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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秦鳳總不能干涉顧凱銘的私事。()顧凱銘作為區長,因私外出不在區里,在程序上必須要跟她這個區委書記匯報請假,然后報市委有關部門備案。
既然顧凱銘履行了程序,她就無法說什么。
想了想,秦鳳抓起電話,給區委常委、常務副區長胡德詠打了過去。胡德詠雖然明面上是顧凱銘一系的人,但最近也隱隱有向秦鳳轉向靠攏的跡象。
在電話里試探了胡德詠幾句,了解了一下區政府那邊的工作,秦鳳這才掛了電話。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即將進入市委常委、兼任新安區區委書記,這意味著她起碼還要再干一屆。既然如此,這區里的局面她就不能放松和放手。
其實她心里也更清楚,只要她進常委的事情公開,成為既定事實,那么,顧凱銘就再也沒有任何咒念。而區里的領導,也會在一夜之間悄然轉向,成為她這個市委常委兼區委書記堅定不移的擁躉。
市委常委不僅意味著一種行政級別,還意味著一種無上的政治地位。進入常委班子,秦鳳就是市領導,而且還是核心領導層成員之一,比一些普通的副市長都要牛叉,在這區里,何人敢怠慢?
一念及此,秦鳳就感覺神清氣爽。
彭遠征早上按時上班。
馮倩茹帶著王彪和王安娜在山里玩沒回來,估計要在山里住兩三天,泡泡溫泉吃吃野味。在這隆冬時節,也算是一種別樣的享受了。
到了鎮里,彭遠征就帶著田鳴去了產業園區。
信杰企業集團的制造基地園區項目已經開工建設。鎮里為此專門成立了一個項目辦公室,副鎮長吳明獷和副鎮長施萍帶著鎮里的幾個干部,輪番盯在這個工程現場,隨時保持與信杰企業集團方面的溝通和聯系,然后發現問題立即解決問題,既有監管用意又有服務性質。
但吳明獷和施萍這兩天的心情很壓抑,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惶恐不安。
他們兩個本來是區府辦的人,能提拔成副鎮長來云水鎮工作,就是當初顧凱銘安排的結果。()而一開始。因為顧凱銘的緣故,吳明獷和施萍兩人覺得自己跟彭遠征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怎么說也相互有個照應;但現在,彭遠征已經跟顧凱銘公開“分道揚鑣”,兩人就不能不擔心自己會受到彭遠征的排擠和打壓。
畢竟,彭遠征的強勢和雷霆手段他們是深有領教的。
彭遠征掀開項目辦那間簡陋的辦公室厚厚的棉簾子。走了進去,里面熱氣騰騰。吳明獷和施萍,正帶著幾個干部烤著火爐扯淡。他們平時也沒什么主要工作,就是一早一晚去工地上走一圈。跟施工方、開發商溝通一次,平時就在辦公室原地待命。
見彭遠征和田鳴進屋,吳明獷和施萍幾個人立即站起身來,迎了過來。
“彭鎮長。”吳明獷臉上的笑容明顯有些勉強。而施萍就更不用說了,她本是女人。臉上寫滿了內心的真實情緒。
“彭鎮長,天氣有些冷,我們幾個就烤烤火,呵呵。”吳明獷又解釋了一句。要是往常,他根本不需要解釋什么,但此刻,他心里的弦緊繃著,生怕彭遠征會挑刺找茬。
彭遠征淡然一笑,“這兩天工地上沒啥事吧?老吳,施大姐,咱們一定要繃緊心里這根弦,一定要跟對方強調溝通好,必須要百分百地確保施工安全。哪怕是工程進度慢一點,也不能出安全問題。”
“尤其是現在到了年末,鎮里區里市里的各項工作都在開始收尾,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這邊不能出問題!”
其實彭遠征這句話本是套話、面子話、慣例性的話,他作為領導,檢查工作說幾句這樣的話是再正常不過了。但奈何吳明獷和施萍此刻內心緊張、幾近于敏感,彭遠征無意中的一句話就引起了他們異樣的“緊張”。
“你們幾個先出去,我跟老吳和施大姐談點工作。”彭遠征揮了揮手,田鳴趕緊招呼著鎮里的幾個普通干部走出辦公室,站在冰冷的場院里頂著寒風抽煙。
“老吳,施大姐……”彭遠征笑了笑,又擺了擺手道,“你們什么都不用說,我很明白你們現在的心情。現在這里沒有外人,只有我們三個。我別的話不多說,就跟你們交個底:我這個人吶,時間長了,你們就會了解,我做人做事有四個原則——違背良心的事情不做、貪腐伸手以權謀私的事情不做、因小失大的事情不做、因私廢公的事情不做……所以,你們不必擔心我會如何如何。只要你們能把心思用在工作上,作為我個人而言,還是希望咱們能團結起來一條心,一起把工作做好!”
