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青衣已經不能再瞞,把那天發生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
她說的粗略,但肖華哪能想象不到其中的兇險,雖然兇險,但她終究是撐過來了,輕噓了口氣。
他的封印已經漸漸被沖開,本想和蛇侯再耗一陣,等封印解了,便送他再進一回第六道輪回,永世不得操生。
楚國公卻先他一步,把蛇侯送上第九重天。
這么做,看似將蛇侯送去接受該得地懲罰,實際上卻是保他一命,免得落得個永不操生的下場。
如果蛇侯在他手中落下個永不得操生,他逆天之行自然走得遠了,墜身為魔也不過是早晚之事。
而青衣為了他,自是從此與天別,一頭栽進魔道。
肖華哂然一笑,他這個岳父為了女兒當真是機關算盡。
青衣見肖華嘴角攢了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也不知他到底想些什么,伸手在他手臂上用力擰了一把。
肖華吃痛收斂心神,望向眼里帶著嗔怒的青衣,將她擁緊,在她臉上輕吻了吻,柔聲問道:“怎么?”聲音還帶著歡愛后的沙啞。
青衣將他撐開些,“你在想什么?”
肖華道:“在想,我這個岳父當真護短得厲害,唯恐我把玉帝太子怎么了,再回不得九重天,害你跟著我受累。”
青衣臉一沉,她與蛇鰻合二為一,要吸人精元,他不能再碰她,這才是重點,好吧?
結果關鍵的東西,他不去想,想的竟是這些無關緊要的,臭著臉道:“你以后再碰我,我把你吸成干尸,然后再找下家。”
肖華眉稍微微一挑,“你敢。”
青衣鄙視地‘嗤’了一聲,“你死了,還管得了我?”
肖華忽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似笑非笑,“不就是元陽之身么?”口氣輕松得如同去街邊撿幾片菜葉子。
青衣險些吐血,不就是元之陽之身么?
天地間如今在世的神仙只得紫微大帝修成了元陽之身。
哼了一聲,“你沒有修成元陽之身,休想再碰我一根手指。”
他攬住她肩膀的手,順著她光潔的背線一路撫下,最后停在她挺翹的臀上,將她壓向自己又再抬頭的欲望,曖昧地蹭了蹭,“我們再來一次?”
青衣的臉徑直黑了下去,當她的話是放屁嗎?
他權當沒有看見她的黑臉,輕舔上她的耳根,“不是說修成元陽之身就可以。”
青衣的手推著他的胸脯,把他撐開些,“你修成了嗎?”她跳進鑄劍爐的時候,他都不是元陽之身,到了凡間卻變成元陽之身了?當她是諾諾?就算哄諾諾都未必哄得過。
肖華笑著輕嘆了口氣,翻身下來,拾起一旁散亂的衣裳,見她雪白肌膚上點點愛痕,漆黑的眸子不由得一黯。
青衣許久不曾與他親熱,這會光天化日的袒身在他面前,臉上瞬間染上紅霞,奪過他手中衣裳,掩去身上羞處,“我自己來。”
肖華微微一笑,也不言語,只是撿了自己的衣裳,當著她的面,不緊不慢地穿戴,他結實的胸腹,好看的腰線毫無遮掩地落在青衣眼中,青衣越加羞澀,“轉過身去。”
肖華眼里浮上一抹戲謔,卻沒有再為難她,背轉身去。
北疆王及親王都死在了增城,至于死因雖然已經傳開,但北疆太后不會相信,再加上增城被燕國所占,北疆太后自會認定,北疆王和親王被燕軍殺害,這筆賬自然是算在他頭上。
北疆太后只有兩個兒子,現在兩個兒子都沒有了,江山易主已經是難免之事,北疆太后如何甘心?
所以定會傾其所有之力討代增城,打下增城,再以增城為據點攻打燕國,為兩個兒子報仇。
肖華早算到了這一出,青衣對他而言固然勝過性命,但他來了這一世,承了這個身份,又豈能棄滿城的軍民而不顧?
雖然一早做下安排,由張閱和賈亮駐守增城,但戰事不比兒戲,他既然在增城,又怎么能不親力親為?
