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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巾幗亦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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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趙王府后門一輛四面漏風的馬車賽了一個下裳見血蓬頭垢面的丫頭,以及幾個不像樣包袱,匆匆從后巷中出去的時候,趙王府前門,華美的鳳轎在一應親衛的護持下前呼后擁地出行。半道上,鳳轎卻還在三山街一家鋪子停留了一會兒,兩個仆婦兩個丫頭從其中一輛車上下來,又進了鋪子,而鳳轎卻是徑直前行,直到安國公府方才停了下來。

  自打安國公府的長孫女,嫁給前洛川郡王陳善聰的孫氏曝出了那樣的丑聞,一貫好面子的安國公夫人便好似老了十歲,整個人一下子老態龍鐘不說,而且精氣神也一下子萎靡不堪,竟是連見人都不成。即便安國公世子夫人同樣心傷長女,可也不得不撐著料理家務,尤其是這過年時的迎來送往更是半點馬虎不得。到了這正月初五迎財神的時節,卻還有婆婆的六十大壽,拒原本已經都預備了齊全,可女兒出了這樣的事,她自然準備草草辦理,卻不料幾家公主竟一大早都派公主府長史送了禮過來,一時間讓她又是感動,又是羞愧。

  往日攀附自家的親戚們如今都不太上門了,丈夫那些嫡親的兄弟們甚至還在蠢蠢欲動算計著爵位,想不到那些金枝玉葉竟這樣厚道!

  她最初自然是對章晗恨之入骨,要沒有章晗帶著淄王妃硬闖,指不定女兒的事還能隱瞞住,可等到秦王收陜西都司兵權,接著又以獻捷獻俘為由要求帶兵入朝,她那恨意立時變成慶幸了。倘若不是及早發現。皇帝正清醒的時候明察秋毫,讓女兒和陳善聰那個狗東西和離,還特意說了一句另配兩人,更奪了陳善聰的王爵。拖到現在的話,指不定整個安國公府都會被拖累進去,到那時候別說爵位。就連家中人等的性命都未必能保住!因而,當聽到趙王世子妃親自登門的時候,安國公世子夫人先是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隨即喜出望外。

  “大奶奶……”

  “這種事還用得著請示,快,開中門,我親自去迎!”

  章晗拜訪安國公府。不過是借著安國公夫人六十大壽的由頭露個面,否則自己老是沒事就往顧家或是嘉興公主那兒晃,自然就太不自然了。此時此刻見安國公府并未謝絕她這不速之客,反而開了中門,她便知道安國公世子夫人總算還明事理。

  壽禮除了四色禮盒之外。便是一串佛珠,一支紫檀拐杖,安國公世子夫人自然是歡歡喜喜代替婆婆收了,又要留章晗下來吃壽宴,然而,章晗卻搖了搖頭,隨即便開口說道:“世子夫人,之前大秀的事情,總是我鬧出來的。只希望她如今好好安養,異日再能尋一段良緣,如此我心里也就過意得去了。”

  “都是那狼心狗肺的陳庶人做的孽,我卻還要多謝世子妃把我家沅兒救出了苦海,絕不敢有半點怨尤。”拒如今趙藩的壓力也是巨大,但安國公世子夫人想想朝廷總不敢兩頭為戰。因而也少不得存著幾分交好的心思,當即打疊精神又是感激又是道謝地說了好些話。正當章晗告辭之際,她本想親自送到門口,外頭一個媽媽卻是快步走了進來。

  “趙王世子妃,大奶奶。”那媽媽屈膝行過禮后,便笑容可掬地說道,“外頭章指揮來報,宛平郡王妃打發人來,說是人正在大中街,打算定制要送給定遠侯的壽禮,想請世子妃一塊去參詳參詳。”

  宛平郡王妃?王凌?人不是已經和陳善睿一塊半道上就進了那家鋪子,等到和另一頭的陳善昭和陳曦會合之后就走的嗎,怎么又會大搖大擺打著這旗號找到了安國公府來?

  拒章晗心頭翻起了驚濤駭浪,但她卻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節,最后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自讓自己顯出了不過分的詫異,隨即由安國公世子夫人送了出去。

  到了二門口,見章晟面色陰沉地上前迎候,她也來不及多問,和安國公世子夫人告辭之后就徑直上了鳳轎。這一路上,她心里七上八下,只以為這天衣無縫的計劃出了什么問題,直到鳳轎停下,她從上頭下來,見是大街早就被親衛全數看住,并無任何閑雜人等,她方才沉著臉進了車前的那家鋪子。

  一進門面對著四周圍那寒光四射的種種兵器,她才一下子恍然大悟――竟是一家兵器鋪!

  “大嫂,我打算選一對雙股劍送給爹爹,你覺得如何?”

  看到一身華麗卻并不繁復的行頭,巧笑嫣然的王凌,章晗只覺得整個人都糊涂了,直到自己抵不過人拖拉自己的力氣來到了里間,見四壁也都掛著各式各樣的兵器,而屋子里并沒有旁人,她方才一下子醒悟了過來,甩開王凌的手便低聲質問道:“你怎的在這里?”

