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著福康安喝道∶‘你便是福康安?’旁邊那投身朝廷當了御前侍衛的八卦門掌門王劍英高聲叫罵道∶‘大膽毛賊,竟敢直呼大帥名諱?’我冷笑道∶‘有甚么叫不得?我可是大宋子民,你們滿洲韃子的官諱,又與我何干?還是你已經忘了自己是漢人咧?’福康安‘嘿’的一聲,冷冷的道∶‘你叫做易一?’我呆了一呆,然后哈哈大笑∶‘堂堂滿清福大帥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受寵若驚,受寵若驚!’福康安怒道∶‘聽周鐵鷦所言,是你把“天下掌門人大會”搞垮的?還有中途搶截“鴛鴦刀”的也是你?’‘你倒知道得很清楚,’我心中暗驚,嘴上卻不肯饒人∶‘“鴛鴦刀”本非你福康安之物,我自要替物主搶回┅┅你要待怎地?’福康安還要說話,就在這時,一個侍衛跌跌撞撞的跑進了菜園,高聲叫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張康年!怎么?’王劍英神色一變,急問道。那叫張康年的侍衛沖到福康安跟前,顫聲說道∶‘大、大帥書房遭人搜掠┅┅劉元鶴大人,還有┅┅還有瑞棟副總管,雙雙戰死殉職!’菜園內一眾侍衛齊聲大嘩,我心想原來死在書房里頭的兩人叫做瑞棟和劉元鶴。胡斐在我身旁小聲道∶‘這瑞棟是御前侍衛副總管,劉元鶴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兩個人同屬“大內七大高手”之列,如今“七大高手”死了兩個,狗侍衛們自然震撼┅┅你們誰人將他們殺死的?’福康安霍地轉頭凝視著我,沉聲喝道∶‘你已得手了吧?想不到連瑞棟和劉元鶴也保不住這物事┅┅把它交出來,我或許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我先是一呆,立即已經想到福康安和胡斐一樣,把事情安到我們的頭上來,深覺陳家洛有先見之明。我本想立即辯解,念頭一轉,卻笑了一下,反問道∶‘甚么物事啊?你不說明白我不知道┅┅是“鴛刀”嗎?’‘別胡弄人!’福康安怒吼道∶‘快把神石交出來!’‘神石!’雖然早有所悟,一聽到這兩個字從福康安口中說出,我還是感到一陣暈眩。剛才心血來潮,不知何解竟認定福康安口中的東西并不只是‘鴛刀’那么簡單,果然隨便一問已問出了個底細來。自從在南賢手中得到神石‘白馬嘯西風’之后,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另一顆神石的線索。狂喜之余,又想若然我們早到一刻,神石可能已經到手了,如今卻被人‘搶了先手’,再次落空,不覺頹喪。
福康安不再理會我,轉頭對剛剛趕到的德布說∶‘給我捉住這兩個逆賊┅┅生死不論。’德布答應了一聲,已率其余侍衛把我們重重包圍。我和胡斐背貼背的靠著,凝神準備應戰,我道∶‘德布既然無事,九當家可能已遭毒手,三弟,我們要小心了。’胡斐點頭,這時聽得眾侍衛齊聲吶喊,往我們沖殺過來。面對超過三十多人,我們自知難以突圍,只有盡自己的最后努力抵抗到底。
乒乒乓乓的一陣刀劍聲,我們已經和侍衛大打出手。我和胡斐讓人團團圍住,十數件兵器同一時間往身上招呼,只得背靠著背的互相支持著,支撐得一會是一會。正自感到氣餒,忽聞墻外一陣喊殺聲,闖進了三個人來,遇著侍衛便打,直朝福康安那邊沖過去。本來福康安是安心在一旁看我和胡斐被圍攻,不料有人會在此時打他的主意,一時之間給嚇得魂不附體,連忙招呼部下保護自己。站在他身旁的數名侍衛也大驚,急急上前抵擋,可是那三個人武功極高,一般侍衛如何對付得了?我瞥了瞥那邊的形勢,已經看清來人乃是陳家洛、拳無敵和袁冠南,自是陳家洛他們成功出了公爵府,發現我和胡斐還未出來,與在外等候的拳無敵等人接應我們了。
陳家洛他們這一招‘圍魏救趙’果真有效。為了保護福康安,圍攻我和胡斐的數十名侍衛和家丁立時便有大半退了開去。我和胡斐招呼了一聲,立即往外沖,拳無敵三人也不再戀戰,跟著蹤出圍墻。
躍出公爵府,原來外面也有侍衛,琴劍二婢及李思豪等正自奮力抵擋,保住退 路。一見我和胡斐出來,立即往一個方向沖殺,李思豪撼著琦,由侍劍和琴兒兩人左右護著,手中長劍連刺帶砍,不斷有侍衛中劍。陳家洛和拳無敵也沖出公爵府后,那些侍衛更是難以抵擋,一下子給我們沖散。
