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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胸懷虛谷暗浮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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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誤會了。品書網”王鵬摸出煙來問寧楓,“可以抽嗎!”

  寧楓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連省里都沒有意見,你又何必如此固執!”

  “不是我固執。”王鵬說,“一個項目上馬過程中的每一步,我們都必須為子孫后代著想,想一想,這個項目能屹立多久,能為后代帶來怎樣的后果……不錯,別人來投資是投資,你來投資也是投資,但同樣的投資你自己摸著心口告訴我,一樣嗎!”

  寧楓避開王鵬的目光說:“任何一個企業在成長的過程中,總有一些平臺是高過它能力所及的,退縮就意味著失去機會!”

  王鵬吐出一口煙,看著寧楓說:“我不是要阻攔你的機會,我只是想把這個項目做得更好,它關系到不僅僅是我王鵬個人的前途,還關系到整個東江,甚至是運河省許許多多人的未來!”

  寧楓垂下眼簾,雙手端著茶杯慢慢地轉著,仿佛她的心思在那里一下下地打著圈。

  良久之后,她抬眼看著王鵬說:“如果我借把梯子搭上這個平臺,你不會再反對吧!”

  “梯子。”王鵬不知她話中所指。

  寧楓烏黑的眼眸含著妖嬈的笑意,薄而纖巧的嘴角微微翹起,令坐在她對面的王鵬心神一蕩,連忙拿起杯子,低下頭佯作喝茶,只聽得她說,“你不讓我投資,我可以與中原燃氣洽談合作,這世上的路啊千萬條,只看我們愿不愿意舉步前往,能不能在別人不能看到的地方,找到曲徑通幽之處!”

  王鵬恍然大悟,猛抬起頭來看她,心里不得不感嘆彼此間這種不謀而合的想法,雖然他沒有想過讓她找中原燃氣合作,但他指給宮本的那條路,不也大致是這個意思嗎,所謂借雞生蛋,并非只有一只雞可借啊。

  寧楓說了這話之后,果然就緊鑼密鼓地與中原燃氣開始談判,王鵬前往天水那天,聽余曉豐從韓水林處得到的消息,江一山親自為兩家企業牽線,希望他們能展開合作。

  參加完教育廳的論壇后,王鵬又參加了教育廳特意舉辦的餐敘,餐前與耿儀聊天時偶然獲知,耿儀很可能要調離教育廳,具體去處還沒有定下來,她本人是看中了財政廳長的空缺,但卻聽說江一山有意將建設廳廳長張富生調過去。

  耿儀為人溫和,在教育廳當副廳長這些年,雖談不上特別建樹,但工作上也算是可圈可點,在省內也算是頗有干勁的女官員,王鵬自與她相識后,倆人的私交一直不錯,他心里很想幫她一把,但卻沒有當耿伙面流露出這方面的意思。

  一來是因為耿伙只是就事論事在他面前提了一下,并沒有表達想讓王鵬幫忙的意思,他需要確認耿儀究竟有沒有這方面的需要。

  二來是他覺得不能僅憑耿儀個人的說法來牽線搭橋,他需要了解上面的動態,如果省里的意思一邊倒,那他即使想幫也幫不了。

  省委辦公廳原是通知王鵬,潘榮芳要在第二天下午才能見他,但王鵬才吃完晚飯就接到席書禮的電話,告訴他可以在晚上十點去潘榮芳的住處,王鵬立刻在電話里向席書禮連連道謝。

  王鵬不是第一次來潘榮芳的住處,對這里可謂是熟門熟路,但比起潘榮芳剛到運河時,二人之間的那種親切隨意,隨著王鵬在東江制造的一系列動靜的出現,已經淡了許多,而且王鵬此來就是想消弭潘榮芳對他逐步增加的不信任,重塑過去那種親密的上下級關系,因而從進門開始就顯得有點束手束腳,比平時少了許多淡定。

  事后王鵬想起自己當時的態度就覺得無奈,正所謂無欲則剛,他現在越來越在乎自己所處的位置,待人對物的態度竟就在這種不禁意間發生了質的轉變,他很難為這種轉變給出一個界定,一個被稱作是成熟抑或是其它名詞的界定。

  王鵬走進潘榮芳書房的時候,潘榮芳正在作畫,寥寥數筆,一幅墨竹圖便躍然紙上。

  潘榮芳右手握筆,左手叉腰退后兩步,目光停留在自己的畫作上,話卻是對王鵬說的,“聽說你的字寫得不錯,不如由你來題跋吧!”

  “我的字只能算是信托涂鴉,怎么能在您面前班門弄斧呢。”王鵬謙虛道。

  潘榮芳轉過頭來看他一眼說:“謙虛雖然是種美德,但過之便為傲,這與自信過度變成獨斷是一個道理,凡事過猶不及!”