  “大嫂你能留下,我為何不能?”王凌見章晗一時啞口無言,這才微微笑道,“大嫂你雖留下了那許多親衛,但看清大局洞悉人心,我不如大嫂,可行兵布陣沖殺打仗,大嫂不如我!再說,男人們都走了,大嫂沒個人幫手怎么成?況且從去年以來這么久了,王府內務都是我主持,乍然換了人,安知還有沒有吃里扒外的東西察覺到端倪不對往外遞消息?”

  “你……”章晗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老半晌才強詞奪理地說道,“四弟竟也讓你胡鬧!”

  “就是郡王爺讓我留下的,又讓我一定不要先告訴你,否則你指不定又使出什么讓人防不勝防的招數來。當然,下藥這一招是不管用了,大嫂的東西,日后我可是不敢吃。”

  王凌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見章晗緊緊咬著嘴唇,臉上赫然又是感動又是惱怒,她便輕輕握住了章晗的手說:“沒出嫁前,我一直想著那位未來大嫂是怎樣的人物,第一次見著大嫂的時候還覺得不過如此。可后來相處久了,我想的最多的是怎么也不能讓你比下去!大嫂,我可是一直都輸了給你,要是這最關鍵的一仗還不戰而退,你讓我這最爭強好勝的人面子往哪擱?”

  聽到最后這句話,心情激蕩的章晗終于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拒知道王凌用這樣輕松的語調來描述這樣沉重的事態,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心里好過一些,但她確確實實覺得心頭壓著的那塊大石頭微微松動了一丁點。看著王凌那顯然和自己同樣堅定的意志,她只能嘆了一口氣,隨即便笑著說道:“那好,就讓京城中人看一看,趙王府的女人亦是英豪!”

  當這一日章晗和王凌一塊回到趙王府之后,當天夜里,定遠侯府就送來訊息,道是定遠侯請宛平郡王陳善睿這個女婿去研習軍陣兵法。這是以往就常有的,因而即便是入夜之后戴著風帽穿著斗篷的陳善睿匆匆出門,也并沒有人覺得奇怪。而第二天一大清早,章晟匆匆領命往北邊送信,王凌照樣在議事廳處理內務,而陳善昭卻是借著正月元宵節快到請假在家,整天窩在梧桐苑上房不曾出來,上房中時不時傳來章晗的笑聲,一切都顯得平靜而祥和。

  因而,當太子得知趙王府竟然派了章晟親自往北邊送信的時候,便知道自己散布的消息恐怕是收到成效了。對于他的三哥趙王來說,初掌北平都司和行都司的兵權,看似力量大增,但下頭的派系和爭斗也到達了一個新的程度,更何況那兩位都指揮使全都不是好相與的。若是得知要讓他去討伐秦藩,只怕內部就立時會紛爭不斷。但是,皇帝還在,趙王必然會投鼠忌器,這一仗不打就是懷有異心,到了那時候,他在大義名分上就完全占了上風!

  “趙王世子妃近些天還常常去顧家么?”

  “回稟殿下,趙王世子妃年后只是打發人去送過節禮,并未親自去過。”那報事的太監說到這里,躊躇片刻方才說道,“倒是昨天趙王世子妃和宛平郡王妃一塊去過一家兵器鋪,那是定遠侯府的產業。據說是定制要在定遠侯壽辰那一日送給定遠侯的禮物。”

  “定遠侯那家兵器鋪是過了明路的,每年用的精鐵都數量有限,打造的東西就更有限了,再加上價錢貴得能砸死人,能賣出去的就三五件。就算里頭都是精品,存貨才那么寥寥幾件,連武裝王府之中親衛都不夠,這種事有什么好報的?”隨著這話,太子妃卻是從外頭進來,見太子眉頭一皺仿佛要發火,她便笑吟吟地說道,“殿下,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見太子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太子妃便快步走上前來,打了個手勢吩咐那太監退下,這才緊貼著太子的耳朵低聲說道:“西北那邊的消息渠道打通了。”

  此話一出,太子起頭的那一絲慍怒頓時煙消云散,臉上一時露出了深深的喜色來:“那邊傳來的消息怎么說?”

  “陳善聰已經到了西安府,結果立時三刻就被秦王下令拿下了,聽說一頓板子打得皮開肉綻,緊跟著被關了起來。畢夫人苦求亦是無果。倒是王妃似乎早些天就被軟禁了。”見太子對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明顯很不耐煩,太子妃也就言歸正傳道,“所謂的大捷是假的,秦王從寧夏出兵,屠了阿拉善一個蒙人部落,余眾奔逃,這是妄啟邊釁,殺民冒功!”

  “好!”太子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隨即信心滿滿地說道,“有了這樣的訊息,便能正大光明地讓趙藩出兵了!老爺子還在,二哥他動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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