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樣的清晨。
和往常一樣被窗外陽光叫醒的理樹坐起身子,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這種感覺...好奇怪...”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理樹心中有種非常別扭的感覺。
理樹做了個夢,一個很美好但最后還是終結了的夢,雖然從醒來以后便將夢里的內容全部忘記,但理樹還是知道,那個夢,一定很美,美得讓他都不想從中清醒。
心中對那個美夢的不舍并不是理樹感到別扭的主要原因,真正讓他別扭甚至感到不舒服的,是他腦海中的記憶。
剛從夢中醒來的時候,理樹就注意到了,自己的記憶里出現了斷層,就像一段相連著的鏈條中間出現斷裂一樣,理樹腦海中的記憶也有一段空白的地方,無論他怎么回憶都無法想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理樹疑惑了,心中被一種強烈的不適攀上心頭。
“喲,大早上就開始發呆啊。”就在理樹沉思著那些的時候,同舍的真人跟他打了招呼。
“說的也是啊,早上好。”被真人的話從思索中拉回來,理樹強壓下心中那種不適,向真人打了招呼。
“噢,差不多就去吃早飯吧。”很有精神的回應了理樹,真人放下健身器材道。
“嗯,知道了。”理樹點了點頭。
漱洗完畢后,理樹就和真人一起來到食堂,和早已等在那里的恭介等人一起吃早飯,開始一成不變的日常。
休息時間,鈴帶著微妙的表情朝理樹這邊走了過來,不是向著理樹,而是走到了真人面前。
“真人,找你有點事。”
的確是很罕見。
“什么啊,是肌肉方面的嗎?”
“我現在暫時要跟這只貓一起玩,所以,不要讓其他的貓來打擾我。”
這是就理樹所知,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因為鈴原本就不是會自己主動說出[跟貓一起玩]地性格。
“原來如此...”真人點了點頭。
“用這個。”鈴把一個小袋子交給真人。
“明白。”真人連理由都沒有問就接受了。
來到走廊里,貓兒們開始在鈴的身邊聚集起來。
“今天你們的對手是勞資,”但是卻被真人的巨體擋住了,“喂,今天就用這個來慰勞你們。”真人這么說著,他的手中是剛才從鈴那里得到的小袋子。
嘩地一下把里面的東西撒了出來,粉末在空中飛舞。
貓兒們開始歡騰起來...是木天蓼嗎。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對鈴這么說以后,抱著一半以上的貓,真人在走廊上走著。
接下來又會回來把剩下的一半運走吧。
轉頭看鈴,她正抱著一只貓。
“只有這只今天是特別的?”
“不,從今天開始是特別的。”帶著溫柔的表情,鈴輕輕的道。
“哎?為什么?”
鈴為這個問題煩惱了半天,“那個呢,是很讓人傷心的事。”
感覺再這么問下去的話就糟糕了。
“這只叫做麥爾斯,很久以前就在了。”指著自己懷中的貓,鈴靜靜的道。
理樹醒悟過來了,麥爾斯的眼睛,因為長久的歲月而起了深深的皺紋。
....是壽命。
“不帶它去醫院嗎?”
“就算帶去了也是沒用的。”
“以前也有這樣的經驗?”
鈴[叮]地點了點頭。
“不讓它安安靜靜地待著嗎?”
“當然,睡覺的時候就安安靜靜地看著,但是,起來的時候,就跟它一起玩,都已經這個年齡了,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嘿,知道的真詳細啊。”
“已經不跟其他年輕的貓在一起玩了,而且還很煩躁。”
“那樣的話,在醒著的時候也讓它安安靜靜地待著不是更好嗎?”
“不,正因為那樣,因為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才要一起玩,麥爾斯也是這么希望的,無論多么年老,貓也希望能和它的主人一起玩,不被其他的貓妨礙,只跟主人在一起玩,所以我要好好地愛撫它,好好地跟它玩,然后....”
“然后?”
“如果到了該分別的時間,就跟它說再見。”
“是嗎...”
總覺得,這是非常悲傷的事情。
“我沒有悲傷!”雖然什么都沒說,但鈴的步伐卻明顯在逞強。
理樹在想,這什么時候才能到頭啊。
鈴到底養了多少只貓?之后又要重復多少次這樣的悲劇?
恭介只是把那些貓撿來而已,而鈴卻把它們當成了朋友,這樣的話,這悲劇不就要一直持續下去了嗎?
“原來如此。”當理樹直截了當地向恭介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恭介顯得很平常,“也就是說,不要再讓我撿貓回來了嗎?”
“鈴不是已經有相當多的貓了嗎。”
“就我所知,那家伙雖然沒有把這件事暴露在大家面前,實際上是非常喜歡貓的,這應該是給她最好的禮物。”
“所以才要這樣啊...有太多的悲傷在等待著她...”
“理樹,”恭介看著理樹,“你還是那么弱啊。”
“哎?”為什么話題又轉向了自己?
恭介向窗外望去,在那外面,是正搖著逗貓棒的鈴。
想要抓住它的小小的影子,動作卻十分不敏捷,但是,無論如何,也想跟鈴一起玩...
想要與鈴一起度過最后的時間,拼命地追著那逗貓棒。
看見了這樣的景象。
“鈴正在努力,”看著那樣地光景,恭介慢慢的說了,“這才跟第二只貓分別而已。”
才第二只?理樹吃了一驚。
“在第一只的時候,可給人添了不少麻煩,給我添的,”恭介繼續說著,“那家伙徹底陷入慌亂,只知道一個勁地哭...”
是啊,鈴的話一定會是這樣的。
“那只貓是我埋葬的,”恭介道,“然后,我教會了鈴,對待年老的貓的方法,雖然年老的貓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但這并不代表它想被就這么丟在一邊,無論何時,它都想和主人一起玩,想不被其他的貓妨礙,被主人所愛撫,直到最后的時刻來臨。”
鈴說的話...是從恭介那里現學現賣的啊。
雖然還只是第二次的離別,但鈴卻很認真地在實踐,不慌亂,不哭泣地努力著。
正如恭介所說的那樣,自己還是那么的懦弱,而鈴正在變得堅強起來。
鈴一直在愛撫著麥爾斯,三天后的晚上,麥爾斯死去了。
第二天,大家一起為它做了墳墓。
鈴的臉上沒有要哭出來的表情,也許,她一個人的時候已經哭過了吧,但是,大家并沒有看到,這說明她已經相當努力過了。
“好,就這樣吧,”默哀之后,最先說話的是恭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