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掌急揮,把金環撥走,眼前卻又是一道金光劈來,我還想用手去擋,一陣透骨的冷風割面,心道∶‘不好!’電光火石間舉劍硬接,當的一聲,堪堪把何鐵手暫時了開去,卻已震得手臂發麻。我又再退后兩步,看見何鐵手除了左腕裝著鐵鉤外,柔荑般的右手卻已握住一把金鉤。
何鐵手笑了一下,接著嬌叱一聲,又再欺到我的跟前,雙鉤無動,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向我過來,使我節節后退。當當之聲不絕于耳,轉眼間已過了十多二十招,出乎意料之外我竟能和她戰過平手。我從來沒有遇過使雙刃的高手,今日是頭一遭碰著。不過早前曾經面對‘青城四秀’的夾擊,雖然青城四秀武功不高,但總算有了同時抵擋數件兵刃的經驗。
我當然有自知之明,知道這樣打下去最多只能支撐一炷香的時間,時間一久必定會給功力高出我甚多的何鐵手找出破綻。正自煩惱間,何鐵手倏地急退,收起了雙鉤,問我道∶‘我知道你是華山派的,你和袁承志袁相公有甚么關系?’我聽到他提起袁承志的名字,當下恭恭謹謹的躬身說道∶‘正是家師。’那是武林中人聽到別人提起恩師時必須有的尊師重道的精神。我不知道她問起袁承志有甚么企圖,所以行禮時依然凝神戒備不敢有半點松懈。
‘原來如此。’何鐵手嘆了一聲,說道∶‘我就知道,因為你雖用華山派的招數和我交手,可是身法卻有著袁承志的影子,與正宗華山輕功略有不同。易公子,我和你師父是故交,因此今日我放過你┅┅你也說得對,洪教主作賤自己的教眾,我也無必要難為他們┅┅我答應你不殺這些無知的神龍教眾,好了吧?’袁承志曾對我說過,他所學甚雜,但沒有師祖穆人清的允許,不敢把非華山派的武功傳授給我。只是輕身功夫一項,因為當年袁承志把華山輕功加以改良時得到穆人清的贊許,所以不怕教我。他傳給我的‘上天梯’身法除了華山派要訣外,還包含了另一個門派‘鐵劍門’和一位武林高手金蛇郎君的優點,與正宗的‘上天梯’有點分別。我見何鐵手竟把這不同之處認了出來,大喜道∶‘何教主手下留情,易某實在感激不盡!’齊云傲叫道∶‘教主!此人殺了我五毒教三人,豈可讓他就此走路?更何況交待下來的任務沒有完成,請教主三思!’何鐵手臉色一沉,卻仍帶著笑意說道∶‘齊云傲,我才是五毒教教主,你多事甚么?’‘兩年前你放過姓袁的金蛇朗君后人,結果如何?今日你重蹈覆轍,我齊云傲可不會任你為所欲為?’齊云傲語帶威脅的說道。何鐵手‘嘿’的一聲,望著他問∶‘你敢以下犯上?’‘屬下不敢,只是今日之事就此了結,回到中原我定必如實報告,到時教主你又有何打算?’齊云傲躬身說道,一雙賊眼仍盯著何鐵手不放。何鐵手鐵青了臉,半晌,才道∶‘洪安通的功力雖然深厚,但百花腹蛇膏的藥性何等厲害?洪安通妄想要以內力壓下藥性,到了此刻大概亦已失敗┅┅待會你去擒下他,應該沒有問題。’洪教主睜開雙眼,望著鐵手和齊云傲二人,第一次流露出驚惶的神色。我這才知道洪教主全名叫做洪安通。