進城之前,便收到消息,北疆大軍離他只得一日行程的距離,他與青衣經過這場纏綿,北疆大軍應該很快就到城下,他必須回去主持大局。
他已經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由著青衣穿著妥當,便帶了他返回總督府,送進自己的房間,吩咐木澤安排丫頭過來服侍,輕撫青衣額角的蛇鰻花,慎重道:“在我回來前,不要離開房間。我會設法通知丹紅,帶諾諾過來見你。”
等青衣答應下來,便轉到屏風后,隨意用涼水沖洗一翻,返回里間穿上鎧甲,拿起許久不曾用過的紫金九龍重劍,神色是少有的凝重。
再回頭看她時,卻是溫柔一笑,“我很快回來。”
青衣呼吸微微一窒,以前在烏山時,他只有在將去面對強大的敵人時,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突然一抹不安襲上心頭,上前踮著腳尖,給他戴上頭盔,理了理頭盔上的紅纓,“我等你回來。”
肖華輕一點頭,轉身大步離去。
青衣等他走后,打發了站在浴湯前等著服侍她的丫頭,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清洗干將,把頭發束成一束,飄然離開總督府。
剛出府,便見官兵敲著鑼叫道:“北疆襲城,所有人緊閉門戶,禁止四處行走。”
街上行人頓時散開,各自回家,而街道兩旁的住戶均以最快的速度關閉門窗。
青衣以前與平陽侯為敵,空閑的時間都在琢磨平陽侯的部署,現在雖為增城,但他的一些習好卻是不變。
這次北疆太后傾其所能地前來攻城,而增城將士人數有限,所以是一場以寡敵眾的戰爭。
這種情況下,最重要的就是士氣。
一個將領的態度就能左右將士的士氣。
她回想著當年平陽侯帶領的那一場場戰略,眉心微蹙,他定不會縮在人后。
青衣略逛了逛,便摸索出一些門道,溜進軍中物資庫,偷了身士兵的衣甲換上。
從物資庫出來,城外的炮敲聲已經震了天,青衣匆匆跑向城門方向,果然見肖華騎在馬上,正準備親自帶兵出城,忙不露痕跡地湊近去,混進將要出城的軍隊里。
她已經成妖,雖然還沒能完全恢復,但她身手敏捷,并非尋常人能傷得了的。
再說這些尋常的兵器雖然可以傷她肉身,卻傷不了她的魂體,而肖華不同,肖華終究是凡體之身,烽火無情,她害怕這場戰爭,成為他與她的永別,她只想在可以看見他的地方,看著他平安無事。
北疆太后帶來的人數,多得超出她所料,肖華親自帶著他的鐵騎沖在最前面,浴血而過,但終究人數差距太大,這場仗打下來,仍極為慘烈。
她第一次見他帶兵打仗,刀光血影,他如同從地底冒出來的鬼煞,青獠鬼面下的眸子閃著寒光,讓人望而生畏,這樣的他任誰也無法與他平時的溫文儒雅聯系在一起。
他固然英勇,但混戰之中,誰又敢說能全身而退?
被他斬在劍下的敵人數不勝數,但他手臂也被刀鋒劃過,已經分不清是敵人的血,還是他的血把戰袍染紅。
青衣心痛得心尖直跳,見他正一腳踢開向他砍來的長刀,將那人斬在劍下,一支羽箭快如閃電地向他背心射來,他本可以避開那箭,突然離他不遠處的張閱遇險。
肖華躍下馬,橫劍搭救張閱,他解得了張閱之危,就再避不開射向他的羽箭。
青衣顧不得暴露自己,鳳雪綾飛舞而出,雪鳳鈴把羽箭撞偏。
肖華身子一僵,回頭看見身后單薄的身影,以及被泥塵抹花的小臉,“青青。”
青衣沖他伸了伸舌頭,“手癢……”
肖華豎了眉頭,“胡鬧。”
城門已經關閉,他就算想趕她走,也是不能,青衣厚著臉皮杵在他不遠處,厥了小嘴,“不是我,你剛才身上就得多個窟窿了。”
肖華氣得咬牙,他就是滿身的窟窿,也不愿她涉險。
但事到如今,埋怨她也是無用,瞪了她一眼,“不許離開我身邊三步。”
青衣得意地挑了挑眉,聽話地向他站近一些,“我們夫妻同心協力,將士們的士氣會更高。”
肖華護住受傷不輕的張閱,輕飄飄地斜了她一眼,她現在知道他們是夫妻了?
“討好賣乖。”
青衣心虛地嘿嘿一笑,見肖華看向前方一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敵方將領,迷惑道:“那個會不會是對方的頭頭?”
肖華嗯了一聲,眉心微鎖,將張閱交給青衣,“別離開我身邊。”拉開長弓,扣了三支箭在弦上,三箭齊發,又快又急地向那人飛去。
那人大吃一驚,慌忙滾下馬,避開來箭,另兩支箭卻又閃電般射到,一箭眉心,一箭心臟,那人身形一頓向后倒去,神仙也救不了了。
不知誰叫了聲,“威將軍斃了。”
北疆軍頓時大亂,沒一會兒功夫就潰不成軍,數萬大軍,片刻間折損過半,剩余的殘兵倉促逃竄,被肖華的鐵騎一路踏踩殺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