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人果然有問題。
琳達的辦事效率很快,不到一個小時,沖洗好的照片已經擺在柳蔚虹面前。
這些相片里一部分確實像那兩人所說的,是周圍的風景。但另外有幾張,卻是李榮添與柳蔚虹坐在露臺上說話的情形。他們剛才坐的那個地方,從別墅外隔著大門鐵欄是看得見的。
雖然是隔著很遠拍攝的照片,依然可以看清柳、李二人的相貌和神態。
李榮添的俊臉早就黑成了鍋底。
“想不到這些小報記者無聊到這種程度。以前跟拍我就算了,現在還追到家里來。”
柳蔚虹略略沉吟,便說:“不對,沒那么簡單。”
“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這兩個人可能不是針對你,而是針對我來拍攝的。你看看這兩張照片。”
柳蔚虹挑出其中的兩張照片指給李榮添看。
之前李榮添還沒什么感覺,現在才注意到,那兩張照片的中心都是柳蔚虹。
“平時狗仔隊經常偷拍你嗎?”
“以前是很常見。這一兩年他們見拍不到什么,也就少了……的確很有問題!”
畢竟李榮添不是男明星。他在金融界聲名鵲起,經常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掀起陣陣波瀾。個人生活方面,他卻像清教徒一樣平淡,既不泡女明星也不參加太多無益的聚會,從沒傳出過緋聞。
八卦雜志的記者對他是有興趣,可既然跟拍了那么久都沒成果。任是誰都會覺得無趣。所以報紙上刊登的一般是他參加商務活動的照片。
“莫非是……許優?”
李榮添的腦子轉的很快。既然這件事有問題,他想不出目前在香都還有誰比許優更有嫌疑。
就算況家在和柳家斗得死去活來,也不會讓人來找柳蔚虹私生活上的麻煩——因為這對整個大派系的生存一點影響都沒有!
找人偷拍,這種風格很有香都特色。
柳蔚虹失笑道:“看來前幾天我讓他老婆給他帶話。不但沒能讓許公子老實點,還把他氣壞了吧?”
許優被他掐著脖子對沖日元,現今日元情勢堪憂。許公子可能有些吃不住勁了。但是雙方對沖的帳戶被牢牢鎖住,又白紙黑字簽了對沖的協議。中途想要變卦,除非雙方一致同意,不然任何一方都不能單獨毀約。
如果在對沖中吃一個大虧,虧損好幾個億的資金,那么他在許氏集團的地位,就要受到很大的削弱。他的那些兄弟。很可能趁機發難,從他手中奪取內地業務的控制權力。
豪門大戶家族內兄弟之間的爭權奪利,其激烈程度,一點都不弱于官場的權力爭斗。這么些年來,許優受到長輩賞識。地位越來越高,隱然有了爭奪第三代“掌門人”的實力。忽然莫名其妙的在柳蔚虹手頭吃這么大一個虧,從高高的云端驟然跌落,他如何承受得了?
眼看日元將要出現兵敗如山倒的情況,許優為了挽回損失,很有可能“奇兵突出”,使用非常規的手段來對付柳蔚虹和李榮添。
他大概是想將柳蔚虹與李榮添“不同尋常的密切關系”曝光,這可不是想炒作男女緋聞,而是想要揭出柳家在政壇外“撈金”的“黑幕”——柳蔚虹這么一想。就明白了許多。
估計是想配合著內地的況家連家做最后的掙扎呢。許優在內地的那段時間,與連靜書來往很多,估計與連家高層也有往來吧。事到如今,況家和連家的人居然還能分心注意到香都的小爭斗……或者說,他們原先就挺注意自己在香都的活動來著?
