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一群群少年男女衣分五色,分站五個方位。青、白、黑、黃四色的都是少年,穿紅的則是少女,背上各負長劍,每一隊約有百人。大廳彼端居中并排放著兩張竹椅,鋪了錦緞墊子。兩旁站著數十人,有男有女,衣飾不一,年紀輕的三十來歲,老的已有六七十歲,身上均不帶兵刃。大廳中聚集著五六百人,竟無半點聲息,連咳嗽也沒一聲。
我心中不以為然,暗道∶‘好大架子,我堂堂華山派也決沒有這等排場。’然后決定不再理會這伙人,目光自顧自地四處搜索,過了不久已把這幾天照顧我起居的紅衣女子找了出來,她正站在那一排穿紅的少女當中。可是卻看不見琦、程英和焦宛兒三人的身影,看來根本不在廳里。
過了好一會,鐘聲連響九下,內堂腳步聲響。我以為那個教主終于出來了,哪知出來的卻是十名漢子,都是三十歲左右年紀,衣分五色,分在兩張椅旁一站,每一邊五人。又過了好一會,鐘聲鏜的一聲大響,跟著數百只銀鈴齊奏。廳上眾人一齊跪倒,齊聲說道∶‘教主永享仙福,壽與天齊。’陸先生一扯我的衣襟,拉著我也跪了下來。我抬頭偷看時,見有一男一女緩緩從內堂步來,坐入椅中。
鈴聲又響,眾人慢慢站起。那男的年紀甚老,白鬢垂胸,臉上都是傷疤皺紋,丑陋已極,我心中想,這人便是那見鬼的教主了。可是坐在他旁邊的那個女人卻是個美貌少婦,看模樣不過二十三、四歲年紀,微微一笑,媚態橫生,艷麗無匹。
正當我在細看那個女子的容貌時,左首一名青衣漢子踏上兩步,手捧青紙,高聲誦道∶‘恭讀慈恩普照,威臨四方洪教主寶訓∶“眾志齊心可成城,威震天下無比倫!”’廳上眾人齊聲念道∶‘眾志齊心可成城,威震天下無比倫!’那青衣漢子繼續念道∶‘教主仙福齊天高,教眾忠字當頭照。教主駛穩萬年船,乘風破浪逞英豪!神龍飛天齊仰望,教主聲威蓋八方。個個生為教主生,人人死為教主死,教主令旨必遵從,教主如同日月光!’那漢子念一句,眾人跟著讀一句。我聽得張大了口合不上來,心道∶‘這算是什么洪教主寶訓?好嘔心啊!對了,原來神龍教教主姓洪,不知道叫甚么名字?南賢聽過他沒有?’眾人念畢,齊聲叫道∶‘教主寶訓,時刻在心,建功克敵,無事不成!’那些少年少女叫得尤其起勁。洪教主一張丑臉神情漠然,他身旁那麗人卻笑吟吟地跟著念誦。
待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那麗人眼光自西而東的掃過來,臉上笑容不息,緩緩說道∶‘今晚夤夜召集大家,是因洛ub黃昏時分有客到島上來。客人來頭不小,我們不能待慢,教主因此在這里接見他們。’我正自思量這個女人是何身分,竟然可以坐在教主旁邊說話,一個地位看似不低,衣著華貴的男人走前說道∶‘教主夫人,來者竟然得到教主圣眷,必定大感教主恩德。未知客人是誰?’‘這個美麗女人竟然是那個糟老頭兒的妻子?若非親眼所見,真是講也不信。’我心里想道。陸先生望著我,細聲說道∶‘留神,教主隨時問你的話。’教主夫人卻說道∶‘來者究竟是敵是友,現下還說不清楚。我們和對方向來好比南轅北轍,互不相干,今次對方登門拜訪,我們盡了禮數也就是了。這件事容后再說,白龍使,你向教主述說這一個月來找《四十二章經》的進展。’站在教主座椅兩旁的人地位顯然較高,衣著打扮也沒一定,陸先生和我就混在當中。而站在最前面的有五個人,其中一個魁梧的男子走前兩步,躬身說道∶‘白龍使鐘志靈啟稟教主,《四十二章經》的下落,屬下雖未確知,可是已有眉目,康親王府的一部早年被盜去,極有可能是日月神教所為。’教主夫人還未說話,站在鐘志靈旁邊一個五十來歲的高瘦漢子也躬身說道∶‘青龍使許雪亭有事稟告教主。’‘青龍使請講。’教主夫人望了望一直默不作聲的教主,吩咐道。
月神教和明教、五毒教在江湖上并列“三教九流”,而聲勢最是浩大。若然真的插手《四十二章經》一事,只怕會令事情進一步棘手。屬下認為現在未是時機和中原教派火拼。’‘許雪亭!難道你認為咱神龍教及不上日月神教么?’一個細眼尖臉的老者說道∶‘教主他老人家神功蓋世,不下于東方不敗!就算是咱們五龍使,難道就輸于魔教十長老?這么沒膽子怎替教主辦事?’我身旁有十幾個人發出了不同的聲音,陸先生的神色也大是不以為然。我說道∶‘日月神教教主東方不敗號稱不敗,江湖傳聞他就是當今武林第一人。難道你們教主真的如此厲害?若是這樣,神龍教又怎會名不經傳?’陸先生只是說了句∶‘洪教主的武功的確厲害。’就不再說下去。
許雪亭大怒∶‘許某不會妄自菲薄,可也不是狂妄自大的人!殷錦!你這么厲害,就去中原挑戰魔教的長老!把那個曲洋曲右使殺掉給姓許的看看!’‘青龍使,黃龍使,你們二人在教主面前如此大聲爭吵成何體統?’教主夫人出言阻止兩人說下去,卻道∶‘我教辦事一向低調,卻也并非怕了誰人,只不過是教主深明不露鋒芒的道理。然而《四十二章經》關系太過重大,教主非得到不可。若然日月神教真是和我教爭奪的話,我教也不會退讓的,到時只好準備一戰了。’我細聲問陸先生∶‘前面的五個人是何身份?’陸先生道∶‘他們是本教“五龍使”,分掌“五龍門”的弟子,洪教主及洪夫人以下數他五人最大。’我‘啊’了一聲∶‘怪不得他們如此大膽,敢在教主面前吵鬧。’陸先生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赤龍使,黑龍使,你們兩人又有何意見?’教主夫人問余下兩個五龍使。
‘教主圣明,一切運籌帷幄自有決定,張淡月不敢多言。’一個黑衣老者上前行禮道。另一個留著一把黑需,作道人打扮的老者,聲若雄鐘道∶‘教主、洪夫人,屬下只知道忠心辦事,教主旦有所命,屬下一定為教主辦妥。日月神教雖然勢大,但教主領導有方,我們不怕他。唯望教主能夠審度形勢,三思而后行。’‘赤龍使無根道人,你的意思是怕教主行差踏錯?’教主夫人笑道∶‘教主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內,日月神教就與別不同?說到底,你也是站在青龍使的那一邊吧。’那道人道號叫無根,躬身說道∶‘屬下只是認為一切小心為上。我教不是惹不起日月神教,但要惹得其所。譬如說,查清楚《四十二章經》的確是在日月神教手上無誤,再謀定而后動。不過教主一向算無遺策,自不用屬下提醒。’教主夫人說道∶‘這次尋找《四十二章經》一事如果成功,我教一定可以更趨強大,因此是刻不容緩,無論犧牲多少人也在所不惜。五龍使,你們應該抱著此心,那大事一定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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