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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翰墨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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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張毅從煙雨樓走了出來,來到了大街上。

  現在流靈谷的修仙者比三天前更多了,而且筑基期以上的修仙者比比皆是。原來行走在大街上趾高氣昂的凝氣五成到凝氣九層的修仙者,此刻也收斂了高傲的神情,變得十分謹慎小心,生怕惹來旁邊筑基期修士的不滿。

  站在人群中,張毅顯得極不起眼。誰會在意一個凝氣三層的菜鳥呢?不過,張毅也不是愛出風頭的人,越是不被人注意他反而覺得更加的如魚得水,輕松自如。

  在煙雨樓的密室中,張毅的收獲不可謂不少。不僅修為有了長足的進步,而且對于修煉的認識又進了一個層次。

  張毅在街頭將思緒整理了一番,抬步朝前面走去。

  剛走了二里多地,張毅抬眼一看,見前面一個攤位上圍了不少的人。好奇之下,張毅快步走了上去。

  “你這頂斗篷真有這般神奇的效果?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還沒等張毅靠近,遠遠的就聽到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

  張毅略一沉思,決定先聽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狀況再去湊熱鬧。如果是兩個高階修士產生了沖突,他會毫不遲疑的轉身離開,免得遭了池魚之殃。

  “想買就付出足夠的低品晶石,若是不想買,馬上滾。”一個低沉的聲音從人群正中央傳來,語氣中有一股壓抑的憤怒。

  “嘎嘎!!老頭兒你忒地小氣,一頂破斗篷戴戴又如何?你不讓我戴,偏又出了如此的高價,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騙人?”

  透過密集的人群,張毅終于看清楚,說話之人是一個長相猥瑣的漢子,一只干枯的的手掌抓在一頂帽子上。

  這頂斗篷看起來像是用秸稈編制而成,不過卻在邊緣縫上了一層黑紗。

  猥瑣漢子想要抓起這頂斗篷,但卻被一個滿面皺紋的老者一把按住,說什么也不放手。張毅可以看出,這兩人都有著凝氣七層的修為,應該是不相上下,這才形成了僵持之勢。而圍觀的眾人顯然沒有插手的意思,一個個擺出看好戲的架勢。

  張毅暗暗納悶,不過是一頂普通的斗篷,值得兩個修仙者大動干戈么?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張毅放開神識,慢慢朝這頂斗篷上延伸而去。

  神識才剛剛接觸到帽檐,就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壁障隔離開,竟然不能再深入分毫。張毅心中一凜,頓時明白,帽檐上的烏紗大有古怪,竟然有著隔絕神識的奇效。

  如果戴上這頂斗篷,不僅可以達到隱藏修為的目的,而且可以遮蔽面目。這樣的好東西,難怪會令兩名修仙者爭執不下。

  不過,這斗篷只能在特殊的情況下才能使用。張毅想要隱藏修為,不被王松發現自己的修為異常,顯然不能靠這個。

  張毅站在人群外圍,冷眼旁觀著兩人的爭奪。盡管斗篷的作用有所限制,但他還是決定買下一頂以備不時之需。何況接下來他要去的地方,有這頂斗篷作為遮掩,也更加方便行事。

  “胡說。你只需要用神識掃過一遍,自然就能分辨出我的話的真偽,根本沒有必要親自戴上。你若再無理取鬧,休怪老夫不客氣啦!”

  老者顯然動了真怒,全身的氣勢陡然大漲,想要迫猥瑣漢子知難而退。

  猥瑣漢子也不是吃素的主,凝氣七層的修為全部釋放,與老者斗了個旗鼓相當。眼看著一場大戰就要爆發,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輕咳。

  聽到這輕咳,猥瑣漢子和老者都是面色一變,同時松開了抓著斗篷的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個背負古劍的紫杉修士緩緩走出人群,神情中說不出的高傲與冷漠。當紫杉修士目光如電,在猥瑣漢子和老者身上掃過的時候,二人同時低下了頭。

  “筑基期修士。”張毅眼睛一瞇,心中吃了一驚。

  紫杉修士的出場震懾了周圍所有人,人群立刻鴉雀無聲。不去理會眾人的反應,紫杉修士走向攤位,抓起一頂斗篷沉聲道:“這頂帽子如何開價?我要了。”

