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說,“今天,叫兩位來,就是談這筆款,我們被劃撥的這筆款,是不是該由你們補上?”
三小姐想起老大那次說的話,笑著問:“是叫款嗎?”
周鎮說:“隨便叫什么都行,我們也是沒辦法。”
張建中卻說:“準確地說,叫風險款,或者叫互利款吧!”
三小姐說:“款,我們還可以斟情給一點,如果是風險款,或者互利款,我們一分錢也不給。”
汪燕給她使眼色,這話說得也太絕了。
三小姐才不管,說:“我不是要為難你們,我承認,開這個賭場政府給予我們的支持很大,但凡事都要有規矩,我們有話在先,第一,擁有唯一的特許權,現在似乎并沒有唯一,其他人都在干。第二,當時簽合同寫得很清楚,我們是獨家經營,并沒有與政府合作。”
何明說:“這不是形勢發展了嗎?上面叫我們要那么一筆開支,我們事先也沒想到。”
“這就只能怪你們自己考慮不周了。”
張建中說:“我們承認是考慮不周,所以,才叫你們來商量。”
“我們可以回去商量一下,劃撥一筆款給你們,但不是風險款,更不是互利款,但必須聲明,只是一次性劃撥。”
汪燕說:“還是先聽他們把話說完吧!如果是互利款,你們希望是多少?”
三小姐不同意,說:“我們不能讓步,不能讓他們見我們賺了點錢,就隨便想個名義來搶錢。”
汪燕說:“這不是還在商量嗎?連他們的意圖都沒弄清楚怎么商量?再說,這個決定我們倆說了都不算,還要大哥點頭才可以。”
關鍵的時刻,她比三小姐要沉得住氣。
張建中點頭說:“我們就是希望你們把我們的意圖給大少爺,希望他能理解我們的難處。”
三小姐說:“為了拿到那個牌子,我們趙氏也花了不少力氣。當初,如果你們把問題都擺出來,或許,就不會有這次合作了。我們是要算成本的。”
張建中說:“剛才何副書記說的只是一個方面,還有別一個方面。”
——當初,我們的確有許多東西考慮不夠周到,比如,老大的鬧事就沒考慮到,我們卻努力地解決問題,如果,甩手不管,老大那一攤事,就夠你們折騰的,或許,現在也未必能開張。
——所以,遇到新問題,我還是希望大家以真誠合作的態度,盡力處理好。這次,要你們承擔這項額外筆開支,的確有不合理的地方,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試驗區這個牌子雖然掛起來了,開賭場還是要冒很大風險,上面追究起來,永強首當其中,直接責任人,我至少要負領導責任,整個——這么一種狀況,政府沒有一點利益是非常說不過去的。偏偏就是沒有,誰都會懷疑邊陲鎮這一大幫子人是不是把利益偷偷分了?所以,沒有這筆款打入我們的帳戶,我們一個個都會冤死。
“單從保護我們的角度說,也不能少了這筆款。”
何明說得更清楚:“如果,沒有這一筆保護款,你們也別再干下去了,回去就把門關了。我沒記錯的話,當初,有這么一條規定,政策不允許,你們必須無條件配合停業。”
張建中和何明一唱一和,把事件說得比十五的月亮還要圓,責任不在邊陲鎮,都他/媽是上面B我們不得不提出這么個要求。
“你們比黑社會還黑!”三小姐氣呼呼地說。
一直沒說話的周鎮唉聲嘆氣地說:“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汪燕還冷靜,懷疑地看了張建中一眼,雖然兩年多沒打交道,還是能感覺到什么,你張建中膽子大,什么事都敢干,但縣里那些領導一個個觀念僵化,老謀深算,他們敢拿那錢?拿了就等于替你張建中擔了風險,貌似更懂得保護自己,更應該避之不及,躲得遠遠。
你張建中鬼點子多,什么想得出來?什么話不會說?應該是假借這么個理由,為自己賺取更大的利益。當然,是邊陲鎮的利益。
三小姐即使再聰明,也沒汪燕了解張建中,還沉溺在天下烏鴉一般黑的氣憤中,想政府一個個都眼紅,見不得人賺錢,你剛得點利益,手就伸過來,恨不得一下子把你掏空。現在,哪還有什么信譽可言?簽合同也等于沒簽,政府總有理由增加一些對他們有利的補充意見。
“我們回去商量商量。”汪燕見三小姐還不想走,便拉了她一把。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何明說,二少奶挺明事理了。周鎮說,否則,也不會嫁入豪門。然而,張建中覺得這事并沒完。這次接觸,他也重新認識了汪燕,她再不是以前那個汪燕,處事冷靜得多成熟得多,也漸漸融入了趙氏這個寵大的機構,心想到底是結了婚的女人,火候比三小姐足了。
——該為她高興!
這么想,心里不免有些兒酸,想想那個二少爺,總感覺缺少點什么?
三小姐還是顯得嫩,或者說,她與汪燕不一樣,更有優越感。也正是這種優越感才使她沖不破某種局限,達不到一種境界。
汪燕的電話打了進來。
“知道你會來電話。”
“是嗎?”汪燕在電話里笑,“知道我要跟你談什么嗎?”
“至少,不會跟我玩曖昧。”
“你不知道,那是我的必殺術嗎?如果,趙“其實,你也清楚,我不吃你那一套。”
“是對這個人不感興趣,還是不吃這一套?”
“兩者兼而有之。”
汪燕大聲地笑,說:“也就是說,我沒戲了。”
“我發現,你比過去成熟了。”張建中支開話題,說出自己的感受,“現在也沒玩曖昧的必要了。”
“是嗎?好像能從你嘴里聽到夸獎一個人,不是那么容易。”
“不會吧?以前沒夸過嗎?”
“沒有,肯定沒有。”
“我現在倒經常夸三小姐。”
“是真心夸呢,還是給她戴高帽?”
“當然,也有點戴高帽的意思,總體還是夸吧!”
“三妹對你可沒好印象。”雖然對三小姐不怎么的,但與外人談話,還是把她視為自家人,像大少爺和二少爺那么稱呼她。
“這個我很清楚,她時刻想著為趙氏賺取更大的利益,總當仁不讓,所以,這幾年,我們發生的磕磕碰碰太多了。”
“我比她會拐彎是不是?還會玩曖昧是不是?沒她那么一根筋。”
“談正事吧!”
“看來我們也只有談正事了。”汪燕說,“老規矩,你想要多少?”
張建中愣了一下,馬上明白她是故伎重演,說:“我改邪歸正了,好些年不玩這種伎倆了。合作的主體只是一個,與邊陲鎮,不是與我。”
“成仙了,不食人間煙火了。”
張建中笑了笑,說:“可能是被三小姐搞怕了,如果,我稍有一點點貪,肯定會被她捏在手心里,想圓就圓,想扁就扁。”
“現在是我跟你談事,她不會知道。我們也僅限于這筆,與其他事無關?其他事你該怎么干,還怎么干。”
“你是越來越通情達理了。”
汪燕笑著說:“這世界永遠是大家的,這錢永遠是大家一起賺的,不管是誰,多大的官,多大的家業都必須講合作精神。”
“但要看跟誰合作,目前,你們是跟邊陲鎮合作,不是跟我合作。我也不會跟你們合作。”
“會打官腔了,會說官話了,當了鎮委書記,代表鎮委鎮政府了。”
(今天第二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