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婉神色凝重的望著安寧:“姐姐你也別嫌我說話不中聽,這外面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說是傳言,可空穴來風必然有它的道理……只姐姐如今可得多為自己想想,就算不為自己,也為幾個外甥不是。”
安寧還真有些摸不著頭腦,安婉這話邏輯混亂,驚愕的看向安婉,道:“你這話從何而來?”嘴角抿了抿,腦子動了起來,這傳言?莫不是指前朝上吏部被彈劾的,張致遠被罷官?
呵,若是因為這傳言,前幾日上門來的官太太說話可比這隱晦多了,也用不著安婉這時來做‘馬后炮’,再說了依照安婉一貫性格,她應該來‘奚落’才是……
看見安寧驚愕的神色,安婉也拿不準了,忙道:“姐姐也別瞎想,我原也不相信的,畢竟姐夫如今位居高位,又深得帝眷,怕是遭人嫉妒罷!只……側妃也替你們憂心忡忡,怕事情沒那么簡單了……”安婉頓了頓,偷瞄著安寧的神色,見安寧臉色平靜,無法得知她到底是什么想法,還是接著說,不過帶了絲小心翼翼,道:“其實側妃…之前的事倒是我誤會她了,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家翰兒也不急于一時,不過側妃她也是情非得已,再說了這世上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有自己的難處,畢竟一如侯門深似海呢…我知道姐姐因為夫家立場的關系不甚喜歡和側妃往來,只如今形勢有所不同,多條路可以轉圜一二。也是好的么。而且太子如今是正統,日后必然不同,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能有那從龍之功。飛黃騰達可不就是指日可待的事…”
安寧深深的望了安婉一眼,讓安婉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神情有些訕訕的。端起手邊的茶杯借以來掩飾自己的那抹心虛。
安寧正為安婉的一席話心中驚愕萬分,見她端茶來,忍不住道:“這話是你自己的意思么?”
安婉一怔,沒有對上安寧的眼睛,安寧多了分了然,其實安寧有些佩服青蘿籠絡人的手段。明明安寧就青蘿的內侄女玉琪的事來‘離間’安婉和青蘿,安婉也忿然不平了。沒想到幾天沒見到安婉,她已經從原本的忿然到如今都自發為青蘿平凡了,這是什么樣詭異的思維啊!
且不說這匪夷所思的‘感情’,還有安婉的這一席話,都說了按照安婉的性格。她斷然不會說出這番‘我是在替你思量’的話來的。而且令安寧想不通的是,外面到底是怎么傳的?難不成這傳言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不過以訛傳訛,九分假也能被傳成九分真,再說了這兩年來朝堂上的改革確實觸動了不少人的利益,風口浪尖上遭人嫉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因而這九分真也成了十分真,這幾天過來的人嘴上說未必是真的,可是從她們的言語來看。不是認定就是希望這是真的,從這看來,安寧才會說張致遠人緣不好啊。
那些個官太太在安寧看來如同‘跳梁小丑’,而且安寧真心和她們不熟,就算是參加宴會也不過是點頭之交,寒暄的不能再寒暄了。而且這些官太太還是由某侍郎夫人‘組團’來的。安婉似乎來的晚了些,不過想想安婉這屬于邊緣化的,再說青蘿說起來是側妃,見安婉也不是說見就見的,等安婉得到些‘小道消息’的時候,總會有些時差。
安婉今天這席話應該不是安婉本身的想法,安寧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端起手邊的茶杯,用杯蓋拂去茶面上的浮葉,輕呷一口,道:“且不說傳言有幾分真,單就是你今日這席話,信不信傳出去就能判你個‘大逆不道’的罪名?”
安婉倒抽一口冷氣,“怎么會?”
安寧冷哼一聲,道:“怎么不會?皇上如今正值鼎盛春秋,自登基以來勵精圖治,整頓吏治,鏟除弊端,河清海晏,國祚千秋,單看如今情景,皇上穩坐龍椅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再說皇上是位明君,在位這么多年又經歷了那么多風浪艱險,誰好誰壞他自己心中有數。太子如今是正統儲君不假,但誰又能肯定這位能笑到最后呢……”說著別有意味的看了安婉一眼,將安婉驚愕的表情收入眼中,接著說道:“且不說這個,你以為為何房側妃會讓你轉達這些?”
不知道腦補了什么,安婉滿臉的不可思議,道:“難道她是要害我們?她利用我?為什么?!明明我們情同姐妹的!”
