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公道:“今日姜國太子親自面圣,遞上姜皇來函,是姜皇代太子向燕國提親,要娶青衣。”
青衣怔了一下,“丹心?”
楚國公點頭,“就是丹心太子,這本是樁好事。而且燕國與姜國本是盟國,又是姜皇親自求親,按理是件大喜事,可是太子居然不作靜態。”
月夫人在府中時,極少出院子,不曾見過小十七,不知姜國太子丹心就是小十七。
聽說姜國太子提親,心想如果能借這門親事,讓青衣避開肖華,也是好的,不禁滿心歡喜。
不料太子居然沒同意,有些失望,“太子這么拒絕人家,難道就不怕與姜國失和?”
青衣是不會嫁小十七的,但聽說太子不同意,也覺得奇怪,不再插話,聽父親說下去。
楚國公哼了一聲,“到沒立刻拒絕,不過,我想姜國太子估計心里也有了數。換成平時,他定是怕的,但現在他手上有二十萬大軍,他怕的是給他二十萬大軍的主。”
青衣也聽得迷糊了,“這跟北疆王什么關系?”突然想到方才父親問她認不認得永親王,似有所悟,難道是……
楚國公臉色凝重,卻看不出是喜是憂,“這次北疆的二十萬大軍,是由北疆王的弟弟永親王親自帶領。今日太子透了口風與我,永親王親自帶兵前來,暗里與太子定下的協議竟是娶青衣為妃。”
青衣怔了一下,她在蛇國時,整天與平陽侯作對。與北疆沒有任何聯系,確實不認得永親王,實在想不起這個突然跳出來要娶她的永親王是何方神圣。
不管是姜國太子,還是北疆的永親王。對月夫人來說,都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但平陽侯不可能就這么放過青衣。月夫人不放心地問道:“這件事,可公告了?”
楚國公道:“還不曾公告,太子只私下與我一人說起這事,畢竟太子初初上位,也不敢過于得罪姜國,再引外戰,所以這事并沒當真定下。”
月夫人擔憂得看了青衣一眼。“那永親王是什么樣的一個人?”
楚國公道:“今日見了一面,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根本不敢相信,傳說中英勇擅戰的永親王,竟是那么漂亮的一個人物。只怕就算放眼天下女子,也無人及他。”
“難道比平陽侯長得更好?”青衣話剛出口,就看見母親向她瞪來,只裝作沒看見。
楚國公沒發現她們母女二人的異樣,嘆息道:“不能比,平陽侯論俊雅秀逸,確實天下無人能及;但這個永王,真個美……只論相貌,我家青衣都還遜他一分。”
“娘娘腔?”青衣腦海里浮上蛇侯那張傾國傾城的妖孽面龐。
“倒不娘。”楚國公眼角帶了笑。
“那性情如何?”月夫人雖然希望青衣遠嫁。卻又擔心她受委屈。
“看不透。”楚國公回想與永親王見面的情境,不由得一嘆,這樣讓他看不透的人,除了平陽侯,他是第二人,“不過談吐倒是極雅的。并不似只會帶兵打仗的粗人,這點與平陽侯,倒頗有些相似。”
月夫人聽丈夫提起平陽侯,忙把話題岔開,“正因為永親王想娶我們平安,將軍才相安無事?”
楚國公點頭,“確實是如此,其實這對我們上官家,或許是件好事。”
這個結果讓楚國公意外,青衣同樣意外,托著腮道:“那他知不知道,要想娶我,還得把那個禍國殃民一同娶回去?”
楚國公愣了一下,才想起青衣癩頭和尚說過的話,青衣克夫,彩衣禍國殃民,二女得綁在一堆嫁,才能相生相克,眉頭開始打疙瘩。
“這個,不曾問過。”這件事,楚國公恨不得埋在十八層地底去,能主動去問人?
青衣‘撲’地一聲笑,“趕明,我見見他,親自問他一問。”
“胡鬧。”楚國公沉了臉喝止,皇家的人誰肯娶個禍國殃民的回去?
青衣不以為然地笑笑,“爹爹,聯姻什么的,都不是靠譜的事,比方說,就算把我嫁過去了,把人家克死了,人家反而會來找麻煩,不是?還是想想別的路子才是正經。”
“你這孩子,怎么跟你爹說話呢?”月夫人打了青衣一下。
楚國公雖然極不喜歡聽青衣說克夫一事,但也知道聯姻只不過暫時解決燃眉之急,實在不是什么長久之計,輕點了點頭,“容為父好好想想。”
青衣看了眼母親,道:“父親可有想過與平陽侯化干戈為玉帛?”