‘九哥呢?’陳家洛回身雙掌齊出,把兩個要追出來的侍衛打得吐血。我手中長劍連點敵人身上要害,搖頭叫道∶‘九當家和那個德布對打,或許已經失手被擒。’拳無敵道∶‘我們再回去救他┅┅’陳家洛沒有說話,率先往城東闖去,我猜到他的心意,拉住拳無敵道∶‘多留無益,不過是白送性命罷了。’看見李思豪和琴劍二婢跟著陳家洛去遠,胡斐也只好說道∶‘我們先退,九當家的事回去再說。’回到‘鮮花深處胡同’的四合院,已經過了五更。雖然折騰了大半晚,在北京城里東躲西逃,但我們總算是避開了敵人的耳目。京城重地大帥之府接連兩晚出事兒,外面鬧得不可開交,陳家洛指派心硯和桑飛虹二人到門外看守,李思豪也命琴劍二婢協助心硯他們。
‘今次是七哥隨機應變,派心硯和桑姑娘到貝勒府放火,引開增援的大內高手,否則我們沖出公爵府也逃不了。’陳家洛坐在中間的太師椅,呷了一口熱茶說道。李廷豹贊道∶‘果然不愧為“武諸葛”,當真神機妙算。’我嘆了口氣∶‘想不到福康安這廝如此狡猾,不但加強了府內的守備,還留湯沛及田歸農二人作客,再加上卓天雄和德布兩個大內高手,我們差點便失陷在內。’胡斐搖頭道∶‘不單如此,就連他娘親的宿處也更改了,否則我和九當家脅持住相國夫人,也就不用如此狼狽。’李思豪道∶‘聽福康安所言,另外兩位大內高手瑞棟和劉元鶴更親自在書房護持,難怪花園里頭不用放侍衛站崗了。’‘結果還是讓人無聲無息的殺了。’陳家洛搖頭道∶‘瑞棟在滿洲人中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高手,雖然不及海蘭弼,但比當年“滿州第一勇士”鰲拜應該不惶當讓。劉元鶴在江湖上名頭亦甚是響亮,觀乎書房里頭的情況,二人竟是毫無還手之力┅┅到底是誰有這個能耐?’李思豪嘆了口氣,道∶‘雖然被人早一步拿了東西,卻也幸好如此。若非他們料理了瑞棟和劉元鶴,“七人高手”中四人齊至,我們吃不了兜著走。’李沅芷和蕭中慧兩人從內房走出來,我忙問∶‘琦┅┅韓姑娘沒大礙吧?’李沅芷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放心好啦,你心上人的傷本來就不重,只不過失血多了點,需要好好休養┅┅’我吁了口氣,放下心頭大石。胡斐拍了拍我的肩頭道∶‘沒事了,大哥,你不用太擔心。’我搖頭道∶‘我不應該叫她陪我們到公爵府┅┅這么危險的地方,我竟然要她冒險┅┅究竟我在想甚么?’李思豪說道∶‘阿一亦無需太過自責。大家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胡斐突然問我道∶‘大哥,剛才福康安提到的“神石”,你好像知道是甚么東西?’我冷不提防胡斐會在這里說出來,立即連使眼色止住他。可是陳家洛已然問道∶‘甚么神石?’胡斐于是把福康安以為我們偷了神石一事說出來。
‘查了這么久也沒有頭緒,原來就是神石嗎?’陳家洛喃喃說道。徐天宏問∶‘神石?那究竟是甚么東西?總舵主,你知道其中底蘊嗎?’陳家洛緩緩點頭,望我說道∶‘我想不到的是易兄弟竟也好像知道當中典故,易兄弟不妨對大家說一說。’我真是不知應該如何措辭,不過轉念一想,要在陳家洛面前繼續裝傻扮蒙是不能夠的了,只好苦笑道∶‘關于“神石”我只是略知一二,至于福康安竟然也在找尋神石,就更是毫不知情┅┅總舵主,不如你說說何以會知道神石的事?’對于我的連消帶打,看得通透的陳家洛當然感覺到,他卻也不計較,說道∶‘其實“神石”的來歷和底細我是一點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三十多年前,“全真教”祖師王重陽曾到海寧陳家,托陳閣老保管一顆“神石”┅┅,至于何謂“神石”,那便不得而知了。’說著把目 光投到我的身上。陳家洛一再試我,我知道再隱瞞下去必定會引起眾人的猜疑,靈機一觸,又重施故技∶‘其實我對“神石”也只是一知半解,既然在座各位都是豪杰俠士,我也不妨對各位說說。’說到這里,舔了嘴唇一下,繼續順口開河道∶‘“神石”一事我是從南賢口中得知┅┅聽說此乃王重陽得自隱世高人的神秘石頭。當年王前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害怕會被“西毒”歐陽鋒搶去神石,于是將之交托給幾位武林名宿,當中包括了南賢前輩。經過接近四十年的歲月,神石多有失落。我受南賢和“東邪”黃島主所托,要把神石尋回,所以留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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