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人應道∶‘白龍使和陸高軒出外辦事足有一年,最近陸高軒才回神龍島,說白龍使要獨自行動,叫他先回島上等他。白龍使這一年來音訊全無,教主很不高興。’先前那人說∶‘那“山東七霸”好像很厲害,以前也聽座使提起,說是江湖上的棘手人物,武功當然不和望咱教主項背,但五龍使卻未必穩勝。白龍使竟能一人盡挑“十二連環寨”,看來他的武功又比座使他們高出很多。’另一人道∶‘白龍使年紀輕輕便如此厲害,可替我們在那班老伙面前爭一口氣。’兩人說話聲音不大,胡斐、洪勝海等人仍在聽鮑千靈他們說話,所以沒留意這邊。幸好如此,否則我兼任白龍使一職的事便再也瞞不了人──這件事就只有當日同被擒上神龍島的程英、焦宛兒和琦三人。
‘這么一說,白龍使是要回神龍島了嗎?’‘很有可能,也過了這么久,他不再回島上覆命教主可要教訓他了。若非如此,白龍使為甚么回山東?喂!你認得白龍使嗎?’‘那次他不過在島上逗留數日,我都沒有看清楚,你呢?’‘我只曾在大廳中老遠望見過他一次,不知道他的樣子是怎樣的?’擔心了大半天,這時才暗罵一句∶‘你說?’坐直了身子。又聽得那人笑道∶‘赤龍門的小紀好像曾和白龍使爭執,還被白龍使搶去配劍┅┅她經常向我們提起此事,好像沾沾自喜一般。依我看她一定記得白龍使了。’我不再聽下去,胡亂填飽肚子,便和胡斐及阿九道乏,起身回到房間去。
其實晚上如無特別事情要辦,我都會打坐練功,這晚亦無例外。
我在床上盤膝打坐,依著袁承志所授的法門修習混元勁。所謂日子有功,經過兩年時間少有間斷的每晚打坐一個時辰,自覺混元勁的修為日深,距離大成之期已然不遠。
如此這般,內息于體內各處經脈游走,運行了三個周天,每運轉一次內勁便加強半分,那是一點也急不來的。我知道各種武功經過修練會提升點數,但卻遠不及從戰斗中得回來的經驗值多,不過不打緊,所謂積少成多,對內混元勁升級總有幫助。
如此打坐將到半個時辰,我感覺到胸口越來越熱,起初也不以為意,但后來真氣開始不受控制,亂沖亂撞,從小腹散發開去,一股極熱之氣于經脈中游走,竟是難以抑制。但過不了一會真氣又會陡然間無影無蹤,胸腹空蕩蕩的好像沒有半分內力,如身入冰窖之中。之后兩者互相交替,身子時熱時冷,奇經八脈有時空空蕩蕩,有時又真氣充盈難以宣,實在難受非常。
‘易一!易一!’在極度痛苦之中突然聽到有人叫我,開始的時候聲音好像從老遠傳來,然后迅速接近。當我回過神來,睜眼一看,只見藍鳳凰正一臉驚惶的站在我面前,不斷叫道∶‘易一!你在干甚么?可別嚇我!’我先是說不出話來,只覺全身肌肉仍是疼痛非常,過了好一會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強笑道∶‘我在練功┅┅’藍鳳凰伸手摸了我的胸膛一把∶‘練功會這樣的嗎?’我感到身子一涼,才知道原來已經渾身被汗水濕透。
藍鳳凰一把捉住我的手腕,又翻我的眼皮檢查,然后抓住我的下顎將我張開嘴巴,我口齒不清的說道∶‘這是做甚么?我沒有中毒┅┅’藍鳳凰松開了手,我撫了撫有點疼痛的下巴,說道∶‘我只是真氣走了岔道┅┅應該是吧!不過這不是好現象,為甚么突然出現這種事?我可不能走火入魔。’藍鳳凰問道∶‘你究竟吃甚么東西?’我呆了一呆,說∶‘吃甚么?也就是鹵牛肉┅┅我說過這不是中毒,我自己知道的,只是真氣有點問題,不知何解不受控制。’扶住床邊站了起身,轉頭問藍鳳凰∶‘倒是你,怎么又走進我的房間?’‘如果本姑娘不進來,也不知道你出事。’藍鳳凰仍是十分擔心∶‘我知道你不是中毒,只不過真氣太過旺盛而矣。不過常人不會毫無原因地變成這樣,你的內息如此澎湃,就像┅┅就像吃了大 補之物如蛇膽一類,使你燥熱非常。’‘你少來騙我了。’我笑道∶‘吃個蛇膽又怎會如此?別欺我不知道蛇。’