齊云傲望了望被洪教主所殺的兩人,冷冷問道∶‘你想借刀殺人?’‘哼,我要殺你,你絕對躲不了,又何需如此大費周章?’何鐵手不耐煩的道∶‘至于這小子,’舉起鐵鉤指著我,說道∶‘我會討回這個公道。’我怒視了齊云傲一眼,又再望著何鐵手,問道∶‘何教主,你想怎樣?’何鐵手望了望手中雙鉤,嘆了口氣,道∶‘當年我為了放過袁承志,結果導致┅┅如今也不想再提,我今日不可以再一次犯錯的了。易公子,看在袁承志的情面,我不殺你,但是你的雙手就交給我吧。’‘把雙手┅┅把雙手交給你?’我實在不敢相信,驚叫道∶‘我豈不是成為廢人?’‘你殺了我教弟子,給廢去武功原是應該的,再者,你也可以修練腿功┅┅總之,是你殺我的人不對 在先,別怪我手下無情。’何鐵手雙鉤一碰,錚的一下碰出火花,又道∶‘袁承志怪我也無可奈何了┅┅易公子,我實在身不由己!’話音才落,身子已如旋風般卷起,向我殺了過來。我不敢怠慢,舞動長劍織成一張劍網,一陣急驟的叮叮當當聲響過,長劍已和何鐵手的雙鉤短兵相接。她的攻勢實在太猛烈,在這種況下我只有拼命抵擋,一時之間未找到反擊的方法。
何鐵手的功力主達到328,而在一旁虎視眈眈的齊云傲功力也有260。若是和齊云傲對打,我也沒甚把握,更惶論是何鐵手了。
當我分神留意齊云傲的時候,給何鐵手找到了破綻,金鉤撥開了我的長劍,鐵鉤已勾到我的頸際,我大為震驚,身子向后一仰,鐵鉤的鉤尖在我面前掠過,千鈞一發間給我恰恰避過這一鉤之危。但何鐵手沒有放過我,她那只嫩白的小足早已飛起,足尖踹中我的胸口。把我踢得仰天摔倒,來不及爬起身,何鐵手那只金鉤又已劃到我的胸前。
就在這個時候,嗤嗤兩聲急響,從廳外飛進兩枚暗器,一先一后打到,分擊何鐵手的金鉤和胸口。這兩枚暗器形體甚小,似乎只是兩枚小石子,力道卻一點也不弱。何鐵手的金鉤給小石子撞了開去,身子一閃,避過了另一枚石子,我已趁這空檔翻身躍起。聽了這暗器的破空之聲,我知道當世除了‘彈指神通’這絕技之外,再無其他發暗器的手法能如此凌厲,心頭一喜,卻見齊云傲已向大門那邊撲了過去。
兩聲嬌叱,三條人影先齊云傲一步搶了進廳,一瞬間已開了齊云傲。我定睛一看,正是琦、程英和焦宛兒三人。何鐵手微感詫異,說道∶‘還有人沒有服雄黃藥酒?今日神龍島上那么多外人!’我不等何鐵手出招,搶回先機展開反攻∶‘何教主!這次到我進攻了!’何鐵手金鉤一揮,擋住了我的長劍,但我左手已經抓向她的胸脯,她一聲嬌笑,胸口向內一縮,沒讓我抓中,黑沉沉的鐵鉤已幾乎勾住我的左腕。我知道刻不容緩,左手變爪成掌勢向下一拖,脫出了鐵鉤直按向她的小腹,何鐵手道得一聲‘好’,右手放開金鉤,五指要扣我的咽喉,我只得放棄進攻,向后退走。
何鐵手伸出右足足面托住金鉤,一接一踢,金鉤又回到她的手中。何鐵手擺了擺手中金鉤,笑道∶‘真可惜啊,易公子,你再沒有機會了。’說完,已和身撲到我的跟前。
我使出了華山快劍以快打快,企圖和她搶成均勢,結果得償所愿,一時間不落下風。但何鐵手一邊和我交手,一還帶著笑意,經常說一句半句俏皮話,顯得留有余力,我卻已是全力施為,兩人之間高下立判。而另一邊廂,琦等三人和齊云傲也是打得十分激烈。
