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阿里位于青藏高原的北部,是喜馬拉雅山脈、岡底斯山脈等山脈相聚的地方,有“萬山之祖”的稱號,
同時,這里又是雅魯藏布江、印度河、恒河的發源地,因而又被稱為“百川之源”,
有著如此美麗稱號的阿里,曾經見證了古象雄文明和古格王國的興衰,并且它還在孕育印度河文明的同時,成為藏民族的搖籃和藏文化的發祥地,
王鵬他們一行二十四人,從天水坐飛機到拉薩,然后乘坐阿里地委包下的大巴車,前往距離拉薩公里的,阿里地區行署所在地獅泉河鎮,
即便王鵬是一行人中最年輕的,其他人也大多正值盛年,
這些人放在運河省,每一個都已經擁有了一定的社會地位、社會關系和經濟基礎,他們每個人都家庭幸福、衣食無憂,
而此刻,他們與王鵬一樣,孤身來到這藏北高原,懷揣著政治使命,雄心勃勃,
然而最先出現的高原反應,直接就給了這群南方漢子不小的打擊,
拉薩下飛機時,所有人的高反都不太明顯,最多只是走快點會喘,
但是隨著大巴搖搖晃晃地行進在坑洼不平的公路上,王鵬他們才體會到了什么叫“不走山路不知道山路艱險,不上高原不知道高原的感覺”,泥石、沙塵、車子陷坑,這是他們一路上見得最多的,
盡管月底是阿里一年中最好的季節,公里的路,藏族司機晉美選擇了相對好走的南道,也足足走了四天半,才抵達獅泉河鎮,
而到達的時候,多米的海拔,同行的二十四名援藏干部,包括王鵬在內,個個都灰頭土臉不說,高反癥狀也明顯了,那種頭腦發脹渾身不舒服的感覺,根本讓他們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但是令這二十四人感到溫暖的是,車抵行署,就看到大批歡迎的人群舉著哈達和橫幅等候著,藏族同胞黝黑泛紅的臉龐上,掛著和善的笑容,淳樸得如同這高原陽光一般透徹,
此時的獅泉河鎮并不如它的名字一般漂亮,沙暴隨時侵襲著這個高原小鎮,王鵬看到不少人都戴著頭巾、帽子、口罩應對遮天避日的風沙,
地委在辦公樓的禮堂開了一個歡迎會,王鵬等七名新到任的縣委書記分別上臺作發言,但高反使他們無一例外地將來前滿腹豪言壯語,改作了簡短的表態發言,
除新到地委工作的辛華等三人,其余二十一人只在獅泉河休整一天,就將分別前往各自任職的縣報到,
王鵬、趙小亮、萬培龍三人即將前往的日土縣,位于阿里地區的西北部,是一個邊境縣,面積.萬平方公里,水域.平方公里,草場面積萬畝,總人口約余人,下轄四區十二鄉,全縣財政收入只有萬元,農牧民的人均年純收入更是只有可憐的元,
這個被視為“世界屋脊的屋脊”之地,是離太陽最近的地方,平均海拔達到米,最高海拔為米,因此而擁有獨特地理位置,但也同時擁有了惡劣的自然環境,使得這里的經濟與它的美麗并不相符,
從獅泉河到日土縣的德汝昆孜可走新藏公路主道,雖然路面同樣崎嶇不平、塵土飛揚,但比起拉薩到獅泉河的路途卻是好了很多,
來接王鵬他們三人的,是縣委向駐軍部隊借的一輛越野車,沒有大巴車那種被顛得要散架的感覺,卻也如同搖籃一般的晃蕩,
王鵬不時看著車窗外的日土縣城,發現比他想像中的更臟更破,一路開進縣城,他竟是沒有看到一家飯館,更不要說是旅館、水果店這類在南方常見的商店,路上偶爾有行人走過,都是邁著緩慢的步子,穿著厚重的衣服,看到清表情,
趙小亮早已不似剛在拉薩下機時的歡快,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萬培龍倒是精神尚可,正自得其樂地哼唱著《少年壯志不言愁》,借以抒發他來高原的一腔赤子之心,
縣長索朗嘉措帶領縣里一干人,老早等在縣委大院門口,照例地獻上哈達表示歡迎,王鵬他們三人的行李早被擁過來的漢藏干部搶著拿往宿舍,
歡迎會比起地委的簡單了許多,就是班子成員坐在會議室簡短地做了相互介紹,算是彼此認識了,
由于早前援藏干部大批撤離西藏,日土現在的班子成員中,除了王鵬他們剛到的三人,只有縣長助理孫愛民和縣辦主任宋群是漢人,其他均為藏族干部,
