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問題已不是第一次有人向焦公禮提出,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他身上。焦公禮也不直接回答,只是道:‘這一次,是我不想和人動手,只有這樣才能止息干戈。宛兒,你就和眾位師兄弟都走吧。一個月后才回來,我死了之后,你們別想報仇。’焦大姑娘只是咬著下唇,并不回答。焦公禮又說道:‘宛兒,你聽見我的說話嗎?’過了好一會,她才勉強點頭。
我道:‘或許,如果對方都是高手的話,雙方打起上來定會傷亡較多,只不過也不能坐以待斃,束手就擒。只要待到八月十五,我師父來到之后,把握又多了幾成。’羅立如說:‘對呢,師父,如果是日月神教,我們還可以邀集武林同道,我就不相信正派聯手還不能夠……’‘住嘴!’焦公禮大喝道:‘別再多言,無論如何,今晚在關上城門之前,你們一定要帶同你們師母一起撤出南京。’羅立如和一眾門人都不敢再說,悻悻然的退出了后堂。
‘易少俠,你還是走吧。’焦公禮待后堂中只余下我和他兩個人之后,對我說道。
‘實情到底是怎樣?前輩可以見示嗎?’我直截了當的問:‘對手不是日月神教?’‘不是……如果是邪教,我又何需懼怕?大不了戰死,也落得個俠義之名。’焦公禮嘆了口氣道:‘再者,各大門派也不會袖手旁觀,置之不理。’‘那么,究竟是……’我試探著問:‘是和哪一門派的私人恩怨嗎?如果是那樣,可真是有理說不清。’‘易少俠,’焦公禮突然轉頭望著我說:‘你真的沒有接到貴派掌門的信息,不是奉命前來探視?’我陡地一呆:‘前輩,你一再提到我師門,為的是甚么?莫非……你的對頭竟是我華山派?’如果是那樣的話,焦公禮的憂慮是理所當然的。金龍幫雖然人多勢眾,但幫中好手除了焦公禮和一個姓高的副幫主,就只有弟子羅立如和吳平等數人,反觀我華山,即使是第三代弟子好象令狐沖、勞德諾、梁發等也比羅立如厲害得多,就是我自己也有信心可以打贏姓羅的,更不用說岳不群夫婦與及黃真、袁承志等人了。
‘我不知道……就算是,也毫不出奇。’焦公禮搖頭嘆道。我走上兩步,問他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焦前輩,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罷休的。我可不是前輩的門人,不會那么容易便出城……如果前輩是受人害,姓易的雖然不才,但也義不容辭。假若前輩是有甚么難言之隱,亦不妨說出來參詳參詳。’‘易少俠,我觀看城內形勢,料得今晚就會有事情發生,你還是快點離去,別趕這趟渾水了。’焦公禮擺了擺手,說:‘今日之事,有死而矣。唉,你還是去吧。’我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在這里,這個計算機制造的虛幻世界之中。但是身為武林中人,這一年多來耳濡目染,又怎能如此容易便放開懷抱,置身事外?我說:‘焦前輩,晚輩的心意已決,我一定會留在這里……天下人管天下事,既給我撞見,又和羅兄及焦姑娘是故交,不能不理。’焦公禮望了我兩眼,說:‘易少俠,焦某多謝了,不過,你是華山派門人,真的不應該牽涉其中。’‘焦前輩,究竟是甚么一回事?我太師父說你是英雄人物,臨事怎會如此婆媽?’我已感到極不耐煩,皺眉說道。
焦公禮的目光散渙,好久不作聲。過了良久,說:‘易少俠,這一次,無論如何你是幫不到我的了,而且,你若知道了真相,可能會搶著向我動手呢!’我心中一愕,問:‘甚么?’焦公禮用雙手撫著臉龐,緩緩的道:‘易少俠料得不錯,這一次,事情一開始正是與“日月神教”有關……’我說道:‘那的確很是棘手,日月神教是不好惹的,五岳劍派可說最清楚。不過也不用太過害怕,我師父日內就到,他的武功不下于我的掌門師伯,假若今晚真的有事發生,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先避一避風頭,待與我師父會合之后,再找回這個場子。’‘嘿嘿!’焦公禮苦笑道:‘事情并不是如此簡單…
