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打從走進這里開始就怪怪的。’琦問道。我苦笑搖頭,看著正在把飯菜放到桌子上的廚師,問道∶‘這是甚么菜式?’我們本來就不太講究,加上不知道揚州菜的特色,菜牌上的名字對我們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于是就叫店伴替我們解釋,然后隨便點了數款。
‘客倌,這碟是“爆雙脆”,’那廚師指著菜式逐一介紹道∶‘這碟是“清蒸豆腐”,這款是“五花炒魚片”,這盤則是“紅燒不見天”,而這碗叫做“烏雞鯇魚湯”。’我‘啊’、‘啊’數聲,拿起筷子,挾了一箸魚片放進口中,一陣難以形容的味道立即傳遍我的神經∶‘這┅┅這魚片是怎么炒成的?“五花”是甚么?這片是蘿卜?’我指了指碟中色彩豐富的伴菜問道。廚師一一解釋,然后說道∶‘這幾種瓜片并不是一般伴菜,應該用它們伴著魚片一起吃,味道及口感更佳。’我問道∶‘這都是你煮的?’那廚師點了點頭,我豎起了姆指,贊道∶‘了不起!你看這蘿卜,還有瓜片,刀工厲害得不了,此外火候與及炒菜的技術,也是我們難以想像的。莊子說“道”無處不在,依我看哪,廚藝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多謝這位客倌的謬贊。’那廚師笑嘻嘻的道∶‘小人看幾位客倌兵器在身,也是走江湖的人,竟然沒有看不起我們這些廚師,真是令小人感激萬分。’我搖頭道∶‘懂武功和懂廚藝,雖然也講天份,但最后都不過是熟能生巧而矣。我們沒有甚么好自豪的,廚師亦沒甚么可以自卑。對了,你叫甚么名字?看你樣子年紀應該大不了我多少,已經成為大廚了?’‘小人哪是大廚?一品居的大廚是小人的師父──“揚州第一廚”杜老刀。小人姓孟,叫孟小花,前兩天才剛學滿師,還望客倌多多包涵。’那廚師孟小花彎腰說道。
‘孟小花?這幾味菜好得很!嗯,這里小費給你。’我取出了一兩銀,放到孟小花的手中∶‘我們會好好品嘗。’孟小花說了幾句多謝,退出了房間。
無論如何,經過一輪攻略,桌上已是風卷殘云,一片杯盤狼藉。我摸著肚子,笑道∶‘那個孟小花的手勢真是一流,不輸于大師父。若由那個甚么“揚州第一廚”出手,只怕不能想像。’琦道∶‘我們不是食家,這種菜式對于我們來說已是十分了不起,再好的話我們也分不出來。’‘對。就好像對于一般人來講,普通武師和武林高手沒兩樣──都是隨手可以殺死他的人。’我道。
焦宛兒突然說道∶‘易大哥,我們把他忘了。’我望了望她,她說道∶‘陸先生,我們忘了替他留點飯菜。’我記了起來,也說道∶‘對!我說過要“打包”一點飯菜┅┅只好再叫點甚么。’頓了一頓,笑道∶‘不宜太貴,菜肉包不錯吧。’程英微笑著說∶‘這樣太委屈了那位陸先生,怎樣說他也是為了救你啊。’‘一品居的菜肉包也應該與別不同,比其他酒家飯店來得更加名貴。’我笑道∶‘怎算是委屈呢?’正說笑間,有人敲了敲房門,我問道∶‘甚么人?’‘是我,孟小花。’孟小花的聲音隔著門響起。我走過去拉開了房門,問道∶‘甚么事?’‘這是杭州運來的名茶──上等碧螺春,小人特意送來讓客倌品嘗。’孟小花捧著一個茶壺和一套茶具,說道。
我側身讓他走過,一眼瞄到對面的另一條走廊上,一間廂房的門除除關上。黑色的衫影閃了一閃,似曾相識,但又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難道真的是他┅┅’房里面孟小花正一邊沏茶,一邊說道∶‘這茶很不錯,是我們一品居出名的飯后菜,不收錢┅┅沒錯,這本是店小二的玩藝兒,難得幾位客倌看得起小人,讓小人親自為你們沏茶┅┅沏茶也講技巧,其實小人并不精于此道,我師父他老人家卻喜歡茶道┅┅’‘孟師父,別小人前、小人后的,怪難聽。’琦說道。
