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易欣已經回來了,看她精神奕奕的樣子,應該有不小的收獲。不過,她現在正憤怒地看著張毅,放佛隨時都可能用手中的長劍將他一劈兩半。
“你居然敢騙我,還騙了那么久?”風易欣嬌叱道。
張毅有些無語,當初在酒肆相遇時,兩人素不相識,但卻像老朋友一般痛飲,這種感覺是他在太古么你從來沒有感受到的。或許在他內心中,很希望將這份感覺保留下來,所以他才一直隱藏著這個自己的身份。
一個無憂少年豈不是正好與她相處么?如果一旦道破了身份,不知這份默契是否還能重現。在此之前,張毅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如今被風易欣嬌叱,心中卻覺得一痛,似乎有一種淡薄卻值得留戀的感情正隨時都可能失去。
他突然抬起頭看著風易欣,目光中居然出奇的平靜:“我是騙了你,你想怎么樣?”
他說出這番話來,是以兩個老朋友即將絕交的口吻。他在太谷門長期生活單獨修煉,逐漸養成了孤僻的性格,遇到事情,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冷靜的面對。他現在就很冷靜。
風易欣咬咬嘴唇,狠狠瞪了張毅一眼,不滿地道:“你這是什么態度?居然連一點悔改的意思都沒有。不過呢,罰一定是要罰的,我讓你把番不悔灌醉。”
“這么簡單?”張毅不敢置信的道。
“那你以為我會怎么樣?總不能就這樣和比絕交吧?你這人雖然不怎么樣,既木又傻的,而且還會騙人……不過呢,我還是決定給你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風易欣一連說了張毅的三個缺點,他的優點卻只字未提,仿佛在張毅身上全是缺點,而沒有一點優點一般。
張毅長舒了一口氣,心中說不出的舒暢。說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舒氣,為什么聽到她這番話變得如此輕松起來。
“好,我先給他‘治病’,”張毅抓起仍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的老李,笑道,“之后我們一起去喝酒,番不悔請客。”
“去古江最大的酒樓。”番不悔豪爽的道。
將老李拖進一個單獨的房間,張毅并沒有立刻施為,而是一口氣掏出三株二星靈草吞下,慢慢的恢復起靈力來。
半個時辰后,消耗的靈力已經補充滿了。隨著修為的增長,每當全力出手一次,他所消耗的靈草便比以前多了很多,幸虧這些年積攢下了不少低品晶石,還能供給得上他的消耗。
張毅看著老李因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的面皮,暗忖道:“他那劍陣的最后一招,實際上卻是威力驚人的,難怪會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要知道,紫玉藤甲經過他精心祭煉之后,其威力比起以前又有了不少的增加,即使張毅全力一擊,也未必能夠將其一舉擊毀。而且那還是妖異短劍僅僅融合數把短劍后的威力,如果數十把短劍一起融合,那種威力將是何等的驚人?
先將這個想法壓下,張毅卻皺著眉頭沒有立刻施展搜魂之術。據和光同塵訣所載,想要完全獲取別人的記憶,一共有兩種方法,一種是他已經徹底掌握了的搜魂術,另一種則是神識吞噬。
神識吞噬與搜魂不同。搜魂只是強行攝取對方的記憶信息,自己的修為不會有任何增長。而神識吞噬則是一種更為霸道的方法,他不僅得到對方的記憶,而且還強行將對方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神識據為己有。
也正是因為此法太過霸道,在修仙界中已經成了一種莫大的忌諱。據玉簡上所載,當年木家就有幾位高手,因為肆無忌憚的使用此法術大量吞噬各派修士,從而被各派所忌恨,最終幾個門派同時出手,將他們一一斬殺,甚至將他們身上的所有功法毀去,以免再有人修煉此法,動搖各派根基。
不過幸運的是,木家還是將此功法一代代傳了下來,只是再也沒有人敢正大光明的使用了。
現在張毅所考慮的,就是用不用這種功法進行吞噬。他已經體會到,強大的神識對于修煉速度有著極大的提升,如果能夠成功吞噬掉一個凝氣五層修士的所有神識,得到的好處將是難以估量的。
不過,他心中也有所擔心和顧忌。
這種功法雖然極其霸道,卻有著極大的缺陷。一旦吞噬失敗,就將面臨被對方吞噬的下場。這種情況是他絕對不愿看到的。
他心中一直委決不下,心中不停的權衡著利害。自己已經是凝氣七層的修為了,而且因為長期修煉隱匿修為的功訣的緣故,神識比同階修士龐大許多,吞噬比自己低兩階的人,應該不成問題吧?
