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鵬當天并沒有再回市委,而是向潘榮芳告了假,由余曉豐開車,他直接帶著陳子風去了天水。品書網 讓余曉豐將他和陳子風放在省委后,王鵬吩咐余曉豐先去找耿儀,說他要晚點過去。
席書禮雖然對王鵬的突然出現有點意外,但還是讓他和陳子風在自己的辦公室先坐一陣,他去潘榮芳那里看看,是不是方便見他們。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席書禮回來叫他們,但王鵬想了想,還是讓陳子風先在席書禮這里等自己,如果潘榮芳聽了自己的匯報后,覺得有必要見陳子風,再讓他去也不遲。
潘榮芳雖然欣賞王鵬,但對他這樣三天兩頭找到自己這里來的做法,還是有點不悅的,尤其是東江接連出事,或多或少都與王鵬有點關系,不管是正面還是負面,對一個干部來說,都是要不得的麻煩。
“坐吧。”潘榮芳只對進門的王鵬淡淡招呼了一句,就埋頭批閱桌上的文件,還時不時打電話詢問一番,把王鵬干晾在那里,只當他不存在。
足足坐了一個多小時,潘榮芳才從一堆公務中抬起頭來,看了王鵬一眼問:“今天又是什么事!”
王鵬從自己隨身的包里拿出那盒由陳子風修復的錄像帶,慢慢地推到潘榮芳而前,看著眼帶疑問的潘榮芳,緩緩地把自己到東江后遇到的事,挑重點告訴了潘榮芳,尤其是昨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毫不隱瞞悉數告訴了潘榮芳。
潘榮芳聽到后來震怒地拍桌而起,“簡直是無法無天,這還是的天下嗎,!”
敘述完畢的王鵬閉上了嘴,他把該講的都講了,接下來只能看潘榮芳的態度了。
他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其實很危險,他既不是市委書記,又不是政法線上的人,卻在管一件超出自己職責范圍的事,無論這件事有多么正義,在完成之后,只怕很多人也都會對他敬而遠之,甚至他的仕途也就此打上休止符。
但正像他對陳子風說的,對于有些事情他可以睜一眼閉一眼,而對于那些涉及底線的事,他就算拼卻個人前途也絕不退讓。
比起過去處理曲柳的污染事件,此時的王鵬畢竟還是成熟了不少,沒有了過去的那種橫沖直撞,而是在問題爆發出來前向領導匯報,除了請示下一步的動作,也算是讓上面對東江可能出現的情況有個心理準備,可以及早進行安排,雖然他的內心強烈地希望得到潘榮芳的支持,但他也作好了潘榮芳可能會委婉處理的思想準備。
潘榮芳的一掌擊得相當響,把桌上的茶杯直接震落滾到了地毯上,等在外面的席書禮聽到潘榮芳的暴喊,嚇了一大跳,推門進來望了一眼,只看到潘榮芳與王鵬隔著桌子對站著,前者臉色青得嚇人,一對虎目瞪得渾圓,像是隨時要吃人,后者卻只是靜靜地站著,一臉平靜地看著前者,不知道心里想什么。
潘榮芳看見席書禮,馬上指著他問:“你剛剛不是說他們來了兩個人嗎,還有一個呢!”
“在我辦公室。”席書禮連忙回答。
“去叫來。”潘榮芳口氣不善地說。
席書禮瞄了王鵬一眼,心里暗暗叫苦,想著老弟,你到底說了什么,摸到老虎屁股了,按這架勢,你以后還怎么混啊,。
陳子風跟著席書禮走進潘榮芳的辦公室,也是被屋子里氣氛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饒是他辦慣了大案子,見過不少大場面,但官場上這種詭譎的氣氛,到底有時還是令他有些微微的不適,尤其現在面對的是省里的一把手,那張寒得結冰的臉,他心里也止不住替王鵬擔心,是不是找錯申訴對象了。
擔心歸擔心,陳子風還是向潘榮芳問了好,并自報了家門。
潘榮芳不假辭色地說:“說說你都調查了些什么!”
陳子風有點懵,潘榮芳到底要問的是什么,僅僅是關于王鵬昨晚的情況,還是包括他一直在暗中調查的事,他瞟了王鵬一眼,希望他能給自己一點提示。
潘榮芳好像一眼看穿了他的心事,對王鵬說:“你先去小席的辦公室坐一會兒!”
