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良誠,吉鴻昌兩部不是在木杞縣一帶打得蔣軍節節敗退,使得蔣軍全線動搖,大部分都撤到了豫東的民權和魯西的曹縣一帶了嗎?為什么不,過豫東,入山東,把蔣軍‘精’銳徹底打垮?”馮‘玉’祥皺著眉頭,頗為惱怒地問。
先生,關于這方面的事,責任不在我們,而在我們的盟友,晉軍,在那個閻老西身上。“鄧寶珊十分惱火地說。
鄧寶珊,閻錫山再怎么說也是反蔣軍的陸海空總司令,你不能對他這么無理。”馮‘玉’祥毫不留情地訓斥道。
總司令?“鄧寶珊冷冷地笑了笑,一抹嘲諷的爬上了他飽經硝煙熏陶的臉。
如果不是兩翼的晉軍和龐炳勛的部隊進展緩慢,拖了吉鴻昌和孫良誠的后‘腿’的話,說不定現在陳誠都已經被我們活捉了,如果不是閻總司令不及時給我們發放糧秣物資的話,我們說不定早就打下漯河,拿下武勝關了。”
難道我又讓閻老西給算計了?“馮‘玉’祥眉‘毛’輕揚,漆黑的眼珠子飛快地轉動起來,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了當初自己到山西拉攏閻錫山反蔣,結果反遭其軟禁的事。
先生,我們不能再讓這個閻老西給算計了。”鄧寶珊神‘色’凝重地望著馮‘玉’祥,急切地說。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現在和閻錫山翻臉?“馮‘玉’祥神‘色’嚴肅地問。
他知道,在他在潼關提出聯閻打蔣的方略的時候,就遭到了許多西北軍將領的反對,因為,在之前西北軍吃過太多閻錫山的虧,軍中有不少將領對閻錫山的恨都超過了蔣介石。
和閻錫山打了這么多次‘交’道,他當然也知道這只老狐貍的秉‘性’。
但是,為了多一份力量打倒蔣介石,他不得不對閻錫山虛與委蛇。
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和閻錫山翻了臉的話,閻錫山這個老‘奸’巨猾,惟利是圖的家伙很可能倒向蔣介石,這樣一來,占據了整個山西和隴海線一部的晉軍立馬就會對西北軍倒戈一擊,西北軍必將腹背受敵,甚至會土崩瓦解!
想到這里,馮‘玉’祥忽然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此事需要從長計議,我自會處理。”馮‘玉’祥應付似的答道。
鄧寶珊退了下去,沒有再說什么。
他知道,馮‘玉’祥一直都是獨斷專行,在西北軍里,就是一個封建家長似的長官,脾氣更是出了名的倔!
所以,他知道,在對待和閻錫山聯合的問題上,自己說再多也是沒有用的。
馮‘玉’祥慢慢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默不作聲。
深邃的眸子里暗‘波’涌動,似乎在想著什么。
他想的東西,確實是太多了。
當初自己聯合閻錫山、李宗仁、白崇禧等起事反蔣,不到半年就在平漢線打得風生水起,連克洛陽、鄭州等重要城市,其間雖然也出現過些許的差池,如萬選才被‘誘’捕犧牲,劉茂恩叛變頭蔣,樊鐘秀在臨潁被炸身亡等,但總的來說,是順利的,畢竟,蔣軍在豫南和豫東一帶的防線已被動搖,全線撤到了民權、曹縣一帶。
如今,全國反蔣的‘浪’‘潮’高漲,打倒蔣介石的聲音更是此起彼伏,從種種跡象上看,推翻蔣介石的獨裁統治,建立一個民主進步的,且對自己的發展有利的中華民國指日可待。
但是,現在的形勢似乎又有些模糊了。
孫殿英被困亳州,目前尚無消息。
因兩翼的晉軍和龐炳勛部配合得不利,使得河南境內的蔣軍‘精’銳只是后撤而已,有生力量并沒有被打量消滅,武器裝備和‘交’通線上的優勢依然存在。
高樹勛、葛運隆兩部在漯河一線與蔣軍何成浚部相持十數日,傷亡近萬人,仍未取得任何進展。
而津浦線方面,石友三被陳調元部所阻,‘激’戰十數日相持不下,南下的晉軍更是遲遲未能打開局面。
而桂軍雖然攻入長沙,占領了岳州,但好像并沒有北上呼應自己的趨勢。
反觀蔣介石,雖然在平漢線上吃了敗仗,但他的軍隊并未傷筋動骨,同時,因為占據著‘交’通線上的優勢,還可以不斷地從江西、江蘇、福建等地調兵增援,而且,他的南京政fu是名義上的合法政fu,且他的夫人宋美齡又和美國的上層社會有著不淺的淵源,也就是說,他可以一邊和我們打仗,一邊從英美那里獲得金錢和武器上的援助。
想到這里,馮‘玉’祥不禁有些后怕了。
對了,遠在東北的張學良不是遲遲沒有出兵嗎?我曾許他中華民國陸海空副總司令的職務,他怎么現在連一點糧秣物資都不支援我?”想到這里,馮‘玉’祥滿是‘陰’霾的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欣喜。
鄧寶珊,東北的張學良有沒有動靜?“馮‘玉’祥問。
先生,張少帥可沒時間來理會中國人打中國人的事。”鄧寶珊有些哭笑不得地說。
因為的事情,張少帥昨天已經啟程,隨蘇聯的代表談判,不過,他所乘坐的火車在路過蘇‘蒙’邊境時忽然爆炸,那節車廂里的人全部遇難,張少帥目前生死未卜。“什么?”馮‘玉’祥雙眸寒光閃動。
張學良在前往蘇聯的路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是的,先生。“鄧寶珊十分肯定地說,然后眼睛里流‘露’出一抹的神情。
先生,現在很多人都說,現在國內的所謂革命英雄,包括先生您,都是只會在乎個人‘私’利,而肆意發動內戰的軍閥,只有少帥張學良,才是真正的英雄。”
是誰這么說的?難道我也是個罔顧百姓死活的反動軍閥嗎?“馮‘玉’祥額頭上青筋微微鼓起,圓溜溜的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先生你想想,這些年來,哪個掌握兵權的人不是在對洋人,日本人賣笑臉,然后買來武器為爭權奪勢而殘殺自己的同胞,只有少帥張學良,以區區一隅之地與蘇聯老‘毛’子相對抗,殲滅蘇聯紅軍二十余萬人,將我們中國勞工要血和淚修筑的中東鐵路硬生生地從蘇聯老‘毛’子的手里給搶了回來,之后還出兵收復外‘蒙’,敢問在這中華大地上,有誰能做到這一點?”
鄧寶珊雙眼‘精’光閃動,話語字字如金。
是啊!有誰能做到這一點?“馮‘玉’祥沉默了,右手,漸漸地握成了拳狀。
當年濟南慘案發生的時候,他也曾經想過下令讓自己的軍隊向日本人開炮還擊。
但是,出于種種原因,自己當時還是沒有這么做。
廢除不平等條約,驅逐韃虜,救國救民一直都是他馮‘玉’祥心中的夢想。
他一直都沒能做到的是,卻讓張學良,這個以前的鴉片鬼和公子哥,年齡小到幾乎可以做他兒子的年輕人給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