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夜晚,得意樓門前人車如織。
王鵬剛剛在自行車寄放棚里停好車出來,就聽到騰云飛在喊他:“老四!”他忙跑到騰云飛的車前,拍了拍飛虎的車門笑道:“不錯啊,我們老大現在也四個輪子了!”
“哪兒呀,單位的。”騰云飛跳下車重重地關上車門鎖好,“老坦克,哪哪都響,你要對它溫柔一點啊,它根本就不理你,整個一賤貨!”
“哈哈哈,賤貨你還駕著滿世界跑!”王鵬大笑著搭上騰云飛的肩膀往得意樓臺階上走。
“嗨,你們倆一起來的啊?”劉胖子呼著氣從后面追上來,“我還去車行接你,沒想到你小子跑得比兔子還快!”
劉胖子又胖了兩圈,現在171的個子,體重已經達到了180斤。用他自己的話說,新交的小女朋友每次只能趴在他身上做功夫,要是翻個身壓身下去,保不齊就把那小體格子給壓扁了。
王鵬伸手在劉胖子的肚皮上拍了一下道:“我想著去看看馮哥,所以就沒等你。”
“胖子,怎么不把你那個小女人帶來?”騰云飛笑著問。
四人幫與劉胖子雖不是什么同學,但因為王鵬的關系都與劉胖子關系不錯,尤其劉胖子為人樂善好施,朋友的事情一向兩肋插刀沒有二話,因而也成了他們的編外兄弟。別看王鵬不在寧城,劉胖子與他們幾個,只要時間上湊得準,也經常湊一塊兒吃飯搓麻的,熱乎勁絕對不比王鵬低。因而,騰云飛對劉胖子那個小女友也很熟悉。
王鵬從沒見過劉胖子的女朋友,聽騰云飛這么說,立刻一臉八卦地問:“老大,快說說,那女的長什么樣?”
“你先猜猜她幾歲?”騰云飛笑著把王鵬推進包廂。
“二十?十八?”王鵬嘿嘿笑唱起來,“十八的姑娘花一樣,花-一-樣……”
“哈哈哈……”劉胖子倒不以為意,大大方方地說,“你們也別拿我逗樂,我自己來說,不就是小了點嘛,可要放國外,她這年齡當媽的都有啊!”
“你說半天還是沒告訴我究竟多大啊!”王鵬笑著讓服務員拿菜單來。
“十六!”剛跨進門的江海濤大聲說。
幾個人分別擁抱了一下,王鵬就沖著劉胖子道:“你真是作孽啊!人家還是未成年的小姑娘,你就把人家給開了,小心人家父母告你!”
“告個屁!”劉胖子不屑地說,“就她那父母,恨不得開個好價錢把女兒賣給我呢!”
“你小子真過分,睡了人家女兒還說這種話!”王鵬啐他。
“呵,說什么這么熱鬧吶?”郝攝輝這時拎著個大大的公文包也走進了包廂。
騰云飛哈哈一笑道:“正說胖子那個小女人呢。”
郝攝輝在包廂里掃視了一圈道:“咦,怎么今天不見這個粘人精啊?”
劉胖子這時已給每個人都倒了茶水,立刻將最后倒的那杯塞到郝攝輝手里,“我就知道,二毛一出現吶,你們就會擠兌我,所以還是把她留下看店,省得一晚上都讓你們笑話了!”
眾人聽了都樂得直往外噴茶水。
騰云飛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問王鵬:“你不是說今天來買摩托車的嗎?怎么還是騎了自行車過來的?”
王鵬嘿嘿一笑道:“我不是沒駕照嗎,本來想讓胖子幫我開回來,結果想想開回來也是白搭,所以就先問了問價格,等回頭考了駕照再買也成。”
江海濤忙道:“那也不成啊,你考駕照得有車練啊,不然考個球!”
“江警官,官僚了啊!”劉胖子走到江海濤身后,斜著肩膀一手撐在江海濤的肩上,“你兄弟考個摩托駕照,你還不能幫他給安排妥帖了?”
“就是!”騰云飛和郝攝輝也附和。
“哎,我說你們別誤會啊!”江海濤伸起兩個手舉過頭頂,“好好好,我來安排,保證老四一次過,好了吧?”
“這還差不多!”騰云飛伸手在江海濤頭上拍了一下,“下次有事記得積極主動,別等我們說出來!”
這話剛落,又惹得大家一番笑,江海濤端著茶杯瞪劉胖子一眼,才轉頭問王鵬:“老四,上次那個叫田本光的,服帖了沒有?”
王鵬立刻朝他一抱拳說:“多虧有江警官全力相幫,才使得事情得以平穩結束,老四代表石泉村村民感謝江大警官!”
“去你的!”江海濤笑罵,“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進來后才說了兩句話的郝攝輝這個時候關了包廂門,坐到王鵬身邊正色地問:“老四,今天這里坐的都是兄弟,你老實告訴我,你和馮天笑是不是掰了?”