  語氣不容質疑。猥瑣漢子心中一顫,立刻不動聲色的退出人群。剛才他本想從老者手中強搶這一頂斗篷,卻被老者察覺,道破了他的動機。如今有筑基期修士參與進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

  如果的得罪了筑基期修士,他恐怕不能活著走出流靈谷。

  老者喜形于色,忙不迭的道:“原價每頂一百低品晶石,不過既然是筑基期的前輩,在下只收九十低品晶石,”

  紫杉修士點點頭:“此帽功用特殊,卻也值這個價。”說完,從儲物褡褳中拿出一堆的低品晶石交給老者。

  “多謝,多謝。”老者連連稱謝。若不是紫杉修士橫插一腳,他今天免不了要和猥瑣漢子一場惡斗。

  紫杉修士顯然沒有把老者放在心上,隨手拿起斗篷戴在頭上,快速走出了人群。所過之處,行人紛紛讓路。

  就在紫杉修士離開的那一刻,趁著眾人還都沉浸在對筑基期修士的敬畏之中的時候,張毅已經擠到了攤位的最前面。

  “我要這頂。”不待老者相詢,張毅就快速掏出一百塊低品晶石,然后抓起一頂斗篷追隨紫杉修士而去。

  在場眾人都以為張毅是和紫杉修士一起的,也紛紛給他讓步。這令張毅暗中竊喜不已,只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他一個凝氣三層的修仙者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口氣掏出一百塊低品晶石,極有可能被某些宵小之輩覬覦,而借助紫杉修士的威勢正好可以打消他心中的顧慮。

  跟在紫袍修士后面走了一段時間,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張毅戴上了斗篷,開始與紫杉修士分道揚鑣。

  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他停留在一間三層高的閣樓前。這個樓閣雕欄畫棟,樓頂雕刻著兩條含珠的青龍,顯得古樸而雅致。

  這個地方叫做翰墨軒,據說是鏡州第三大修仙門派寒食門的產業。

  張毅走進翰墨軒,立刻被大廳內擺設的一排排木架所吸引。在木架之上,分門別類的陳列著各種法寶。其中有玉符、飛劍、銅環等等。

  在木架旁邊,并肩站立著七八名修為在凝氣五層的道童,眼神不停的在進出翰墨軒的眾人身上掃過,防止有人竊取里面的東西。

  其實他們自己都知道,這番作為純粹是多余。誰敢竊取寒食門的東西?除非那人活得不耐煩了。不過在幾人后面還有一位筑基期的長輩進行監工,所以幾人才不敢懈怠。不然他們才不會做這么無聊的事情。

  張毅在大廳第一層轉了一圈,將其中的寶物大致瀏覽了一遍。雖然大廳內不乏凝氣五層以上修仙者需要的東西,但這些卻遠遠沒有達到張毅的要求。

  這時,一個侍從模樣的走了過來,恭敬的道:“這位道友想要點什么?”

  由于張毅蒙著隔絕神識的斗篷,顯得格外神秘。侍從摸不清張毅的真實情況,態度顯得格外恭敬。

  “我需要一些上好的物品,這里的似乎都不怎么樣啊!”張毅故意嘆了口氣,悠然道。

  那侍從聽張毅口氣這么大,猜想這位可能是筑基期的某位前輩,因為某些原因不想被人察覺身份,這才以斗篷遮面。

  這種事情他也見了不少。一些散修通常都會有幾個仇家,而流靈谷又是各類人等聚集之地,為了避免麻煩都會使用一些掩飾身份的手段。

  “既然第一層的物品入不得前輩的法眼,請前輩隨我到樓上一觀。”侍從滿臉堆笑的道。

  “嗯。”張毅從鼻子中哼了一聲,算是回應。被一個凝氣五層的修仙者稱為前輩,張毅感覺有些啼笑皆非。

  他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自表身份,神情反而顯得更加高傲,擺出筑基期修士的架子,跟著侍從上了二樓。

