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四七回分別,第一夜 早餐會變得如此氣氛不融洽,以前連想都沒想過。
恭介一邊看著漫畫雜志一邊吃東西,鈴與之前一樣跟理樹坐在對角線,默默地往嘴里送食物。
“要醬菜嗎?”只有真人一如既往的,依然還在關心著理樹。
謙吾依然是打著石膏的樣子。
理樹不知道現在這4個人心里在想什么,完全不明白他們的目標是什么。
大家到底在朝著什么方向前進?是在朝著各不相同的地方前進嗎。
大家...非得就這樣分別不可嗎?
但是,謙吾說過了。
——即使其他人都不在了...
——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也會讓它繼續下去...
即使自己變成了孤身一人,謙吾也依然會在自己身邊的,雖然他因為要練習劍道,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自從進入這所學校,社團活動變得繁忙起來,他跟大家在一起玩的時間變得更少了,但是,這樣的謙吾,如今卻是理樹覺得最親近的人。
謙吾平常就很可靠,理樹覺得他是可以相信這句話的。
真人依然在關心著理樹,但是,他對這件事卻沒有任何看法,真人是不是站在自己這邊呢。
——就算我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也是不會說出來的。
理樹想起了真人說的話。
——很久以前,就下了這樣的決心。
很久以前,是嗎,真人也在很久以前就知道這件事了嗎。
并不是從昨天,而是從以前開始,真人就一直保持著中立的立場,如果是那樣的話,真人比自己要成熟得多了。
是理樹的話,絕對沒法站在那種位置那么久,無法把這樣的事藏在心底,依然與恭介嬉笑打鬧。
這么想起來的話...
謙吾也是,真人也是,是不是也痛苦了很長一段時間呢?
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有自己和鈴而已...
也許謙吾和真人一直在發生著糾紛,在理樹和鈴所不知道的地方。
鈴杯選為交換生的事,在早晨的班會里被宣布了。
教室里響起了一片喧嘩聲,之后氣氛一直十分不融洽,因為大家都知道理樹和鈴的關系。
離別的早晨。
理樹到今天為止,都沒能與鈴正面相會過,到了現在也依然是這樣。
藏在真人和謙吾兩人寬大的背后,理樹只能聽得到他們在說話的聲音。
“你怎么一副這樣的臉啊,”聽到了恭介的聲音,“又不是趕赴死地的士兵...到了暑假的時候,我們還是可以見面的,而且也說了可以兩個星期回來一次吧?”
自己和鈴...足足三天沒待在一起,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而且,還是Liilebusters中,最不懂世故,最怕生人的鈴。
這樣的鈴,居然會最先離開大家一個人生活...大概無論誰都沒想到吧...
“我能理解你的不安,”恭介還在說著,“雖然能理解...但是別擺出這種臉色,大家大概是沒有辦法笑著送你走的吧...你別讓大家太擔心了。”
...現在,他正用什么樣的表情把鈴送走呢...無法想象。
誰也沒見過的鈴,現在就在那里吧。
“是要去幫助那些心靈受傷了的人的啊?你有那個自覺嗎?你那樣的話,簡直就像是希望別人來救你啊,好了,挺起胸來。”
“不去跟貓們告別嗎?”
鈴的貓們,也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是要分別了,正在他們的腳下徘徊著。
即使對于這個,鈴也沒有任何反應。
車的引擎聲漸漸接近,接著停在了很近的地方。
“真是的...總之先去兩周吧,加油吧。”
[慢走]的聲音不絕于耳。
車的門打開了,直到最后,鈴都保持著沉默。
引擎聲漸漸遠去,大家都沒有說出自己的感想,只是來送行而已。
...那樣沒問題嗎?到處都是這樣疑慮的氣氛。
恭介就像要打破這樣的氣氛一樣...一個人,開始向著宿舍走去。
以他的行動為開端,大家開始解散了。
“”只剩下小毬一個人,只是一直用悲傷的表情凝視著恭介的后背。
理樹打開一直放在宿舍桌子上的手機。
[我走了〔∵〕],鈴只向自己一人告了別。
Littlebusters還沒有終結,就算鈴不在了,也沒有任何人離開,而接下了鈴投手位置的,不是別人,是恭介。
“我來投球。”這么說著,站在了投手臺上。
理樹越來越不明白恭介的想法了,為了消解心中的怒氣,還是決定繼續打下去。
但是...恭介的球,比起鈴來要快得多,而且變化多端,完全打不中。
“你直到今天都在干些什么啊。”
理樹一言不發,再次站在了他對面。
晚上,鈴發來了郵件,[全是不認識的人〔∵〕][大家都好陰沉〔∵〕][沒有可以說話的人〔∵〕][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全是些不知所措的郵件,理樹只能給她回了一句[加油]
但理樹最后還是只能回復她,[加油]
最后還是只能回復她,[加油]
看到她的郵件,理樹也試著打了小毬的電話。
撥打了小毬的號碼后,電話那頭只傳來了冰冷的應答信息。
第二天的午休。
“小毬。”理樹找到了小毬。
“嗯?”