楚國公默然。
月夫人眼皮一跳,瞪向青衣,但礙闐楚國公在,不便說什么。
事關整個上官府的存亡,青衣顧不得私人恩怨,仍道:“爹爹,這或許是唯一的辦法。”
太子根基不穩,便借外力,死活要坐上那個位置,可見性情浮躁。
這樣的人,順著他倒也罷了,如果不順著他,便不知會落到什么下場。
私欲這么重的人,定是難做什么好皇帝的。
如果他日被奸臣所惑,只怕不知會做出多少禍害百姓的事。
肖華如果當真無心稱帝,那么他保的一定是夜,只要父親沒有奪位之心,是可以和平陽侯一起扶持夜的。
夜性子雖冷,手段也辛辣,但對人卻是極寬厚的,如果他當上皇帝,會是天下百姓之福。
楚國公有些煩躁,揮了揮手,道:“你一個小姑娘家,懂得什么,為父累了,想歇歇,你出去吧。”
青衣心底一涼,父親果然是不滿足如今的地位。
如果他真有奪位之心,肖華和夜是絕不會容下他的。
見母親向她遞眼色,只得起身,行禮出去。
這次逼宮,風斬雷行,極為迅速,而且是迫假皇帝自動讓位,所以并沒有太多的驚動城中百姓。
百姓仍然該做什么就做什么,沒有什么約束。
青衣心里煩悶,便也出府走走散心。
剛離府不遠,一隊人馬直沖過來,下意識地避到路過。
哪知當頭的那馬竟向她直撞過來。
青衣心情正不好,暗哼了一聲,這可是你自己惹上來的。
正要出手,馬上那人已經快她一步擒向她的手腕。
以青衣的身手,一下子竟沒能避開,驚得正要回救,被那手在手腕上一碰,青衣便不再避讓,任那人將她拽上馬背。
風吹開身后人斗笠上的面紗,露出一張陽光般俊朗的面容。
青衣笑笑道:“丹心太子,大清早的來戲弄民女,有失太子身份。”
小十七求婚被拒,心情本來也是極差,聽了她這話,又看見她此時笑容,卻禁不住心情大好,揚聲一笑,“駕”了一聲,縱馬向城外而去。
出了城,小十七拉了拉馬韁,讓馬慢了下來,慢步而行,他的隨從自覺得落后他們二十步之外。
他不說話,青衣也不想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小十七才開口道:“我飛鴿傳書,讓皇祖父修書代我向燕皇求親。”
青衣仍是不言。
小十七低頭看了看她,“想必,你也聽你父親說了。”
青衣輕“嗯”了一聲,“是聽說了。”
小十七濃眉緊皺,“我真是做夢也沒想到,二國盟好,居然被拒。”
青衣與他在蛇國時是極好的,但二人從來不曾越過男女之線,這時見他如此,心里竟也有些為他難受,好象他想娶的那個人,并不是她,轉頭看他,“你現在是要回姜國?”
“我來尋你。”小十七對上她清亮的眸子,心里一蕩。
“尋我?”青衣奇怪,他求婚被拒,肯定是氣憤的,這時候多半是回姜國去與姜皇商量,斷絕與燕國的盟友關系,這種時候,找她做什么?
“帶你回姜國。”小十七哼了一聲,“早知如此,我還求哪門子的婚,直接帶了你去,什么事也沒有。”
青衣無語,她可是大活人,不是貨物,說帶就帶?拐帶人口,也得看拐帶的人是誰,拐不拐得去。
“怎么,不愿意?”小十七手中馬鞭,壓了她一邊面頰,將她的頭轉過來,仍看回他的眼。
“我讓你入甕做女婿,你愿不愿意?”青衣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愿意啊,只要兒子跟我姓就行。”小十七回答得很爽快。
青衣哭笑不得,“你皇祖父聽了這話,能被你生生氣死。”
小十七哈哈一聲笑,“大不了我先入甕,過些日子,你再隨我回去就是。再不行,我們一家住住,反正我勤快,不怕跑路。”
青衣呸道:“做你的白日夢。”
“這白日夢,我還真做定了。”小十七突然猛地一夾馬腹,馬飛奔而出。
青衣回頭望了漸遠的城門,這才感覺小十七并非玩笑,急道:“小十七,你瘋了?我不能跟你去。”
小十七一手持韁,一手將她攬緊,突然在她耳邊親了一下,“我不帶你回去,只怕真要瘋了。”
青衣驚得回頭看他,這些年來,小十七與她總是打打鬧鬧,口中雖然沒個正經,但對她實際上從來不會越禮,他這時突然做出這種親密舉動,讓她感到不安。
“你是當真的?”
他迎視著青衣的眼,亮如碎星的眸子滾著熱意,“十一,我雖然不記得過去,但我會好好待你。”
那聲十一,讓青衣震住,“你還知道多少……訂閱平穩,書評卻冷清,難道我該狠狠地虐一虐把大家虐出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