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喊了兩聲‘福大帥下毒’,正深喜得計,忽然和人一個侍衛了個照面,那竟是才把福康安送進內府的‘鷹爪雁行門’掌門、兼大內侍衛頭目之一的周鐵鷦。周鐵鷦才望了我一眼,臉上一陣錯愕,我忙別過臉想要逃走,周鐵鷦已把認了我出來了∶‘你不是┅┅易一咧?這點化裝想瞞得過老夫?給開革出華山派了,你怎會在這里?’我不想和他糾纏,便急步往門外走去。豈料周鐵鷦坐定了我是謀逆,指著我大叫∶‘反賊在此!’沖前就抓我的手臂。若給‘應爪功’這門功夫的個中高手周鐵鷦抓住,哪里還有走得掉之道理?我當然不敢怠慢,卸身閃了開去。
我心里一陣慌亂──其實周鐵鷦還是算醒目的人,沒有冤了我──把好好一個‘天下掌門人大會’弄成這個樣子確是有我的份兒,只是當此形勢被他纏住也實在教我難堪。我回身望他喝道∶‘周老爺子,你老遠從京來到北京就為了投靠滿洲韃子?’‘你這么一句大逆不道的說話還不是謀反?一年前給你走脫,今日在這個公爵府內你沒可能再走一次!’周鐵鷦咬牙說道,手上絕不閑著,已是連出四爪。我‘嘿’了一聲,一邊向后飄開一邊說道∶‘你我本無仇怨,當日一戰純屬誤會,嵩山派誣蔑我勾結魔教,此事亦已辯明┅┅你我武林同道,你又何苦為了功名利祿與我在這時對敵?’‘說不得,此是私怨公了。’周鐵鷦霍地停了下來,右手五指一張一放,望我冷笑道∶‘一年前讓你打傷我師弟逃了去,“鷹爪雁行門”這個架可丟得大了,今日得此機會,老夫一定要報這個仇。’我退后兩步,說∶‘誤會已解,周老爺子你還不放手?’周鐵鷦重重哼了一聲∶‘此事與你有否勾結魔教無關,仍是我“鷹爪雁行門”與你的私怨──易一!受死吧!’我一個倒蹤,再一次避開了周鐵鷦的一抓,冷笑道∶‘今時不同往日,周鐵鷦,你別以為贏定了我!’周鐵鷦輕功了得,立即如影隨形的跟上來。
這時候大廳已是打成一片,侍衛和各門派的人互相砍殺,亂得不得了。我使出‘破玉拳’與‘野球拳’與周鐵鷦對戰,竟是打成一個平手。周鐵鷦大是詫異,更是給我搶了先機,猛攻一輪。但周鐵鷦在這‘鷹爪手’上浸了數十年的功夫,畢竟是經驗老辣,竟然沉著應戰,把劣勢扳回來。
袁冠南等本已跟著一眾武林人士退到大門,見我被周鐵鷦纏著,忙回身接應。侍衛中早有人看見他們的頭兒周鐵鷦正在力戰‘擒匪’,于是都趕著過來,李思豪、拳無敵、胡斐等人也都搶過來抵住眾人,一時之間又成為了一個混戰的局面。論武功我們這一方較一般侍衛要高,竟是將他們打個落花流水。我趁周鐵鷦一個疏神,‘剪拳’連晃,一式‘破玉拳’直轟過去,打中他的面門,將他轟得頭暈轉向,牙齒混和著血水飛脫。
周鐵鷦掩著面門大叫道∶‘反賊在這里!勾結“紅花會”的反賊易一在這里!’湯沛大踏步走上前來,獰笑道∶‘“華拳門”也勾結了“紅花會”啦!果然便是你這個程靈胡了!’眼見他和海蘭弼與及田歸農這些高手要加入戰團相助一眾侍衛,我們知道打下去是有敗無勝,想要奪路而出。這個時候其余門派的人已有一大半闖出了公爵府,而大部分的侍衛都趕過來包抄圍剿,誓要把我們數人截住交差。周鐵鷦大叫道∶‘這幾個人才是罪魁禍首,捉了福大帥重重有賞!’侍衛聽了更是眼紅。
胡斐從侍衛手中奪過單刀搶前住鳳天南便要殺,湯沛沖前兩步接住胡斐,喝道∶‘姓程的!讓我來教訓收拾你!’拳無敵單斗海蘭弼,李思豪力戰田歸農,我一回頭,周鐵鷦已回身再戰,還多添一個汪鐵鶚。汪鐵鶚本身只是個渾人,一年前我已可以把他打傷,現在更是不把他放在眼內,不過看見汪鐵鶚出現即意味著福康安已被安置妥當,侍衛們可以全力對付我們數人,想趁混亂沖出公爵府就更困難了。
其實湯沛等人的肚子 仍是極疼,否則胡斐未別抵擋得住;拳無敵也不是海蘭弼的對手;此刻的我武功已超越了周、汪兩人,但要以一敵二也是困難了點,幸好他們被腹內痛楚折騰著,威力發揮不到六成,我才能敵得住,但另一邊袁冠南以一敵十,力戰眾侍衛已是守多攻少。程靈素拋掉手中煙筒,右手一揚一片藥霧往侍衛身上掩去,立即有數人中毒倒地,其余侍衛呱呱大叫∶‘此老乞婆毒藥厲害!快退!’我一腳踢翻了汪鐵鶚,雙拳打出,一招‘剪拳’由虛變實,雙拳轟在周鐵鷦的腰間,周鐵鷦受創甚深,連退數步,已是站不起來。我心喜擺脫了對手,但一回頭間看見同伴形勢均是不妙,尤其此刻人聲鼎沸,公爵府里里外外盡是侍衛兵將,要闖出去簡直是天方夜譚了。想到此處,不禁一陣悸動──難道我們眾人今日要葬身于此?