“是關于手機的事,鈴說撥不通小毬的電話...我也一樣。”
“不行的...”用虛弱的聲音,小毬回應了理樹。
“哎...?”
“接不通的。”
小毬從口袋里取出自己的手機,然后打開。
...屏幕上是一片黑色,按下電源鍵也完全沒反應。
“...電池呢?”
“雖然試了很多方法...”
這樣的話,除了故障外沒有其他解釋。
“是這樣嗎...”
“嗯...而且...其他的人,也無法用手機跟小鈴聯系...說是被拒絕來電了。”
脊背上突然流過一陣輕微的寒意,理樹想起了曾經的一幕。
“密碼?”
“嗯,就是終端認證號碼。”
“恭介自己設定的,我有些事都做不了。”
“但是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亂動,會隨便就把電話本全刪掉吧...”
“恭介嗎....?”
沒有其他的可能性,但是,為什么...?
“并不是單純地把鈴丟出去而已嗎...”
大概...只對自己和小毬,恭介做出了讓步吧...
但是,小毬的手機卻沒法使用了...
“理樹君,”小毬用懇求的目光看著理樹,“...現在,能鼓勵小鈴的,就只有理樹君了。”
“...嗯。”
...只有自己。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對于朋友,”小毬喃喃自語著,“我能為她做些什么嗎...?”
“小毬....”
“現在,什么都做不到呢...”
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就算現在做不到...”為了安慰小毬,也為了對自己說,“等鈴回來的時候,小毬只要像平常那樣笑著面對她就行了...說著[歡迎回來]”
“嗯...”小毬笑了,“嗯!”那是一如往常的,小毬的笑臉。
當!擦到了。
“呼...”
但是,因為手麻痹了,沒法馬上重新握好球棒,相當重的一球,重得讓理樹完全不覺得自己能打得動一樣,讓理樹不禁覺得,自己跟鈴一起的練習到底算什么啊,自己會有能夠打中這球的一天嗎...
即使這樣,理樹還是只能回她一句[加油]
翌日,小毬請假了,似乎是因為發燒而在宿舍休息。
...自己變得孤單一人了。
對面,是一句話沒說的恭介。
真的有勝算嗎....
...勝過恭介。
但是,一定要勝,無論處在何等劣勢下。
當!一棒打飛了球。
...簡直就像是在報仇,對迫鈴面對殘酷現實的人。
那個人,是鈴的兄長...自己一直憧憬著...一直依賴著...一直追逐著其背影的人。
“...你的眼神不錯啊。”那個人對自己說了。
自己現在到底是什么眼神呢,不是憎恨,自己到底是抱著什么樣的感情站在恭介面前的呢...
連理樹自己都不知道。
表情文字,從那一天起,變成了哭臉。
理樹...已經沒法再回復她[加油]了。
拍打著淚顏的鈴...應該是真的在哭吧。
沒法跟同班同學說上話...還被老師懷疑...那個依然只是個孩子的鈴...不可能做得到的,果然,她還是應該待在大家身邊。
只要能一直在一起就好,那樣不就好了嗎。
[回來吧],這么回復她。
鈴,一邊哭著一邊點了點頭。
[嗯〔∵〕],不再哭了。
[知道車站在哪里嗎?有錢嗎?
[嗯〔∵〕],鈴應該[叮]地點了點頭吧。
太好了,接下來只要等著就可以了,殘酷的日子就要結束了。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震了起來。
[TT],這次只剩下哭臉了。
理樹慌忙問她[怎么了?]
[不讓我出來TT],被批評了嗎?
理樹沖動地撥了她的電話,但是,撥了好幾次,鈴都沒接。
過了一會兒...
[TT],又送來了一張哭臉。
也許是因為在哭,所以才不想接電話的吧,因為大家...從來沒見過鈴哭的樣子。
理樹瞬間失去了力量,為什么...她非要面對這么殘酷的事情不可啊,難道...就不能原諒她嗎...鈴...她不是那樣的孩子,她沒法給別人帶去活力什么的,她沒有這樣的天分...
她一個人的話就只會默不作聲...連朋友都交不到...這樣笨拙的孩子。
已經夠了吧...放過她吧。
[理樹TT],鈴在呼喚自己。
...去救她吧。
自己,要去接她,然后低下頭請求他們,把鈴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