何鐵手戰到酣處,雙鉤化成一道黃氣、一條黑氣,我已看不清她的路數。只聽得她叫道∶‘撒劍!’手中長劍彷佛給黑氣卷住,竟脫手飛甩。我的心中一凜,不待細想,雙拳連施破玉拳和野球拳的殺著,意圖挽回敗局,何鐵手卻笑道∶‘沒用的啊!易公子,只不過是雙手而矣,你就干脆砍下來給我抵命吧!’我咬著牙奮力抵擋無暇回答,可就在這時又一聲慘叫傳來,何鐵手立即放手不攻,疾退數步,叫道∶‘齊云傲?’焦宛兒搶到我的身邊,問我道∶‘易大哥,你沒傷著吧?’我搖了搖頭,望著向我們走過來的琦,而程英則站在何鐵手身后,手中一把長劍指住了她的心窩。
何鐵手好像沒有把程英的長劍放在心上,望著倒在地上的齊云傲,然后緩緩說道∶‘你們三個武功不弱,竟然可以把我教內高手殺死┅┅嗯,易公子,她們是你的同伴吧?你又多欠我一條人命了。’‘那你又欠神龍教多少人命?事情那可以這樣計算?’我不屑的說道∶‘在江湖中過日子,經常會殺傷人命,我們要看該不該殺、有沒有錯殺┅┅好像你這五個部下,都是先想傷人然后反被殺死,有甚么好怨?’何鐵手環視廳中數以 十計的死尸,苦笑道∶‘你真像那個袁承志,難道當日我為著放走袁承志而遭受責難┅┅現在又要再一次毀在你手上?’我不明所以,問道∶‘何教主今日到來神龍島要劫持洪教主,究竟所,相詢亦無意過問,不過你身為一教之主,又何必顧慮那個姓齊的言語?更何況他已經死了。先前聽說你和家師好像有不少淵源,雖然我不知道細節,不知道你們兩人是敵是友,但今日我亦只有斗膽請何教主立即離開神龍島。’何鐵手環視著我們四人,微笑道∶‘易公子,你們四人聯手,你認為就可以打敗我了?’我說道∶‘不清楚,不過我蠻有信心的。’何鐵手點了點頭,伸手招呼余下的兩個少女,說道∶‘你們八個人跟著我到神龍島,預先計劃周詳,應該沒有想到最后只剩下你們兩人吧?易公子,’何鐵手轉頭望著我,笑道∶‘今日我吃了你一個大虧,他日若有機會再見的話,我一定會討回來。’頓了一頓,又道∶‘我們一定會再見的。’說完,轉身向廳外走去。那兩個少女也低著頭跟著離開。
琦望著何鐵手的背影走出大廳,消失在黑暗之中,問道∶‘這個女人年紀輕輕,竟是那個五毒教的教主?’程英嘆了口氣∶‘我聽師父說過五毒教,雖然與明教和日月神教相比差著一大截,可是得罪了他們仍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我走到墻角,扶起了倒在地上的那個紅衣少女,問道∶‘你沒事吧?’那少女紅著臉,說道∶‘我沒有事┅┅我以為你把我忘了呢!’我失笑道∶‘怎會?剛才一時情急,把你推到地上,你沒有跌傷吧?’紅衣少女笑了笑,道∶‘嗯,沒有跌傷。多謝這位大哥相救,若非你替我擋了那┅┅那個人一掌,我已經好像那些姐姐般給殺死了。’又道∶‘這位大哥,你去看看師姐,不知道她受傷了沒有?’我望了望躺在另一邊姓方的女子,說道∶‘放心,她正在瞪著我,像她這樣精神決不會有事的┅┅你叫甚名字?’那少女臉上又是一紅,小聲道∶‘我姓沐,名字叫做劍屏┅┅是“屏風”的“屏”,不是“浮萍”的“萍”。’我‘啊’的一聲,道∶‘好別致的名字┅┅不過,你每一次告訴別人名字,也要如此向人解釋的嗎?’沐劍屏苦著臉,說道∶‘不是的,我也不會隨便把我的名字告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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