‘我們只是下人,這樣稱呼也不冤。’孟小花笑道∶‘不過,你們也不要叫我甚么“孟師父”,小 人不敢當。看得起我孟小花的,叫一聲“小孟”,或者“小花”,也就可以了。’孟小花笑著說道∶‘我的師父和朋友都這樣叫我。’‘好,小孟。’我拍著他的肩膊,笑道∶‘我就叫你小孟吧!雖然只是萍水相逢,這次我們離開以后也不知道何時才有機會再回揚州,不過總算是相識一場,如果不嫌棄,我易一就交你這個朋友!’孟小花寵若驚∶‘承蒙客倌┅┅這位大爺看得起,孟小花實在是┅┅實在是┅┅’我見他不知所措,覺得這個人真有點意思,笑著說道∶‘多謝你的茶,我們也差不多要走了,在揚州咱uY到這么好的菜,真是不枉此行。’‘這不過是普通的家常菜,沒甚么大不了。’孟小花搓著雙手說。我搖頭道∶‘若是上等宴席,鮑參翅肚,那一間酒家、哪一個廚師不把它煮得好味可口?就是這種菜式也如此出神入化,才見到你的功夫和心思。’孟小花很是高興,說道∶‘客倌你說得很對,越是普通的菜,越見到廚師的手藝。好像剛才的清蒸豆腐,我用了雞湯作湯底來蒸它,此外,豆腐未煮前還是用蜜桃水去浸,之后用魚肉來釀┅┅’我聽得甚有興味,說道∶‘小孟,我還想要一個人份的菜肉包帶走,你可以給我預備嗎?’孟子花點頭不迭,轉身想要離開。當他打開房門的時候,一個男人剛剛在房間外面經過。
琦一直坐在我的身邊,這時也看到了那人,愕然問道∶‘那人不就是今天下午在那大樹林中的┅┅’我點了點頭,咬牙說道∶‘嗯,他是我的┅┅不!他是華山派的掌門人,人稱“君子劍”的岳不群!’聽到我的說話,焦宛兒和程英都走了過來,岳不群早已不知走到哪里去。
孟小花走出房門,打量了外面一會,說道∶‘咦?不見了啦,大約是在哪一間房吧。那個男人剛才一直在外面望著你們的房間,我沒有在意┅┅他是怎么了?’‘我就知道是沖著我來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小孟!我們現在便要走,你這里有沒有后門之類┅┅’我捉住孟小花的手臂問道。
孟小花有點害怕,還是說道∶‘在廚房有另一個門口,可以去到我們的宿舍,那是我們打工的使用┅┅你們要從后門離開嗎?我或者可以帶你們去。’我和琦、程英及焦宛兒四人在黑暗中離開了一品居。這是一品居的后門,是一條小巷,人影也沒有一個。我們默不作聲的急步前行,只想盡快離開一品居。程英說岳不群可能只是巧合在那里吃飯而矣,我亦沒有告訴她們在進入一品居之前岳不群曾在正門外出言挑釁,不過大家的心情也很沉重,因洛uo們都看到今日下午岳不群在樹林重申逐我出師門的模樣。還是焦宛兒說得好∶‘哪像一個君子?’我們走出了巷子,是揚州城里其中一個賣菜賣肉的街市,大白天非常熱鬧。但現在卻是靜得好像墳地一樣。
‘我們要盡快回到大車那里,’我知道岳不群的可怕,雖然不敢肯定他是否真的要加害于我,還是說道∶‘然后驅車離開這兒。’琦道∶‘這里是哪兒?我們走哪個方向?’黑夜之中,我和焦宛兒也分不出來,程英說道∶‘一品居的正門應該在這條街的后面,我們要繞過去才能回到原先的地方。’突然間,在我們的頭頂響起一陣風聲,我們才一抬頭,只來得及看到一個身影飛快地從我們上面躍過,我們都是大為一驚,慌忙退后數步。就在這瞬間,那個人影已然落地,穩穩的站在我們面前。
‘掌┅┅岳掌門?’我矍然一驚,稍一定神,忙躬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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