最終,張毅還是決定冒險一試。他之所以作出這個決定,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玉簡中對于吞噬過程中所遇到的兇險語焉不詳,再加上又有木家先祖們的成功案例作為榜樣,這才讓他最終下了決心。
張毅盤膝坐正,也將老李瘦弱而干枯的身體擺放在自己對面。
老李此刻雙眼緊閉,年邁的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溝壑遍布。
張毅低聲念起了晦澀難懂的咒語,仿佛來至上古的咒語帶著一股蒼涼之氣。一絲絲黑色的氣體從張毅的口中緩緩流出,濃稠而不分散,在房間內逐漸彌漫開來。
沒過多久,整個房間已經被黑色的氣體所充斥,無論誰都難以看清里面究竟發生著什么。
漸漸的,從張毅頭頂處慢慢爬出一只虛幻的丑陋蟲子,在蟲子身上有成百上千的黃綠色凸起,每一個凸起都代表著張毅的一根神識。
這只蟲子一共有十二根纖細的觸角,渾身被一股粘稠的腥臭液體所覆蓋,顯得極其可怖。
現在張毅感覺,自己就變成了這樣一只蟲子,而且意識卻出奇的清醒,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他的觸角狠狠一撐腦袋,猛然跳起,躍到了老李的頭上。
他沒有一點猶豫,順著老李的鼻孔就鉆了進入。在他面前的,是一條寬敞而平整的通道,如同開鑿在深山中的隧道一般。
張毅感覺自己就走在其中,速度奇快。沒過多久前方出現了三道分叉口,張毅停留了一會兒,生長在額頭上的一只泛著綠芒的眼睛左顧右盼,似乎在做著某種判斷。
“吱!”突然張毅眼中綠光一閃,看到正前方出現了一只同樣的怪異蟲子,正在張開利嘴發出古怪的聲音,似乎在警告說,自己已經闖入了對方的禁區。這只蟲子額頭上的眼睛是紅色的,與他的稍有不同。
張毅突然跳了起來,興沖沖的朝那只蟲子追了上去。
“吱吱!!”那只蟲子吃了一驚,它的體積只有張毅的三分之一大小,似乎也感覺到自己可能不是張毅的對手,居然扭頭就跑,很快就消失在彎彎曲曲的通道的盡頭。
張毅揮舞著十二只觸角,其速無比的扒著地面,口中發著怪叫,露出猙獰的獠牙追擊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最終失去了那只古怪蟲子的身影。
因為在他面前,又出現了無數的通道。這些通道都不是直,用曲徑通幽來形容毫不為過。張毅知道,必有一條通道是那只怪蟲前去的方向,只是具體是那一只,他也無從判斷。
不過這并不是說他沒有任何辦法。只見他龐大而略顯臃腫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接著一個個凸起逐漸成長起來,最終每一個成長起的凸起都變成了一只怪蟲,與原來的蟲子一般無二,只是體積比它要小的多。
這些重新分裂出的蟲子立刻四散開來,每一個搜尋一個漆黑的通道,分工及其明確。
而他的本體此時已經因為分裂而嚴重縮小,但他似乎毫無察覺,選擇了最中間的一條通道繼續追擊。
奇怪的是,每當他往前行走一段距離,眼前的隧道就會出現出無數的分支,而他則遇到通道就迅速分裂,使每一條通道都還無遺漏。
在某一處通道處,一只眼睛泛著紅光的怪蟲,正趴在隧道的某個角落里等待著。
忽然,一只綠眼怪蟲從遠處走了過來。這只怪蟲體積極小,只是張毅本體的一道分身,比起紅眼怪蟲大有不如。
這只紅眼怪蟲突然從隧道深處沖了出來,張開猙獰的大口,一下子就咬住了綠眼怪蟲的一根觸角,然后瘋狂的啃噬起來。
張毅的本體正在不遠處的一個通道搜尋著,突然身體一震,仰天發出一陣尖銳而短促的長嘯,猛然轉身,向對面的隧道中瘋狂追去。
他的那些分身以同一時間得到了訊息,以同樣瘋狂的速度趕去。一時間整個隧道中都是怪蟲爬動的影子,尖叫之聲不絕于耳。
紅眼怪蟲的吞噬速度極快,那只小綠眼怪蟲幾乎沒有多大的反抗就被它完全吞入腹中。它伸出腥紅的舌頭,狠狠舔了一下猙獰的獠牙,仿佛非常享受這種滋味。
然后它怪眼一閃,扭頭再次鉆入身后的通道之中。
當張毅的本體連同無數分身都感到的時候,這里早已沒有任何怪蟲的訊息留下。張毅本體憤怒的發出一連串的怪叫,似乎非常惱恨居然會被對方偷襲得手。然后他再次一揮觸角,指揮所有分身沿著這條通道追去。
這里就像是一個迷宮一樣,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分出一條通道出來,根本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在如此古怪的地形中,張毅吃盡了苦頭。接二連三的失去分身,使他已經陷入了瘋狂之中,如果再這樣下去,即使他分身眾多也會吃不消的。
而隧道深處的紅眼怪蟲,卻漸漸興奮起來。每吞噬掉張毅的一道分身,它的實力就會增長一點,雖然這種增長是極其緩慢的,有的時候甚至感覺不到。
但連續吞噬了三十多條之后,它的身體還是長大了許多。
它眼中發著怪異的紅光,貪婪逐漸戰勝理智,成功獲得對大腦的控制權。它已經不再滿足于這種一點一滴的增長方式。
對于它來說,張毅的本體才是真正大補的美餐,如果能夠成功吞噬的話,實力將會有成倍的增長。這就像一種美味一樣,誘惑著它去冒險,難以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