安寧正在吃茶,聽了安婉的言語,差點沒噴了出來。在一定程度上安婉你真相了,不過這詭異的‘情同姐妹’的想法是怎么來的?不過想想青蘿那令人佩服的籠絡手段,安婉著了道也無可厚非么。不過,安寧不打算糾正安婉的想法,反而是道:“你也說了我家老爺如今位居高位,任職期間不說有功但絕對無過,今上這般圣明,必然不會因為那些莫須有的抹黑而給我家老爺貶謫或免官的。還有你還記得在揚州時我家老爺遇刺的事吧?”
安婉不蠢,在安寧有意誤導下,沉思會兒做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至于她明白了什么,安寧不知道,但看安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捏著帕子的手攥緊就可見一二,然后不厚道的再澆上一碗油,道:“我恍惚記得你家的兩個姨娘是房家旁支,可有此事?”拜好記性所賜,就算當年安夫人隨口提的一句,安寧都還記得,而且當時房家也想往張家送美人兒呢。
不說明,外加意味深長的語氣,剩下的就讓安婉自己想象去吧。安寧這話倒是捅了安婉的心尖子,倒不是說真的讓安婉記恨上青蘿,讓她惱怒的是綠兒。安婉原本極為信任綠兒的,當初綠兒在安寧身邊伺候,惹惱了安寧和安夫人,安婉卻是將綠兒要來自己身邊,到海家綠兒是從娘家帶來的陪房,更是管著安婉的庫房。
后來為了和海母打擂臺,忍痛將綠兒開了臉放在海彥立的房里,后面還找機會把綠兒抬成了姨娘,本來以為綠兒是個知恩圖報、老實的,哪里想到綠兒竟是個奸猾的,控制不成還被反咬了一口。綠兒竟是在安婉不在海府的幾個月,有了身孕,還硬生生的瞞了好幾個月。更讓安婉暗恨的是,綠兒在她身邊這么長時間,她對付那些狐媚子的手段綠兒都清楚,所以到現在愣是沒讓安婉得手。竟然還和那兩個房家旁支出身的姨娘聯起手來,不過聽安寧這么一說,安婉不免的想多了些。
安寧目送安婉臉色陰沉的離去,嘴角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對付安婉這種‘曖昧不明’倒是最好使的!不過令安寧不能理解的是,朝堂上都還沒什么確切的消息,張致遠也沒有被皇上訓斥,這傳言為何還會這般沸沸揚揚,還有人信了?若是說其中沒問題,安寧可不相信!
安寧煩惱這件事的同時,外面的注意力已經從彈劾的暗涌轉移到即將歸朝的誠郡王身上了。
隨著誠郡王以及一干人等的回朝,又掀起了懲治韶州地方官員的熱議,畢竟這次涉案的地方官員身份復雜,再者因為動亂掀起來的毒瘤不小,倒霉的就是伸手的。吏部倒沒誰關注了,畢竟皇上還真沒訓斥吏部什么,就是個別蹦跶歡的,渾然不察其他官員看他的目光……
忙碌多事的仲秋八月恍然而過,京城里不少人還昏噩不已,許多世家大族都在惴惴不安,就連當初因為泉州事件皇上處置了宋國公都沒這般緊張,不日皇上頒布了襄陽侯好些個罪名,削了襄陽侯的爵位,著三司堪辦,惹得都城中一片嘩然。與襄陽侯等因先皇登基時候有從龍之功而聯合起來的權爵世家牽扯過深的自然害怕,那些無甚緊要關系的也生怕這場由韶州動亂為引子刮起的風暴吹到自個兒身上。
就是吳家也因三子的事首當其沖,吳愷尚未被處決前,吳閣老顫顫巍巍的上折子言管教不嚴,要辭官來保全吳愷一命。若是在韶州動亂后吳閣老這般做興許還能得到皇上的寬宥,然而事到如今吳閣老的做法無非讓皇上更添反感。而且皇上可還記恨這些年吳閣老連同那些陳古不化的世家權貴,對他的命令陰奉陽違,再者皇上有心整治尾大不掉、尸位素餐的世家權貴,沒理由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說來好笑,里面被牽扯到的人家表面上沉寂不出,可私底下托關系送禮忙個不停,就連原本傳言要被申斥的張家都被敲過幾回門,而這送禮的不乏前段時間假惺惺來‘安慰’安寧的,安寧得知后覺得挺微妙。張致遠的態度很明確,都是門都不讓進,客客氣氣的送走。張致遠的態度尚且如此,別提安寧這里,她可是記恨著前段時間的事呢。不等三十年河東河西呢,事態就輪流轉了,嘖。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