湯沛一掌擊在胡斐的刀背上,胡斐本來穴道受創中氣不足,握拿不緊單刀直飛上天花板插中橫梁。胡斐身形一閃,避過了湯沛的第二掌,轉到他的身后便要出招還擊,突然悶哼一聲,坐倒地上。我和程靈素一起搶上前去,程靈素抱起胡斐便退,我已是連發五拳‘破玉拳’接住湯沛的追擊。
五招一過我才知道湯沛果真有驚人的藝業,內力非凡,招式更是妙絕。此人武功絕對不在我師父袁承志之下。見他額角滲著汗水,擺明是抑壓著腹內疼痛,喝道∶‘眾侍衛┅┅我們所中之毒多半是那老乞婆所放!快截住她拿解藥!’我接住湯沛三掌,每接一掌便被退后一步,回頭見到程靈素抱住胡斐左閃右避,便喝道∶‘冠南!替我把弟開路!’程靈素躲到袁冠南身后,向我叫道∶‘易┅┅大哥!原來那銀針系姓湯的所放,你要小心了!’念頭一轉,我已是明白過來,知道胡斐剛才又中了暗算,一日內連中兩針,不可謂不當黑。我一邊對敵一邊打量著眼前這個‘甘霖惠七省’,難道他竟真是卑鄙小人,暗中在一旁偷射銀針傷人?忍不住便罵了一句∶‘卑鄙小人!你堂堂“甘霖惠七省”,要人叫你“大俠”,竟暗中放針傷人?’湯沛滿臉猙獰的說道∶‘你說甚么呀?我聽不懂┅┅你留著回閻王的話吧!’說著,一掌打在我的肩頭上,把我打得直飛出去。
另一邊廂李思豪一招得手,折斷了田歸農左腕,‘闖王軍刀’亦落在他的手上。田歸農撲向李思豪想搶回寶刀,卻給他踢個四腳朝天。李思豪一個大轉身撲到我的跟前,左手寶刀橫削,把向我身上招呼的七八件兵器削斷,右手擒拿勾打,使的是擒拿功夫──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李思豪出手。一時間已是傷了數人,湯沛大踏步上前抵住他的攻勢,臉上一陣詫異的神色,像是料不到李思豪的招數招招斷人手筋折人骨節,只好先避其鋒。說時遲那時快李思豪已換了另一套拳法,招式古樸大刀闊斧氣象森嚴,和湯沛戰了個平手。
便在這時,聽到一聲呼嘯,滿廳燈火全部熄掉,頓成漆黑一片。廳中各人都是一呆,先退后一步使出拿手招數護住全身要緊。陡然間大廳外面傳來一陣劇烈的打斗聲,接著有人大喊道∶‘造反了!大批反賊殺到哪!’不一會殺聲已來到大門前。黑暗中我的手腕一緊,被人捉住,大驚之下我正想掙脫,卻聽得李思豪說道∶‘不知道外面的是甚么人,但肯定來了幫手!’我心中一定,說道∶‘但愿如此!’就在這個時候,湯沛欺近我的身前,黑暗中察覺已是太遲,劍氣臨身。雖然不知道他從哪里找來一把長劍,不過既是‘三才劍’的掌門人,湯沛的最強武功應在劍上。我們一行人今次混進‘天下掌門人大會’是以‘神拳門’的弟子身份,當然不便帶劍,因此都是只有空手對敵。胡斐還好,趁混亂搶了一把單刀,卻又被湯沛暗算,而我如今只有用雙手接湯沛的劍招,只是黑暗之中如何空手入白刃?左右是落得個鮮血長流的結果罷了。正自心驚,叮叮數聲,竟有人從旁以劍給我接住了湯沛的劍招,而且聽其劍交之聲劍法是極高的。一 連十數招將湯沛了開去,一把蒼老但雄厚的聲音在我耳邊響道∶‘好朋友前來相助,立即向大門那邊殺去,自有人在廳外接應。’不待我細想,袁冠南和拳無敵已一左一右挾著我向廳門沖去。我們奔到大門前,已見到門前橫七豎八的躺滿尸首,有的侍衛服飾,有的是江湖中人,這一戰下來雙方都是傷亡慘重。我們闖出大門外,在庭院中月色底下已看清形勢,只見府中侍衛仍是極多,但被數百不同服飾的人分割開來打殺,已是亂成一團。胡斐已由袁冠南背著,叫道∶‘趙三哥!’我轉頭一看,果然是紅花會的三當家趙半山。趙半山叫道∶‘兄弟!“紅花會”會同各門各派的人來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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