  二樓的布置與一樓明顯不同。這里只有一張茶幾,旁邊站著兩個扎著犄角的小廝。在二樓中央,放著一個爐鼎,一縷縷清爽的香氣從鼎內散發出來,麝香滿室。

  一名略顯發福的美婦人坐在茶幾旁邊,悠閑的品著一盞香茶。看到張毅上來,美婦人放下茶杯,嫣然笑道:“小真,你先下去吧,客人交給我就行了。”

  那個侍從答應一聲,轉身下樓。

  張毅見這美婦人一身華袍,言談舉止無不從容,立刻明白此人必定見慣了大場面。而且對方有著筑基初期的修為,在翰墨軒的地位應該不低。

  美婦人面帶微笑的道:“在下翰墨軒的管事,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張順。”張毅再次用了化名。

  “呵呵,原來是張道友。道友可是對第一層的物品不滿意?第一層擺設的原本就是些尋常物品,糊弄一些沒眼力界的人還行,如果遇到行家,就顯得有些寒磣了。不過道友既然到了這第二層,在下保證會讓道友滿意而歸。”

  “大話誰都會說,可就不知這翰墨軒是否真有真材實料了?”張毅既然打定了冒充筑基期修士的主意,說起話來也毫不客氣。

  美婦人也不生氣,只是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她負責翰墨軒的事務多年,什么樣的人沒有見過?越是脾氣古怪的人,往往越能夠揮金如土。從張毅進來的那一剎那,她就感覺到,眼前這個神秘人似乎十分自信,盡管她不知道這種自信來自何處。

  美婦人沉吟一下,試著問道:“請問道友需要什么樣的物品?”

  “隱藏修為的功法。”張毅毫不遲疑的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美婦人神情一窒,苦笑道:“道友說笑了。能夠隱藏修為的功法一向被修仙界視為至寶,別說翰墨軒,縱然是空靈門也不見得會有這種功法。”

  張毅略感失望,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本來就是抱著萬一的希望而來,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不過,”美婦人道,“雖然沒有隱藏修為的功法,但翰墨軒內其他的寶物倒有不少,說不定能入得道友法眼呢!”

  “哦?”張毅不置可否的答應一句。

  “這里有本店內一些物品的清單,請道友過目。”

  美婦人顯然不想白白錯過張毅這個“大主顧”,袖袍在茶幾上輕輕一拂,立刻出現了一枚竹青色的玉簡。

  張毅神情一動。翰墨軒的一樓內的物品已經不俗,甚至有幾件品級與古玉劍相當的法寶。只是他已經有了古玉劍,不愿再將財物浪費在同等級的法寶之上,這才沒有立刻進行交易。而能夠擺進翰墨軒二樓的,必然比一樓要高了一個檔次。

  張毅的表情被斗篷遮蔽著,從外表看不出任何異樣。他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隨手抄起玉簡,立刻分出一道神識深入玉簡之中。

  果然不出所料,玉簡內記載的每一件寶物都是價值不菲,甚至連培基丹都有三枚。

  不過,當看到培基丹后面的價格后,張毅卻立刻打消了購買的念頭。一枚培基丹竟然需要五千低品晶石,如此的高價足以讓大把的修仙者止步。

  再看其他的寶物,竟然沒有一樣低于五百低品晶石的。難怪這些物品要單獨列出來,放在翰墨軒的二樓,它們根本不是普通修仙者能夠支付的起的。

  “金雷珠?”張毅眼中閃過一絲訝色,沉默起來。

  這金雷珠在玉簡中屬于中低檔次的法寶,據說一顆金雷珠能夠令凝氣七層的修士深受重傷,實在是低級修士防身的好東西。

  張毅目光閃爍,心中猶豫不定。雖然這金雷珠是個好東西,但這價格也未免太昂貴了一些。

  金雷珠屬于消耗品,每顆只能使用一次,而一顆的價格就是五百低品晶石。一次性消耗五百低品晶石,縱然以張毅現在的身價,也不敢輕易做出決定。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神識才慢慢從玉簡中退了出來。張毅以深沉的嗓音說道:“給我拿兩顆金雷珠。”

  聞言美婦人驚疑不定,她本來以為眼前這個神秘人物至少也要買一些中上等的法寶,這樣才配得上對方筑基期的修為。可是這個神秘人在沉默許久之后,竟然只要兩顆金雷珠,實在出乎她的預料。

  “道友要這金雷珠,莫非是要送給令徒防身之用?”美婦人自作聰明的猜測道。

  張毅心中暗笑不已,臉上卻絲毫不動聲色,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算是默認。

  美婦人這才面露恍然之色。若是對方為徒兒購買金雷珠,這也就說得通了。她不再遲疑,抬手輕輕拍了三下。

  這時從樓下走上來一個俊俏的道童,躬身道:“管事有何吩咐?”