  王鵬背上立刻有種汗涔涔的感覺,潘榮芳這番話雖然是針對他推脫題跋而言,但只要細一辨味便能明白這是對他前段時間工作的批評。

  潘榮芳在王鵬冒著虛汗的當口,已經將手里的筆遞到了他跟前,王鵬只得接過筆走到桌前,蘸飽了墨汁,看著畫上云煙籠罩之下拔節挺立的竹子,正欲題下板橋的《竹石》,轉念一想又覺不妥。

  《竹石》著力表現了竹子頑強而又執著的品質,是一首借物銘志的詩,其主旨是象征詩人面對種種艱難困苦,寧折不彎、決不向任何惡勢力屈服的品格,和不肯與黑暗社會同流合污的錚錚傲骨。

  王鵬目前的處境與《竹石》所體現的意境有幾分相似,這也是他看到潘榮芳的墨竹圖就想到這首詩的原因。

  但是,他今天前來見潘榮芳,恰恰要表現的并不是竹子的頑強,而是要體現竹子的韌勁,一種含而不露的韌勁。

  并且,潘榮芳剛剛的一番批評,正是要提醒他,凡事需要張馳有度,如果他在聽了這番話后還要提《竹石》,無異于告訴潘榮芳,他并不認同省里對他處分,也沒有認識到自己工作中的問題。

  想到這里,王鵬重新提筆蘸墨,運氣凝神寫下!!“身負盛名常守節,胸懷虛谷暗浮煙!”

  潘榮芳站在王鵬身后略一沉吟,便對門外的席書禮道:“書禮,你把這幅墨竹收起來,待會讓王鵬帶回去,省得他一天到晚吵著問我要字畫!”

  席書禮立即進來收拾,與王鵬交肩而過時,向他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

  潘榮芳與王鵬分別坐下后,不等潘榮芳說話,王鵬就主動說:“潘書記,我今天是特地來向您檢討的!”

  “哦。”潘榮芳一手托著杯子,一手捏著杯蓋,輕輕吹著茶水,眼皮耷在眼瞼上,不經意地說,“說說看!”

  “我對東江舊城改造項目估計不足,準備不夠充分,導致項目啟動后,資金缺口過大,拖延了項目改造的進度,在省內造成了不良影響,給您的工作增添了麻煩,我為此感到很不安!”

  潘榮芳此時已經抬頭看著王鵬,臉上表情嚴肅,一雙不大的眼睛精光凝聚,顯得分外嚴厲,“這個問題還麻煩不到我,我一直強調,要允許我們的黨員干部犯錯,會惹麻煩、會犯錯不要緊,要緊的是勇于認錯和是否具備處理麻煩的能力!”

  王鵬從未見過潘榮芳在自己面前聲色俱厲的樣子,額上、背上不由得冷汗直冒,囁囁地說,“您批評得是,您批評得是!”

  潘榮芳確實很惱火,但他此時又有點借題發揮的意思,一部分是對王鵬在政治上缺乏火候的敲打,另一部分也想就此對自己這一年多心里的郁積略作發泄。

  江一山利用電視、報紙大肆報道東江舊城改造的問題,在東江視察期間卻又不對這一問題采取任何措施,甚至連一個專題會都沒有開,這樣的政治手腕背后的目的,不言自明,潘榮芳對這位搭檔由此越發看輕了幾分,再細分析自他來運河后,江一山一系列的動作,潘榮芳更是強烈地意識到必須做點什么來扭轉這個局面。

  王鵬不知道潘榮芳心中所想,以為潘榮芳是真的對他的工作動了怒,心情一瞬時跌到谷底。

  不過,他也沒有因此忘記自己的來意,努力定神之下,他說:“通過這件事,我們市政府已經充分認識到前一階段的工作不夠細致扎實,重新就東江目前的財政情況、招商成績進行衡量,組織各部門進一步論證研討,出臺了新的更符合東江實際的改造方案,我這次除了向您檢討,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向您匯報這個新方案……”

  聽王鵬匯報完新的改造方案,潘榮芳的神色終于緩和下來,輕敲著沙發扶手說:“王鵬吶,批評你是希望你能更快地進步提高,也是希望你抓住工作的重心,切記我們目前‘最大的實際’就是我們正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個最基本的國情,我們各級黨委、政府的工作,這個國家的一切事情都要從這個實際出發!”

  潘榮芳講得雖然是大道理,但也是目前中央再三強調的基本路線,他如此特別地在這樣的談話中點出這個問題,就是要讓王鵬明白東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條!!經濟建設。

  王鵬態度認真地點頭應承,接著又向潘榮芳匯報了東江港區招商碰到的問題,以及想盡快確定能源港區最終投資方案的迫切希望。

  潘榮芳認為能源港區的建設馬虎不得,當即告訴王鵬,他會出面再度進京協調此事,至于到時候東江是不是需要派人過去,等他有了具體的消息,與省政府協調結果后,再由省府辦公廳和東江市政府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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