“說那些套話、空話沒意思,但最起碼,我覺得,把工作抓好、抓出成績,不僅是我彭遠征一個人的政績,也是班子所有成員大家的成績。我認為,我們的目標應該是一致的。”
彭遠征的話讓吳明獷如釋重負。他知道彭遠征是一個有心胸、有度量的年輕領導,他既然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本身就說明了真誠度。而施萍畢竟是女人,感性動物,她心頭一熱、眼圈一紅,幾乎要當場流下淚來。
彭遠征掃了她一眼,笑道,“施大姐,因為上次跟報社鬧得不愉快,讓你家大哥在單位上坐蠟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彭遠征主動岔開了話題去,這種事提一提、“一筆帶過”就可以了,不能往深里說、也不能多說。說多了,只能讓吳明獷兩人難堪。
果然,施萍聽了幽幽嘆息道,“是啊,彭鎮長,我家那口子現在報社日子不太好過,他們分管領導看他不順眼——大概就因為我是云水鎮副鎮長吧。”
“昨天晚上他還跟我說,要想辦法調離日報社,去電視臺。”
彭遠征聳了聳肩,“需要我幫忙不?需要我就說一聲!”
“不用了,彭鎮長,我公公是廣電局退休的副局長,這點事還能辦。”施萍笑道,“謝謝領導關心。”
“那好,你們忙,我先回鎮里。”彭遠征扭頭就走。
吳明獷和施萍將彭遠征送出門口,望著他帶著田鳴頂著寒風急匆匆快步而行的高大背影,吳明獷一顆揪揪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但心頭卻也有幾分凜然。他心里明白,彭遠征剛才的話,可以理解為給他們“解壓”,但換個角度看,又何嘗不是一種敲打和警示呢。
他們是區長顧凱銘的人,如果他們要當顧凱銘在云水鎮、安插在彭遠征身邊的釘子,那么,彭遠征絕不會心慈手軟。
他有心胸和器量,不代表他會容忍背叛。
回到鎮里,剛進辦公室的門,被凍透的全身還沒有暖和過來,鄭英男和她的丈夫劉光就找上門來。
此刻,彭遠征已經斷定鄭家必然是有求于自己。只是財大氣粗的鄭氏家族何以找上自己,他想不明白。
鄭英男和劉光在辦公室里跟彭遠征閑扯了一通,彭遠征耐著性子陪著。
到了最后,還是鄭英男按捺不住,猶豫著、吞吞吐吐地道明了真正的用意。聽了鄭英男的話,彭遠征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他不是沖鄭英男和劉光,而是對黃大龍酒后胡說八道感覺有些不高興。
“鄭總,劉總,你們稍等片刻,我有點工作安排下去,回來再談。”
說完,彭遠征起身就走出了辦公室。鄭英男和劉光面面相覷,雖不知為什么,卻也看出彭遠征不太高興。
彭遠征走到黨政辦的大辦公室,把李新華等人都給轟了出來,然后掛緊門,一個電話打過去,壓低聲音劈頭蓋臉地就把黃大龍臭罵了一頓。
黃大龍連連“告饒”,說他就是那一次酒喝多了有些得意忘形,正好遇見鄭英男說豐泰紡織上市難的事情,就順口吹了幾句牛。
其實彭遠征也知道,黃大龍不是那種嘴把不住門的人、關于他的真實身份,黃大龍不會、也不敢在外邊亂說——只是他一來是氣這廝給自己找了麻煩,二來也是趁機敲打他一下,讓他心里有點數。
掛了電話,彭遠征臉色如常地走出辦公室,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李新華幾個干部遠遠地站在樓梯口,有些莫名所以。
進了自己辦公室的門,彭遠征的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
這幾步路的功夫,他已經做出了決定。豐泰紡織上市的事兒,他可以幫,但前提是豐泰紡織能答應配合自己的計劃,對鎮里的小紡織廠展開并購。這也算是一種利益交換吧,否則,他又不是慈善家和活雷鋒。
況且上市審批這種事情也頗有難度,他必須要動用家族的關系,找自己大伯活動并冒著被爺爺訓斥的危險。
“鄭總,劉總,讓兩位久等了。”彭遠征掏出煙來讓了讓,“劉總吸煙不?”
劉光笑著剛要接過來,卻被鄭英男瞪了一眼,就老老實實地縮回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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