不管許優背后有沒有況家和連家的影子,柳蔚虹都不能允許他針對自己和李榮添。還有天榮基金使出什么陰損手段。
“行了,叫你的人馬上去把這兩個人的來路弄清楚。”
柳蔚虹不再多說,將照片放到一邊。李榮添心領神會,迅速帶著照片離開。
李榮添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上次因為柳世維被毆打的事,他幾乎讓人把整個香都黑道都折騰了一遍,這其中死傷坐牢的都不在少數。對付那兩個偷拍的人,如果他確定這兩人會對薇薇的前途造成傷害的話,要他把那兩人弄死丟到海里喂魚他是不會有半點手軟的。
可惜那一男一女根本就是軟腳蝦,被李榮添的保鏢們逼問了不到一小時,就什么都招供了。
他們并不是雜志記者,而是某一家偵探社的職員。
李榮添再次見到他們的時候,那男人渾身濕透,像是被潑了好幾桶水,身上、臉上都有淤痕。估計剛開始時他還想抵賴一下,但在保鏢們毫不留情的拳腳下深刻明白了什么叫“識時務者為俊杰”。
那女人衣著完好,身上也沒傷,不過看表情也知道嚇得夠嗆。如果沒有必要,李榮添懶得對女人動粗——但是有必要的話,他也不介意干掉一兩個蠢女人的。
在保鏢們的環視下,男偵探戰戰兢兢地說出自家偵探社的名字,以及自己今天到這兒來偷拍的任務。但他反復強調,他只是個小職員,完全不知道雇主是誰,他只聽命于老板。
李榮添倒不認為他在說謊。這種小卒子,知道的事的確不會多。
“給你老板打電話,叫他過來。他要是敢不來,就等著全家喂鯊魚吧。”
李榮添淡淡地開口,語氣并不如何嚴厲,但誰都能聽出他不是在開玩笑。男偵探發著抖,撥通了老板的電話。
一個多小時后,偵探社的老板來到了李家豪宅。
“對不起李總裁,對不起……是我們無知,請您原諒……”
偵探社的老板是個中年人,相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這才是一個好偵探、甚至一個好特工所應有的特質。本來就從事著見不得光的工作,長相突出的人是不適合干這行的。別看這老板憨厚木訥,估計在江湖上名氣還不小呢。
但是李榮添并不在意,這種程度的人,現在的他伸出一個手指就能將其碾碎。
他一言不發,只是冷冷盯著中年人。
那中年老板起初來的時候還抱著僥幸心理,想憑借自己在江湖打滾多年的經驗蒙混過關。但當他看到李榮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多么可笑。
李榮添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所能擁有的。那種冷冰冰的、像在看著一具尸體般無情的眼神,明白無誤地告訴他——你可以選擇說,也可以選擇不說,但不說你就會死。
沉默的對峙間,偵探社老板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禁不住渾身都微微打顫。
“對不起李總裁,對于我的手下因為無知給您的造成的損失,我愿意賠償……”
偵探社老板硬著頭皮說道。
李榮添不置可否,輕輕問道:“你賠償?你怎么賠償?”
偵探社老板覺得一股涼颼颼的冷氣自脊椎尾端升騰而起,剎那間連背心都濕透了。他的偵探社在香都也要算頗有名氣,但李榮添這樣的富豪,要將他連根拔起,貌似毫不為難。
“誰讓你這么做?”
“我……”
“你只有一次機會。”
李榮添打了個響指,幾個彪悍的保鏢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我……李總裁,我……”偵探社老板張口結舌,卻看見李榮添似乎流露出一絲不耐煩,起身往門外走去。
保鏢們一步一步朝他逼過來,偵探社老板好像能嗅到他們身上的淡淡血腥味。對了,他那兩個手下呢……難道……啊,這一定是自己的錯覺!錯覺!
“我說!我說!”
當幾個保鏢將他圍在中間時,偵探社老板終于崩潰了,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
李榮添稍稍停住腳步。
“是,是許優許公子!他讓我們來的!”
李榮添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淺笑,若在那些仰慕他的富家千金們看來,或許會讓她們徹夜難眠呢。不過從他那薄薄的嘴唇里吐出的話,卻和他的俊美長相絲毫不符。
“你很聰明。很好,你的命保住了……打斷他的腿,丟到許家大宅門口。”
“什、什么……不要啊……啊——————————”
尖銳的慘叫并沒有引起別墅里其他人的注意,這間房間的隔音效果做得相當好。
不多時,保鏢們就扛著一個沉甸甸的黑色大塑料袋出了門。塑料袋里躺著的人并未掙扎,因為他已經痛昏過去了。
就在這黑色塑料袋被丟在半山另一邊的許家大宅門前時,許家的家主許耀華接到了李榮添的電話。
許耀華與李榮添在一些活動上見過面,算是點頭之交。不過李榮添和羅家關系近,而許家和羅家關系不太好,所以兩人并無深交,生意上也沒有往來。
雖說李榮添近年來聲名鵲起,但畢竟不能與底蘊深厚的香都世家相比。許耀華比李榮添大三十多歲,自矜身份,不可能主動去與李榮添交好。不過李榮添要是先來向他示好,他也沒有拒絕的必要不是?
可在最初的兩句寒暄過后,許耀華發現李榮添并不是來和他套近乎的。
“許主席,”李榮添不疾不徐地說:“我是來向您賠禮道歉的!”
許耀華是多家上市公司的主席,外界一般都這樣尊稱他。
他聽著李榮添話里有話,不禁訝然反問道:“李總裁何出此言?”(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