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還在開學習交流會的時候,強哥打電話給文仔,問老板在嗎?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他與文仔私底下都稱李向東——老板。
文仔說:“開會了。”
強哥說:“他什么時候有時間,你給我電話,我有事過去請示他。”
文仔說:“今天的會可能很晚才結束。”
強哥說:“明天也可以。”
文仔說:“要不等他開完會,我給你電話吧!下班前,應該沒人找他。”
強哥說:“也好!”
李向東開會回來,經過文仔辦公室,他就打電話給強哥,強哥放下電話便往這邊趕,但還是晚了一步,文仔忙攔住他,小聲說,戴市長在里面。他很不好意思地解釋說,戴市長剛進去!
強哥笑了笑,說:“沒什么?如果我進去了,戴市長闖進來,反而會把我趕出來。讓他們談吧!”
強哥走進文仔辦公室,文仔一邊叫他坐,一邊給他泡茶。強哥問,還有茶葉嗎?文仔笑著說,還有。如果沒有,我會開口叫你要的。強哥問,老板應該不知道這茶葉是我送的吧?文仔說,你是想讓他知道,還是不讓他知道?強哥說,老板的性格你比我清楚,最好別讓他知道!只要你文仔知道我對老板有那心就行了。文仔說,我知道沒什么用吧?強哥說,有用,有用。哪一天,老板對我有看法,想要撤了我,你文仔幫我說幾句好話,還是能起作用的,還是能改變結果的。說說講講,強哥又問:“你這個周末回青山市嗎?”
文仔搖頭說:“不好說。老板這邊有事,我想回去也動不了。”
強哥說:“你這是借口吧?是不想用我的車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文仔已經好幾個星期都沒用我的車了。不會是這幾個周末都沒有回去吧?”
他說,老板對你嚴要求,這沒錯,但你也要看看對方是誰?還擔心我賄賂你?文仔忙說,你強哥政委賄賂誰也不會賄賂我一小秘書。他說,這幾個周末我還真沒回去。
強哥說:“你這可不行,幾個星期不回去,女朋友對你沒意見?”
文仔說:“有意見也沒辦法。”
強哥說:“這可不是負責任的態度。”
文仔說:“她不理解我也沒辦法,我這是身不由己。”
強哥故意定了神看他,笑著說:“有問題,出狀況了。”
文仔臉就紅了,說:“出什么狀況?有什么問題?”
強哥說:“跟女朋友鬧矛盾了!”
文仔便很尷尬,喃喃道:“什么都瞞不了你強哥。”
強哥大笑,說:“我是干什么的?你想在我面前隱瞞什么,還顯得嫩了點。”
他說,有時候,人就是難兩全。這邊要做好工作讓老板放心,那邊就顧不上了。對這個我深有體會!以前,剛到東江市來工作的時候,我老婆就很有意見,我要她跟我到東江市來,她又不愿意,曾有一段時間,還吵著跟我鬧離婚。
他說,左想右想,為了孩子,還是忍了,還是湊合著過。你文仔年青,又是老板身邊的人,發展的空間非常大,可不要重蹈覆轍步我后塵。
他說,你千萬別誤會,我可不是要你跟女朋友分手啊!”
文仔說:“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
強哥說:“話說開來就說吧!我覺得,你還是應該重新選擇選擇,畢竟還沒結婚嗎?還有選擇余地,總與女朋友離得那么遠,大家都不好!”
文仔說:“我能處理好!”
強哥說:“我當然希望你能正確處理。”
這時候,看見戴水平開門出來,強哥站了起來,很有些開玩笑地說,你是不是考慮在東江市找一個?你這條件,找多漂亮的都有,找有錢的老板女也不愁,又漂亮又有錢的一樣不難!說著,就“哈哈”笑著出去了。
文仔愣在那里好一會,沒反應過來。
強哥已經不是第一次跟他談這事了,總說他與女朋友離得太遠不好,總說他可以找一個更漂亮的,還說特別是像你文仔這樣前途一片光明的年青人,應該找賢惠持家的,小郝記者不是不好,但性格太那個了。
其實,文仔也越來越發現小郝記者性格太那個。高興的時候還沒什么,一個不高興,她可以好幾天都不接他的電話。好不容易見一次面,她似乎比他還忙,說她跟某某縣的領導約好了,人家周末才有時間接受她采訪,她不能不去。她還說,誰知道你這個周末回來啊!你每次回來事先也不打個招呼,我是星期五下午才約的,以為你不回來才約的。
這幾個星期事情特別多,交通局那幾個人進去了,老劉事件又在網上鬧,雖然文仔只是個小秘書,但他要密切關注各方面的動向,要隨時等待李向東的召喚,他可不想再出現那次李向東去市邊鎮,打電話找他,他卻在青山市過周末。
小郝記者卻說:“你忙我也忙,你不能回青山市,我也不能去東江市。”
文仔似乎覺得她是故意跟自己斗氣,你不回來也別想我過去!
這會兒,聽到強哥好心勸他的話,心里倒有些想法了,想你小郝記者聽到了嗎?我們還只是談戀愛,還有選擇的余地。你聽到了嗎?我文仔一市委書記的秘書,找什么樣的女孩子都有!
強哥這邊進了李向東的辦公室,臉上就一點笑也沒有了。自從李向東拒絕接受他的小恩小惠,他告誡自己一定不能跟李向東談工作以外的事。但今天到這來,多少還是來談自己的事的。
老實說,強哥那么努力地偵查交通局那幾個人,破打假球案,完全是從個人的利益考慮。這世上,誰不為自己著想?努力工作為什么?還不是想表現自己想當官?當官為自己?還不是想讓別人仰慕讓自己做任何事都得到各種方便?
為了東江市發展,為老百姓服務……
這些都是官話,都是往自己臉上貼金,也是讓自己那種不斷膨脹的私欲找到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
那幾個人進去了,交通局長進去了,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呢?強哥那么積極配合李向東,是因為他一點也不相信,李向東就只是抓那幾條小魚小蝦,他要揪出一大串,通過這幾個人,把與斷橋事件的人都揪出來。
李向東一到東江市,為什么第一眼就盯上這件事?他的目的非常明確,他身后有人給他撐著也非常明顯。后面那人要他做掉與斷橋事件有關的人,他必須有個交代,也希望出這個政績。對于強哥來說,也希望通過做成這事得到想要得到的東西。
突然,有一天,強哥發現,自己的猜測有偏差,李向東還真就只是動那幾條小魚小蝦,還真是不想把事情鬧大,他便很有些失望,便在心里想,自己沒日沒夜的忙,竟是白忙了。
事情就是那么出人意料,以為李向東會有大動作,他卻只是小打小鬧。以為上面沒有空位置,那個做賊心虛的老劉卻把自己吊到樹杈上,空出了那么一個位置。
這不是想要成全他強哥嗎?
其實,揪不揪出一大串并不重要。當初,強哥努力配合李向東,希望揪出一大串就是盼著上面空出位置,既然,有位置空出來,強哥還在乎什么一大串不一大串呢?
如果說,上一次,自己盯著常務副市長的位置有想法,還多少有點天真,時機不到,那現在就不一樣了,他認為,自己已經有資本了,李向東不得不考慮他的要求了。他強哥為你做了那么多事,破了那么大的案子,你李向東也很應該對他有所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