王鵬點點頭,與站在門口的席書禮一同離去。
席書禮很為王鵬擔憂,也很想知道王鵬剛剛到底與潘榮芳說了什么,但王鵬從進他辦公室后,就一反過去的殷勤,一支接一支地抽煙,顯然內心正承受著巨大的煎熬,席書禮便不打算開口問,很多時候,不該問的還是不要問。
王鵬抽了大半包煙,下班的時間都過了,潘榮芳的電話才過來,讓王鵬單獨過去。
王鵬進去以后,卻發現程鵬飛、侯向東都已進在里面,他沒有像過去那樣和他們打招呼,而是走到陳子風身邊站著,很顯然,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里,陳子風一直都是站在那里匯報的。
潘榮芳的神色已經有所恢復,但任何人都能感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
他指了指王鵬說:“這件事,你們能懂得顧全大局,及早匯報,體現了你們對組織負責、對同志負責的態度。”他頓了頓后,又轉首對程鵬飛和侯向東說,“既然這個事情,你們事先也都有相關的案子涉及,就干脆轉由你們分頭深入調查吧,東江那邊就不要再插手了,免得情況越來越復雜!”
程鵬飛與侯向東同時點點頭,潘榮芳又對王鵬說:“回去該做什么繼續做什么,只要相信省里會處理好這件事,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王鵬點點頭,潘榮芳便揚手讓他們回去,程、侯二人同時起來準備一同離開,潘榮芳卻對侯向東說:“向東,你再留一下!”
王鵬與陳子風跟著程鵬飛一起出了潘榮芳的辦公室,程鵬飛拍拍王鵬的肩膀說:“會過去的,潘書記這么做也是為了保護你!”
王鵬勉強笑了笑,和程鵬飛握手再見,陳子風則跟上程鵬飛送下樓。
王鵬看看時間已經不早,到席書禮那里打了個招呼,匆匆下樓和等在樓下的陳子風匯合,一起跑到省委大門口,余曉豐與耿儀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王鵬連忙跟耿儀一再道歉,并提議先去吃飯再回曲柳。
陳子風聽說王鵬他們要去曲柳,便不打算再同行,結果連飯也沒有一起吃,在路上招了輛的士,商量了價格,直接回東江了。
王鵬盡管心里裝著事,但面上還是強自鎮定,熱情招呼耿儀。
余曉豐與耿儀相處了幾個小時,竟是大受耿儀欣賞,吃飯的時候非要拉著余曉豐一起,把已經謹慎慣了的余曉豐急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直到王鵬開口讓他放開些不要拘謹,他才總算踏實了些。
應耿儀的要求,三人吃得得很簡單,但因為彼此坦誠隨意,吃得倒輕松愜意。
吃完晚飯匆匆趕路,直到近午夜才到得梧桐,幸虧余曉豐安排周到,從天水出來前征求王鵬的意見,先打電話在梧桐訂了酒店房間,三人才得以在梧桐舒服地睡了一覺,第二天起個大早趕往曲柳。
耿儀這此是存心到曲柳來玩的,特意關照王鵬不得跟當地政府的人打招呼,但是王鵬在曲柳幾乎是無人不識,剛一下車就被人認了出來,消息一下就傳到了鎮里,接著又傳到了縣里,還沒有到中午,他的呼機就幾乎被打爆了,結果從下午開始,他們的行程就被梧桐縣委辦給包了。
耿儀雖然對游興被打擾有點無奈,但也從這一點上感覺到王鵬在當地受歡迎的程度,那是從官場到民間的聯動,也實屬難得了,因而也算是欣然接受了梧桐縣委的熱情接待。
年柏楊已經調任寧城市副市長,唐其風接替了書記的位置,柴榮卻出乎王鵬的意料當了縣長,梅開度成了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也算是身居要職春風得意了。
王鵬在梧桐時,唐其風與他不對盤,但離開久了,現在也居然念起他的好來,知道他回曲柳來,非要親自來招待。
倒是柴榮,與王鵬是真疏遠了,頗有點道不同不相謀的意思,讓王鵬忍不住暗暗傷感了一把。
唐其風也算是仁至義盡,還特地讓人去市里,把正在市委黨校學習的莫扶桑接回來,說是正好讓王鵬夫妻團聚一下,哪知莫扶桑不知王鵬要回來,下午就與同學一起去天水了,竟就這樣錯過了這次見面。
王鵬自己倒是沒什么,卻讓其他人好一番嘆息,說是可惜,本來小別勝新婚,那可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晚飯吃到一半,李澤、年柏楊竟一起趕了來,表面上是沖著耿儀來的,說來都來了也不打聲招呼,顯得寧城沒禮貌的樣子,實質許多人都明白以耿儀和王鵬的身份,年柏楊一個來就可以了,李澤也一起出現,多半也是看了王鵬的面子,倒讓耿儀擔了埋怨有點不好意思。
因了市里領導的出現,吃飯的氣氛一下拘謹起來,李澤與年柏楊倒也識趣,陪著耿儀各喝了三杯,又罰了王鵬三杯,就找了借口先告辭了,只是再三叮囑王鵬,走的時候一定要到寧城轉轉,讓市里也出面招待一下耿副廳長,王鵬與耿儀連只好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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