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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站隊問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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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站隊問題二  (請看電影網開播了!

  鐘文賓雖然心里十分認同王換波的觀點,但表面上還要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尤其在口頭上不能輕易認同。到了他這個級別,說話辦事要特別謹慎,不能把自己的情緒帶出去,稍有不慎,就會以訛傳訛,一旦傳到書記的耳朵里,他肯定會有想法的。

  下面的人,最怕的就是領導對自己有想法,一旦有了想法,就意味著你將會被打入另冊。想到這里,便長嘆了一聲,自嘲地說:“算了,走了就走了。插起招軍旗,自有上糧人,走了他一個,還有后來人。”

  招商引資的事黃了后,鐘文賓很是郁悶。為了給江中元爭取入駐北區開發小區,他積極向于鐵山去爭取,剛剛說通了于鐵山,江中元又撤走了,這真讓他有點兒里外不是人,不向于鐵山匯報不行,匯報又讓他張不開口。

  當他硬著頭皮把事情的原委向于鐵山講清楚之后,沒想到于鐵山卻語出驚人:“這簡直是胡搞,我早就說過,不能太過了,他們就是不聽,照這樣下去,不要說新的客商不敢來,怕老的也難留住。”

  鐘文賓早就聽說于鐵山對通山縣創建全國精神文明示范縣城的做法不太贊同,聽了這番話,才知他不但不贊同,而且與于鐵山分歧還相當大。

  這也難怪,鐘文賓是本地干部,又是政府的代理一把手,為了高升,更注重經濟建設和地方保護。

  于鐵山是外來干部,又是縣委書記,對上層建筑、意識形態更注重。鐘文賓對黨政一把手之間的分歧不好參與,但在個問題上,他還是傾向于鐵山,便附和說:“書記說得有道理,再這樣下去,今年的財政收入肯定要下滑的。”

  于鐵山說:“不僅要下滑,下滑的幅度肯定不會小。這掃黃打非是上面要求的,該掃的要掃,該打的也要打,但不能過,太過了,把小姐都趕走了,誰還租你的房,吃你的飯,買你的衣服,住你的賓館?這樣一來,一個產業鏈整個就斷了。當然,這不是說我們要靠色情服務來發展經濟,但也不能搞得太干凈了,現在是什么年代了,哪個地方不是這樣?小姐們也得生存,你把她們趕走了,等于流失了一個龐大的消費群體,將一個產業鏈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即使將來得到了全國精神文明示范城又有什么意義?那還不是虛的?”

  鐘文賓一邊聽著,一邊不住地點著頭,他覺得于鐵山說得很到位,他完全贊同這些觀點。賣嫖娼無疑是社會的丑惡現象,政府不能放任自流,但也不能把它視作洪水猛獸,它只不過是社會發展進程中所帶起來的泥沙,不會由此改變社會,動搖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

  而當下社會的主要矛盾,集中體現在就業問題、養老保險問題、最低生活保障金問題、高房價問題、問題。凡此種種,才真正涉及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如果將一個賣小姐和一個分子同時掛牌游行,并且允許觀眾吐口水的話,首先淹死的不是小姐,而是貪官。他過去一直以為自己與于鐵山的政治傾向是對立的,沒想到卻在對待于鐵山創建全國精神文明示范城的一些舉措上,又與于鐵山達成了絕對的一致。

  看來,在任何時候或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有永恒的對立,也不可能有永恒的統一。鐘文賓當然不能在于鐵山面前這么說,但他卻可以這么想,他不可以表露他的想法,但不能不表明他的態度,否則,于鐵山一定會認為自己不贊成他的觀點。

  鐘文賓便故意討巧地說:“于縣長看問題真是高瞻遠矚,一針見血,難怪下面的人都盼望您當書記,您要是掌管了通山,肯定會使通山發展得更快。”

  于鐵山一聽,爽朗地大笑起來。多年來,鐘文賓還沒有見過于鐵山在自己面前這么爽朗地笑過。于鐵山笑完才說:“文賓呀,這話可不能亂說,我也聽到過類似的話,怕到時候傳到市委市政府那里,讓人家有了想法就不好了。”

  鐘文賓聽于鐵山親切地叫了自己一聲“文賓”,心里頓覺與他親近了許多。看來,恭維的話誰都愛聽,一向冷硬死板的于鐵山也不例外。便順了他的話說:“即使傳到他的耳朵里也沒有什么,這是大家在議論,又不是您說的。”

  于鐵山搖搖頭:“不好,讓他聽到了,總歸是不好。本來就有人說,市委與我們縣委是各唱各的調,各吹各的號,如果再傳出這樣的話,不利于大局。”

  鐘文賓聽于鐵山這么一說,覺得自己今天的角色也不太光彩,就說:“也是,也是。”

  告辭出來,坐到自己的辦公室,鐘文賓長出了一口氣,他從于鐵山細微的變化中看到了他想要的是什么。難怪他這么急于修建樣板房,就是想干出政績來,來實現他的政治野心。其實,說到底,人一旦進入到了這個圈子中,沒有政治野心是不可能的,不同的是野心的大與小,實現野心的可能性的高與低。

  于鐵山如此,自己也如此。如果于鐵山真的能實現他的政治野心也好,縣長的位子空出來,于鐵山不是給了自己一個機會?

  鐘文賓正想得奇妙,突然聽到有人敲門,就調整了一下狀態說:“進來!”

  話音剛落,一個肉乎乎的胖腦袋就探進門來,先是一笑,然后整個身子也跟了進來。

  鐘文賓一看是廣電局局長肖家盛,就說:“家盛?進來。”

  何家盛笑呵呵地說:“縣長好!我剛去縣委那里匯報完了工作,順路過來看看您。”

  鐘文賓明白他說的縣委,其實就是縣委代書記于鐵山那里,便說:“匯報完了?”

  “匯報完了。還不是合并的事,說了幾個月了,還沒有落實,搞得人心惶惶的。”何家盛所說的合并,是指廣播電視局要與文化局、體育局合并的事。

  八十年代初,文化和廣播電視合在一起的,后來省體改委下發了文件,言稱為了便于開展工作,要求文化與廣播電視分開。

  這樣就分設了兩個行政局。沒想到十多年后的今天,省縣領導調的調了,退的退了,省體改委又下發文件,說為了精簡機構,提高辦事效率,文化、廣播、體育三個行政局合并成一個局。

  這樣一來,縣里頭疼,局里更頭疼。縣里頭疼是干部不好安排,一個蘿卜一個坑,三局合并到一起,多余的干部怎么辦?局里頭疼是三個一把手去爭一個位子,將來爭不上怎么辦?

  何家盛這些天來一直為這事惶惶不可終日,如果合成大局后,能爭上一把手,那肯定是喜上加喜;如果爭不上,還不如當現在的一把手劃算。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合不合由不了你,省里的紅頭文件一發,縣里就得執行。這樣一來,三人中只能選其一,必然有兩位淘汰下來當二三把手。如果他被淘汰下來,意味著現在的一切都要失去。

  其實,改革對于大部分人而言,與此同時,確實犧牲了少部分人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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