王鵬臉色一暗,低聲道:“都沒開始過,什么掰不掰的!”
“不對啊,老四,”騰云飛接過來說,“我們四年同學,馮天笑的脾氣誰不知道?她要是沒遇到什么事,會突然放棄你去跟別人?何況還有他哥馮天鳴,可是一直把你當舅佬看待的!”
王鵬澀澀一笑說:“這世界上啊,親情、友情是最靠譜的,愛情是最的不著邊際的事情!所以,相信什么都別相信愛情,知道不?”
騰云飛等人一下子都無語了,這種話會從王鵬嘴里說出來,要不是他們親耳聽到,打死都不會相信是他說的。
劉胖子第一個忍不住:“二毛,你小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還是你心里其實喜歡馮天笑,見他和別人好上了,心里不舒服?”
王鵬瞪他一眼道:“亂猜什么啊!我是真覺得女人在生活中缺了不行,但太看重了也不行,至于什么喜歡啊愛啊,都是過眼煙云!”
在座五個人都是知己朋友,見他不想多說,話語里又一派看透情愛的消極味道,知道也不能逼著問,便開始各自沒話找話扯了開去,正好服務員推門進來上菜,幾個人又開始拿服務員調侃了一陣。
包廂墻角的電視里,這個時間播起了寧城晚間新聞,果真是馮天笑替代寧楓在主持節目。劉胖子多少有點一根筋,騰云飛他們都只當沒看見,他偏偏在那里說:“唉,馮天笑也挺上鏡頭的,卻是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了,找那么一個怪腔怪調的。”
“胖子!”騰云飛喝止他,但是,和郝攝輝聊著的王鵬還是聽見了。
“什么怪腔怪調的?”王鵬疑惑地問,鐘宏軒心計深沉,但表面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異常啊。
江海濤倒直接,“他一好奇,遲早還是會知道,還不如直接說了。”
劉胖子不等他們接口,就說:“那個姓鐘的,把父母從陜西老家接了出來,和馮天鳴夫婦見面的時候,端了公婆架子,非要馮天笑跪下敬媳婦茶才能認下這門閑事。”
“不止這個,”江海濤道,“天笑告訴我,除了公婆,他還把兩個妹妹也接了來,現在都住在馮家,一個在上學,一個正在找工作。那老太太直接要天笑去跟馮天鳴說,幫自家女兒在商業局找個工作,還指定必須是坐辦公室的,那架勢,完全是雞犬升天啊!”
王鵬捏著茶杯的手有點抖,他不得不放下杯子,從褲兜里摸出煙,發了一圈,然后自己也點了抽上。結果卻發現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他,“你什么時候開始抽煙了?”騰云飛問出每個人心里的問題,王鵬原來可是堅決抵制抽煙的。
王鵬笑了笑說:“抽了就抽了,誰還去記這個抽的時間。”他不想再在馮天笑的話題上繼續下去,否則,他估計自己會受不了一走了之。“天笑主持節目,那寧記者轉幕后了?”
郝攝輝給大家都倒了酒,站在那里朝王鵬搖搖手說:“聽天笑說,好像寧大主持在做一檔節目的時候得罪了人,電視臺領導有意是要叫她轉幕后,她一氣之下停薪留職下海了。”
“下海?”王鵬訝然。
郝攝輝喝了酒接著說:“好像是去海南淘金了。最近好多機關里的人辦停薪留職去海南,簡直都像發瘋一樣!”
王鵬想起那天晚上寧楓站在得意樓臺階上叫自己,沒想到自己沒有停下來,就此和她錯過了。雖然和寧楓不算太熟,但每當寧楓站在面前,王鵬都有一種安定的感覺,也許這正是寧楓的魅力所在吧。他笑了笑說:“好像這股南下的風潮真的很盛,東子前些日子去了海口,竟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劉胖子馬上放下筷子轉向王鵬說:“哎,你別說,他昨天有打電話回來。”然后,他突然一臉神秘地朝眾人看了一圈,把自己的頭壓得低低的,輕聲問,“你們知道,就這么短短的時間,東子在那邊賺了多少?”
“多少?”眾人也不由自主地將頭壓低,朝他跟前湊了湊。
“說出來嚇死你們!”劉胖子突然把后背一仰,一下靠在椅背上,把這個不太結實的家伙震得吱嘎響。
“別賣關子,有屁快放!”王鵬掄起手掌在他后腦勺上拍了一下。
劉胖子縮了一下脖子埋怨道:“你自己討厭人家打你腦瓜子,卻來打我的!”
“那一樣嗎?”王鵬嗔道。
“哎呀,別光顧斗嘴,胖子,說正經的!”江海濤不耐煩起來。
劉胖子一吸溜鼻子,伸出一個手掌舉在那里,騰云飛問:“五萬?”
劉胖子搖了搖頭說:“五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