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者齊聲道:“神使大人,艾森先生確實是神殿騎士的后人,守護與效忠教廷的榮耀家族繼承者,而且他本人也是教廷授勛的騎士,擁有上帝所賜予的本源力量、得到通往天國的指引。我們是艾森家族的守護者,很清楚這一切。”
阿芙忒娜冷冷答道:“你們清楚這一切就好,我也同樣清楚,否則教廷不會應他的請求派一位神使來到這里。但也請你們最好搞清楚另一件事情,身為一名被教廷授勛的騎士,是在守護與效忠神的榮耀,還是自以為能命令與驅使神的子民?正是艾森的言行,讓我拔出了劍。
一位東方人曾告訴我一個寓言。有一個自稱是來自神國的人,出現在一個不信仰神國的地方,他因自己的罪惡而遭受了懲罰,卻自稱是受到了冒犯、而對方這種行為便是在冒犯神國,所以神國的子民都要為此而戰。
那東方人也告訴我――這種人才是神真正的敵人、圣經中所說的魔鬼!
我們在世間時常也能見到這樣的人,他們自稱信仰某神,卻燒殺無辜滅絕人性,若是有誰違背了他們意愿,他們便宣稱對方是在冒犯他們的信仰、他們的神,鼓動信仰某神的人都為此而戰、支持與追隨他們犯下罪行。他們信仰的其實是惡魔,而這種人的信仰本身也會墮落為罪惡。
艾森,你自稱是神的榮耀守護者,卻把神視作你行兇的打手,以神的名義想綁架一位神使助你劫掠。這恰恰是褻瀆神榮耀!如果神的子民都像這樣想、這樣做,那么人間將失去神的榮耀。神的光輝永遠只能照耀在天國。”
一位老者說道:“可是神使大人,您確實是應艾森先生的請求來到此地。面對超越世俗的力量威脅時,您也有責任保護艾森先生。”
阿芙忒娜輕輕點了點頭:“是的,身為神圣教廷的神使,有責任保護神的子民不受邪惡力量的傷害,但并不代表我會幫助艾森先生為非作歹。有些人犯下罪惡時,希望上帝的眼睛不要看見他,當他遭遇到懲罰時,卻又希望上帝會來庇護他,這是世上最可笑的想法。
艾森先生。正因為你的身份、還有我的使命,所以你現在還活著。剛才是我勸成天樂留你一命,也是給了你一個認清自己的機會。”
另一位老者道:“原來真的是神使大人驚走了他,否則今天艾森先生就危險了。可是您既然已經出面了,為何不把他攔住呢?”
阿芙忒娜:“同樣的問題我不想再回答第二遍,請問我為何要攔住他?不要告訴我那位成天樂先生是黑暗生物,您們應該調查過他的來歷,而我也清楚他的身份。”
前一位老者又說道:“可是我們剛才與他交過手,有些情形確實很可疑。他已經逃離原地與艾森先生相斗。可還有無形的存在攔住了我們。黑暗生物與人相斗時,也經常不顯出身形、令人感到迷惑與恐懼,這是邪惡力量常用的手段。”
阿芙忒娜反問道:“曾經有個魔鬼穿過紅色的衣服,你就要對世上所有穿紅衣服的人提出他們可能是魔鬼的指控嗎?如果是與你們斗法而不顯露出身形。我也可以做到,教廷的每一位神使都可以做到,難道你也要因此提出他們都可能是黑暗生物的指控嗎?”
那老者趕緊搖頭道:“不不不。我絕不是這個意思。但我們的對手遠沒有您強大,竟然也能做到這樣。很可能就是黑暗生物的手段,引起懷疑也是正常的。”
阿芙忒娜面色一沉:“上帝顯露神跡的時候。凡人也看不見神的樣子。如果你認為這很可能是黑暗生物的手段,那么就是我聽過的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褻瀆!有可能你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所以我不會懲罰你,但請你再也不要說出這樣的話。”
那老者嚇了一跳,果然不敢再說話了。艾森卻突然開口道:“如果僅僅憑這一點,我們自然不能說什么。但是剛才的斗法過程神使大人也看見了,成天樂居然能直接破開神術一路沖到我的面前,這簡直不是人力所能為,至少不是血肉之軀所具備的能力。我有理由懷疑那不是真正的人的身體,而是被黑暗力量寄宿與操縱的軀殼。”
阿芙忒娜冷笑著反問道:“超出了你的想象、你自己做不到,就認為這世上沒人能做到嗎?就以你剛才的手段,我也可以直接走到你的面前,你是否也要以同樣的理由來懷疑我呢?”