藍鳳凰哼道∶‘我當然知道一個蛇膽不會把你弄成怎樣,問題是你脈象紊亂,既熱且燥,仿似同時間吃了一百個蛇膽一般!’我心中一愕,半晌才笑道∶‘哪有人會吃一百個蛇膽?我連一個也不會吃!’藍鳳凰仍不死心,問道∶‘那么其他補品呢?人參?虎鞭?紫河車?還是熊膽?’我不耐煩的說道∶‘都沒有吃!這陣子我沒有吃過任何補品,就算有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藍鳳凰表情復雜,喃喃說道∶‘真的沒有?沒道理,這種東西應該立即發作,看你這個樣子也是這一兩天之內服食的┅┅不過如果你真的有吃,我又怎會不知道?’我覺得房間頭很熱,便隨手推開了窗子,一陣冷風吹進來,腦海登時清醒了很多。藍鳳凰不滿道∶‘你怎么了?快把窗關上吧!我好冷喲!’我不理會她,說∶‘覺著冷便回自己的房間,奶是云南人才受不了,我可不覺得冷啊!’藍鳳凰反笑道∶‘我是云南人,難道你是北方人?現在是十二月的天氣呀!’我當然不是北方人,但藍鳳凰的說話提醒了我,其實外面真的非常寒冷。
藍鳳凰說道∶‘就算你有神功護體,抵受得住天氣變化,也沒可能對寒熱渾然不覺。此刻你的體內燥熱非常,那不是內功的關系,而是藥效反應。雖然我不懷疑你沒吃過蛇膽熊膽之類的補品,不過會否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吃了一些神妙丹藥,使你的脈象和內息活躍至此?’我搖頭說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沒怎么受傷,除了早前服過九花玉露丸外,就沒吃過其他丹藥,但九花玉丸藥性溫和,只會強身健體┅┅’說到這里,我的心中突然一動,彷佛想到了些甚么。藍鳳凰神情凝重,自顧自地說道∶‘這就奇了!┅┅姑勿論你有沒有吃過那些大補之物,如今若不把你體內積存的藥性化解,你很有可能會走火入魔!’我愕然反問∶‘為甚么?’藍鳳凰搖了搖頭,解釋說∶‘打個比方,一個人根本用不著服一百個蛇膽,而且也絕對受不了一百個蛇膽的藥性。如果吃太多的話,身體受不了便會七孔流血而亡。易一你是練武之人,蛇膽的功效都發揮到內功上面,因此在你虛不受補七孔流血前,內息已先失控,大燥大熱,三焦焚身。’我越聽越驚,連忙叫道∶‘別理我到底吃了甚么,奶就快點給我解藥吧!’藍鳳凰急道∶‘你又不是中毒,叫我怎么解法?我以為你是受補太多,照道理應該將補藥的藥性盡數吸收別讓它擾亂內息,又或者把多余的東西排出┅┅要不然用其他中性的草藥加以調和。但我五毒教只懂下毒,本姑娘又不是大夫,自然不知道如何調和。’頓了一頓,又道∶‘找大夫也沒用,這是千年難得一見┅┅哪有人會吃一百個蛇膽?根本就沒道理。’‘我說過我沒有吃蛇膽!’我怒道。藍鳳凰也不和我爭,只是道∶‘我不過是打比方而矣。總之大夫從沒見過這種癥狀要他如何下藥?甚至連你究竟吃過甚么都不知道,想要開張藥方也是不可能。’‘那怎辦?’我坐倒床上,問道。藍鳳凰拍了拍我的肩頭,說∶‘易一你盡管放心。雖然一百個蛇膽──我只是比喻──常人根本受不了,應該立即便發作,就算不死也得經脈盡廢,全身癱瘓。但看來你總算撐過去了,剛才沒有走火入魔,或許你真能抵受得住,只要這十來日不再運功,讓藥效自然消失,那便沒事。’
事情有這么簡單嗎?藍鳳凰不知情,但卻提醒了我。好不容易把她送出房間后,我想起很久以前聽過的一段說話∶‘這藥多半是以豹胎、鹿胎、紫河車、海狗腎等等大補大發的珍奇藥材制煉而成,這藥效甚是靈奇,服下一年之內,能令人強身健體,內力亦有所增長。但若一年期滿,不服解藥,其中猛烈之極的毒性發作出來,卻也無法可想了。’經過差不多一年時間,這段說話我早已經遺忘了。就算偶爾記起,也是一笑置之。誰料到了今日,藍鳳凰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