  美婦人拿出一塊令牌,遞給道童:“拿著我的令牌,去庫房處取兩顆金雷珠來,速去速回。”

  “是。”道童接了令牌,轉身快步下樓。

  趁著這片刻空閑的時間,美婦人熱情的與張毅攀談起來,言語中有意無意的想要打探張毅的身份,都被張毅寥寥數語敷衍了事。

  美婦人見張毅口風甚緊,知道自己不可能從對方口中探到有用的消息,轉而推銷起翰墨軒內其他幾樣重寶來。

  張毅雖然對那些法寶頗為意動,奈何囊中羞澀,實在無力購買。他一邊漫不經心的應付著美婦人的連番追問,一邊暗暗心急,期盼著那個道童能夠趕快回來。

  當樓下再次傳來腳步聲的時候,張毅總算舒了一口氣。果然沒過多久,俊俏道童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張毅的視野。

  這次道童雙手上托著一個小巧的銅盤,盤子上面放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玉盒。

  “兩顆金雷珠一共是一千低品晶石。當然,道友也可以用等價的物品交換。”美婦人展顏一笑說道。

  張毅摩挲著下巴沉吟道:“請道友看一樣東西。”

  張毅一拍腰間儲物褡褳,拿出四個長約三尺的玉匣,擺在了面前的茶幾之上。

  美婦人望了張毅一眼,見對方首肯,這才拿起最邊上的一個玉匣輕輕打開。

  “二百五十余年的三葉草。”美婦人眼中出現驚訝之色。超過一百五十年的靈草都已經非常稀少,除了一些修仙大派或者荒山野嶺中可以尋到外,平常很難見到。而眼前的此人竟能一次拿出四株這種靈草,如此闊綽的筑基期修士還真是少見。

  對方的神情變化被張毅看在眼里,這種反應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三星級的靈草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找到的,就算在藥園中,如果沒有乾坤戒的神奇功效,他也不敢動起偷賣三星級靈草的心思。

  張毅目光散漫,悠然道:“道友覺得這四株靈草價值幾何?”

  出乎意料的,美婦人沒有立刻回答張毅的問題,而是低頭看向張毅,目光閃爍不定,不知在尋思著什么。

  張毅神色如常,擺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許久之后,美婦人才似是想通了什么,點頭道:“四株靈草一共一千二百低品晶石。但我可以代表翰墨軒給道友出一千三百低品晶石的高價,只希望道友以后如果再有這種靈草,可以到我翰墨軒出售。”

  聽聞此言,張毅暗舒了一口氣。他雖然看上去鎮定非常,其實心中緊張不已,深怕美婦人對自己的身份產生懷疑。

  既然對方只是想通過這次合作與自己建立穩定的關系,他反而安心不少。

  “這個當然。”張毅微微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說道。

  如果表現的太過積極,反而容易引起美婦人的懷疑,何況張毅現在在假扮筑基期修士,自然要保持筑基期修士的氣度。

  美婦人眉梢含笑,拍手道:“如此甚好。這里是此次交易多余的低品晶石,一共三百枚,請道友過目。”

  美婦人玉手輕拂,一道白光閃過,茶幾上就堆起了一座由低品晶石組成的小山。

  張毅只是掃了一眼,就隨手將這些晶石收入儲物褡褳,區區數百低品晶石,對一個可以一口氣拿出四株三星級靈草的“筑基期修士”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在美婦人笑語妍妍的陪送下,張毅緩步走到了翰墨軒的第一層,來到了門口。

  “道友慢走。”美婦人眼波流轉,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張毅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往下拉了拉斗篷,低著頭混入了人群之中。

  在他后面,美婦人苦嘆一聲,不知是在遺憾自己魅力大減,還是幽怨張毅不解風情。又朝張毅離開的方向望了一眼,她轉身回了翰墨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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