王鵬在會上以三個“一定”作為發言:一定用“心”援藏,盡快適應藏區生活,充分尊重當地風俗,帶著使命感和責任心竭力為日土縣穩定發展獻計獻策;一定用“情”援藏,把日土當作自己的第二故鄉,把基層群眾當作自己的親人,切實解決群眾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一定用“力”援藏,從農牧區生活實際出發,多看、多聽、多想,積極向寧城各方多匯報、多協調、多溝通,爭取更多的援藏項目,
萬培龍在歡迎會上自我介紹后,又唱起了《少年壯志不言愁》,倒是使氣氛活躍輕松不少,
開完會出來,王鵬才有時間仔細看看這個所謂的縣委大院,與梧桐縣委大院相比,這里真的只能用簡陋二字來形容,
縣委的辦公室是一排一層的平房,宿舍樓就在院子的南面,是二層的樓房,
王鵬他們三個的宿舍都在二樓,索朗嘉措親自把王鵬他們引上樓,幫王鵬打開位于二樓東側的一扇房門,
步入屋內的王鵬很是意外,相比外面院子的簡陋,以及那一層的辦公室,這套房子在王鵬眼里完全是奢侈了,
這是一套二室一廳的房子,家具、電視機、電爐子一應俱全,
“這個,索朗縣長,我們是暫歇這里嗎,”王鵬估計這是縣里哪位藏族干部的家,讓他們暫時落一下腳,
索朗嘉措和善地笑著搖搖頭說:“不是,這是你的宿舍,”
王鵬訝異地看著他問:“我一個人住嗎,”
“對,”索朗嘉措點點頭,又指指趙小亮他們,“他們就住你隔壁,這樣安排,是方便你們的家屬來探親時住,”
王鵬他們三個都笑了,相比他們了解到的,過去扎根這里的援藏干部,他們覺得自己很幸運,能住在這樣寬敞、設施齊全的屋子里,
連日奔波,王鵬他們身上都臟得難受,既然到了住地,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要好好洗個澡,
但是,等索朗等人一起,王鵬關上門才發現,在這里洗澡其實是件奢侈之極的事情,不但水源珍貴,高原燒水也是個問題,
無奈之下,王鵬只得燒了點熱水,簡單擦洗一番,
索朗離開前曾提醒王鵬,如果洗澡什么的,盡量動作要快,別看現在是夏季,但比起內地,溫度還是很低,洗得時間長了容易感冒,
因而王鵬擦洗得很快,洗完想早些上床休息,結果卻怎么也睡不著,整個人都有一種暈乎乎的感覺,
實在睡不著,王鵬便走出房間,正好碰到趙小亮也走出來,“王書記,你也睡不著,”
“是啊,躺著只覺得渾身不舒服,像是天地都在轉一般,不如起來看看高原純凈的夜空,”王鵬笑著說,
正說著,萬培龍也起出自己的屋子,到他們身邊站定,
王鵬笑了笑,索性說:“不如到我屋里坐下聊聊天吧,”
趙、萬二人應了,正要進屋,只聽得宋愛民遠遠叫了一聲:“你們都睡不著吧,”
王鵬揮手讓趙、萬二人先進屋,自己站門口等宋愛民走近了才說:“是啊,剛來一時還不適應,干脆起來說說話,”
宋愛民是八十年代來援藏的,屬于扎根西藏的一代援藏干部,十多年的高原生活已經讓他也養成了不少藏民的習慣,此刻他正向王鵬揚著手里的銅壺說:“我請你們喝酥油茶,”
王鵬與他一先一后進了屋,四人圍著爐子坐下來,宋愛民隨手將銅壺放在電爐上,又找了幾個碗,倒了酥油茶出來,雙手捧著先遞了一碗給王鵬,然后依樣又分別端給了趙、萬二人,
昏暗的燈光照著宋愛民被高原陽光曬得黑黢黢的臉龐,初見內地來人的喜悅已經從他臉上隱去,一種淺淡的失落與失衡在不知不覺間爬進他的雙眼,
宋愛民的這種情緒緣于他對王鵬三人的羨慕,新的援藏干部政策,對于他這樣已經扎根西藏的援藏干部來講,就像是夢境一般的虛無飄渺,
他感嘆道:“其實我們這批人,現在挺尷尬的,在這里,藏族同胞把我們當漢人,回到內地探親,親人又把我們當藏族看待,整個一什么都不是啊,真不知道,等我們葉落歸根的時候,究竟哪里才算是我們的根,”
王鵬三人聽得這話,都是沉默不語,他們相信,像宋愛民這樣的漢族干部,在這里還有很多,正是有了他們的犧牲,西藏才會走到今天,
聊的話題傷感,自然就縮短了聊天的時間,四人還是各自散去,各自休息,
次日,王鵬他們都覺得胃口不太好,簡單吃了點就往辦公室去,萬培龍照例哼哼唱唱地走在王鵬身邊,在離辦公室還有五六步的時候,萬培龍的歌聲戛然而止,人也“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令王鵬和趙小亮同時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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