…如果只是日月神教,大伙兒拚死打一場,也是條轟轟烈烈的漢子。如今,對頭卻是天都派、崆峒派、渤海派,還有你們五岳劍派之首,嵩山派。’我失聲驚叫起來:‘甚么?’‘你們五岳劍派之一,嵩山派的大嵩陽手費彬、九曲劍鐘鎮,也來到南京了。’焦公禮搖頭嘆氣。我心中不解,說道:‘這不是更好嗎?這兩人雖然心狠手辣了點,偏偏卻是最恨日月神教。現在我去找這兩位師伯,告訴他們事情原委,相信這兩位高手一定會出手相助。’‘你還是不明白呢,易少俠。’焦公禮搖首說道:‘不用你去找他們,只怕費、鐘二人今晚就會主動來取我首級!’我實在不明白,緊緊的望著焦公禮,等待他解釋。
焦公禮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一個月前,日月神教派了幾個江湖散人來南京接觸我,勸我歸附日月神教,我自然不肯答應。后來我知道日月神教來了一位長老,我怕會連累弟子,因此與他相約,到城外交涉。’‘羅兄說前輩曾經離家幾日,莫非……’‘沒錯,我是去會那長老。唉,那日月神教長老是“雕俠”上官云,手底功夫甚是硬凈,我不是對手,眼看要命喪他手,一位年青劍客及時路過,出手相助,合我兩人之力,幾經辛苦才趕跑了上官云,但我已身受重傷,休養了幾日才回城中。’焦公禮說:‘哪知約莫在十日前,天都派來了兩位劍客,不知他們從哪里得知日月神教招攬金龍幫的消息,前來質問我和日月神教有甚么勾結。我看這兩人只是初出茅廬的小子,本來已沒怎么放在心上,待見他兩人言語無禮,便也不和他們客氣。豈料話不投機,交起手來,也是我太過莽撞,惱他們不識大體,傷了兩人。他們離開我家時,曾說過要回來報仇。’‘于是就糾集幫手?’我問。焦公禮點頭說:‘是的,初時我打算靜觀其變,好在金龍幫耳目眾多,很容易就知道他們約了甚么人助拳……只是他們一直按兵不動令我感到憂心。后來我才知道他們在等誰……就是“大嵩陽手”和“九曲劍”!仙都派的兩人知道南京金龍幫的力量,無勝我的把握,所以要等嵩山派兩位高手到來才敢動手。’頓了一頓,又道:‘我料費、鐘二人一到,他們立時動手,就在這一兩晚之內!你說得對,嵩山派嫉惡如仇,仇視日月神教是天下皆知,仙都派拿我和日月神教長老見面的事大造文章,現下是勢成騎虎,一戰難免。’我心中突然憶起,一年前衡山劉正風金盆洗手之日,嵩山派大舉來襲,以‘托塔手’丁勉為首,率領一眾高手將劉正風一家趕盡殺絕,為的正是劉正風與日月神教護教使者相交。這次又說焦公禮與日月神教勾結,后果豈不是顯然易見?
‘或許……或許可以和他們解釋清楚?’我囁嚅著道。
‘哈哈!一年前衡山山上劉正風一家發生的事,你是五岳劍派中人,應該比我更清楚吧。’焦公禮雖然笑著,但神情卻充滿著痛苦:‘五岳劍派,同氣連枝,劉正風依然逃不過滅門厄運……我只望自己身死,別連累到家人就是了。’我一直聽著焦公禮的說話,心中想到當日丁勉、陸柏等人也是不容劉正風分辯,要殺他才甘心,相信這一次也是有理說不清。這時候,我聽見后堂窗外傳來一下微弱聲響,焦公禮亦已驚覺,喝道:‘誰在外面?’我不待細想,飛身從窗中躍出,果見一個人影伏在窗外,右手急探,抓向那人頭頂。聽得一聲嬌呼,那人橫手擋格,在我落地之前已迅速過了四招。
我自知手上功夫不算強,所以希望盡快了結。我雙足甫一著地,左手發出兩招剪拳作為虛招,右手已是一招華山破玉拳,打在其肩上,沉聲道:‘進去吧。’那人給我一擊,腳步不穩,從窗中翻身跌了進廳。我跟著跳進去,只見那人雙手一彈翻身躍起,卻原來是焦大姑娘!她伸手按住左肩,笑道:‘易公子,不見一年,功力果然大進,小妹已遠遠不是你的對手了。’‘宛兒,你……’焦公禮失聲叫道:‘你怎么還在這里?’
焦宛兒轉頭叫道:‘爹爹,我已經知道一切了,這次對手是名門正派,應該可以好好說話,再加上易公子是華山派的人,不是更容易解決嗎?’我和焦公禮相視苦笑,都知道事情不是這么簡單。焦公禮罵道:‘宛兒,我要你和眾師兄弟保護你娘親和弟弟出城,你怎么不聽話?’焦宛兒說:‘大師兄已替娘親和弟弟執拾好了,相信已到大街……但我們商量過,我和羅師哥要留下來,幫助爹爹。’焦公禮還要再說,我伸手阻止:‘前輩,焦姑娘一片孝心,你就不要難為她了。依我說,事情也不是如此悲觀,費、鐘兩位師伯的確是心狠手辣,手底下殺過不少人,但這次事情牽連幾個門派,也不是他們兩人可以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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