艾森解釋道:“不,這是不一樣的!您擁有神圣教廷的光明護鎧,想做到這一點當然可以……”
阿芙忒娜打斷他道:“不借助光明護鎧,我也一樣能辦到。”
艾森又解釋道:“是的,我相信神使大人您能辦到,但情況還是有區別。我最后展開的攻擊是我最強大的神術,就是不想讓他靠近我。而他幾乎沒有施展任何神術對抗,就是憑肉身沖過來的,這不正常!”
幾乎沒有施展任何神術對抗,就在強大的神術攻擊中徑直走到眼前,這不可能嗎?聽見這番話,阿芙忒娜不禁想起了多年前所經歷的一幕往事――
當時她面對的是個嬉皮笑臉的少年,身邊眾多高手發出的各種神術攻擊漫天呼嘯而去,比今天艾森施展的手段不知強大與高明了多少倍。但那少年就似閑庭信步般走了過來,掄起手中的黑如意在她的腦門上敲了一個包,然后如兇神惡煞般背手離去。
既看不出他有多么強大的肉身,也不知他是怎樣破開的漫天神術,可是那黑如意敲過來的時候,阿芙忒娜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他當時的神情是越看越可恨,就像一根扎在心中的刺。
如今的阿芙忒娜已比當年又強大了許多,可是若能再遇到當初的那位少年,她不會再想拔劍,也許會微笑著用漢語問一句:“風君子,你這么拽,你媽媽知道嗎?”(注:相關往事,請參閱本人在已完本的另一部作品《人欲》。)
回想起當年往事,阿芙忒娜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溫柔的微笑。而艾森等人卻很納悶,不知這位神使大人為何會走神?艾森問道:“神使大人,您在想什么呢?難道認為我說的沒有道理嗎?”
阿芙忒娜收起笑容,眼神陡然又變得很凌厲:“你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玄牝妖丹大成’,也根本沒聽說過‘陸吾神侖丹’吧?但我清楚也很驚訝,有人居然能夠掌握變異生物的力量!
艾森騎士,是你向教廷報告說,有那位黑暗生物的下落線索,我特意到這里來保護你并追殺它。而你昨天又告訴我,有黑暗生物可能會在這里出現,所以我才會來此,但看見的卻是這樣一幕。
在今天之前,你應該與我一樣清楚,成天樂根本不是什么黑暗生物。現在你卻找出種種借口,企圖證明你制造的謠言是有道理的。你明明知道他不是,卻還要竭力編造證據告訴別人他有這種嫌疑,甚至企圖讓一位神使相信。你連自己都欺騙不了,難道還想欺騙上帝嗎?”
艾森不說話了,而另一名老者又開口道:“神使大人,這件事情可能是艾森先生做出了錯誤的判斷,我們也為剛才的言行致歉。可是成天樂帶走了艾森先生的法杖還有兩支珍貴的卷軸,那法杖是家族祖先、一位神殿騎士的遺物,卷軸也是艾森家族的珍寶,不能讓他拿走。您剛才如果想追,是一定能追回來的。”
阿芙忒娜看了他一眼,收起劍轉身離去了,身形又消失于密林中。不知是那伴隨她的無形光芒離去,還是太陽已落山,周圍陡然變得很昏暗,只聽阿芙忒娜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道:“艾森,希望你能想清楚自己為什么還活著、也希望你能搞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不要再提成天樂可能是黑暗生物的話了,如果他真是那種的存在,你今天不會還活著。你攻擊了他、企圖傷害他,難道還想不付出任何代價嗎?既然身為行兇者,就不該指責對手奪走了你的兇器,而要慶幸自己留住了性命。
就算按照騎士的精神,那法杖和卷軸也應是成天樂的戰利品。艾森,我真心希望你是一名真正的騎士,哪怕你假裝自己是!你既然有那黑暗生物的線索、請求教廷派神使來到這里,那就完成好自己的使命,有消息便隨時通知我。”
艾森終于不甘的喊道:“神使大人,您雖然守護著神殿中至高無上的存在,但不要忘了,教廷的神殿也建立在人間。它的存在需要人們的晉獻、也需要世俗中各種力量的支持與拱衛。您應該清楚,我為教廷奉獻了多少!您守護著神的榮耀,但同樣也要看到教廷在人間不可能離開這一切的支撐。所以您不該這么輕視我,至少應對我有足夠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