續工作24小時乃至72小時的體力。當這些體力積蓄下來的時候。燒包作用就產生了。
楊靖善等蘇城身邊沒了人,帶著與生俱來的馬屁天賦,出面恭喜他,并笑道:“這下子,蘇董又可以把外匯存回到鄙銀行了,行長說了。等您回到京城,一定要擺宴為您祝賀,陳年的茅臺喝的舒舒服服的……”
蘇城賺了上百億美元。心情又好,無所謂的道:“之前從中國銀行取出來的2億多美元?到時候放回去就行了。我說你們,也不要扣扣索索的,哪里有存錢不讓人取的。”
“是是是,我在國外也有感觸,咱們國內銀行的制度還得再發展。”楊靖善說著話鋒一轉,道:“蘇董就不準備多兌換一些人民幣回國?國內投資還是用人民幣方便吧。”
他也是看蘇城答應的簡單,才想多攬些資金。
蘇城樂了,道:“你在法國留學,人在倫敦,還想著給國內找錢,不錯啊。”
楊靖善裝憨厚:“我這是吃水不忘挖井人,誰對我好,我都記著。”
“對你不好呢?”蘇城調侃。
“那肯定忘光了,我不記不高興的事。”楊靖善此時無比的會說話。
蘇城微笑,卻道:“兌不兌人民幣,到時候再說,不過,投資我確實是有興趣的,你們銀行要是有項目的話,也可以拿過來。”
“哪方面的項目?”楊靖善的眼珠子都是亮的。銀行是最講究業績的國企了,而蘇城手上的資金,甭說是10億美元了,就是拿1億人民幣回去,在94年的國內,也夠小半個分行行長的標準了,妥妥的是晉升的節奏。
蘇城呵呵的笑了兩聲,道:“我就兩個標準,賺錢的項目,干凈的項目,你們拿出哪個項目,我就把哪個項目的資金往來交給你們。對了,你們如果打包出售的不良資產,我也可以看看。”
這下子,楊靖善別說是眼珠子了,整個人都亮了,像是佛陀轉生似的問:“您要多少?”
要說找投資項目,90年代的國內銀行其實不太精通。但要賣不良資產,那就太多了。
90年代的國內不良資產有多少?根本無法統計,在這個國企普遍破產,私企三角債,會計全假賬的年代里,對楊靖善這樣的銀行官員來說,所有的資產都可以看成是不良資產包和即將不良資產包。再漂亮的財務報表,一夜之后都能變成破產,其實銀行本身也差不多是破產的狀態。
這時候,只要能賣出不良資產,那就是干賺。
楊靖善只希望蘇城賺的錢足夠多。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