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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蹭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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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我自會擇選賢士為君。”楚國公皺了眉頭。

  “為了爭奪那位,就是親兄弟,也不惜殘害,何況他人?為了坐上那位置,表面上誰不是賢人?但背后誰不盡是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等真正坐上那個位置,才是真面具,又是否真的能如父親所愿,成為明君?”青衣曾身為死士,所見最多的就是皇家的陰暗手段。

  “好了,為父自人分寸。”楚國公不愿再這件事上談下去。

  青衣輕嘆了口氣,”爹爹如何知道女兒和母親落入蛇國?”

  楚國公雙手握成拳,“很早以前,就曾聽人說過,蛇國有一個很會調香的女人。你母親雖然很會調香,但我從來沒往那方便想。后來你們母女倆憑空出現在燕京,你母親只說你們淪落民間,可是再問下去,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問得急了,她便與為我賭氣。我無可奈何,卻仍更加懷疑。思來想去,突然想到曾聽說過的蛇國調香女人,便差了人在蛇國打聽。繪了調香女人的畫像出來,不料果真是你母親……”

  “父親既然知道了,為何不問我和母親?”

  “你娘自尊心極強,我怕你娘知道后,再不愿留在我身邊,所以佯裝什么也不知道。”

  父女二人同時沉默了。

  青衣心中隱痛,父親是真心愛母親的,可是如果父親知道她或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卻又會如何?

  苦笑了笑,如果父親不提,她也如同父親一樣,佯裝不知吧。

  半晌,楚國公才重新開口,“你在蛇國,可知道十一這個人?”

  “蛇國無人不知十一。”青衣平靜抬頭,看向父親的眼。

  “是什么樣的女子?”楚國公手指輕敲斷裂的桌面。

  “無情無欲。心狠手辣的殺人工具。”青衣不知父親到底知不知道,蛇國的十一就是他面前的青衣。

  問這話,是對她的試探,還是真不知。

  “是么?”楚國公皺了皺眉。“平陽侯為何會看上這么一個女子?難道當真是越是無求的女子,越是讓人想去征服?”

  青衣輕抿了唇,無言以對。

  從書房出來,一顆心沉甸甸的。

  父親想篡位的心思已經再明了不過,那么他和平陽侯誓不兩立,也是不可避免。

  她早一天殺死假皇帝,父親和平陽侯也就早一天對立。

  青衣垂著頭漫步而行。不知不覺到了一處院落前,抬頭,發現竟又回到了肖華這里。

  站了一陣,推門進去,肖華正坐在院中青石上看著小蛟兒曬太陽。

  修長的手指輕撫蛟兒的小腦袋,小蛟兒舒服得半瞇著眼。

  一人一蛟,安靜閑然。

  青衣扶門瞧著,心里暖暖地一片。

  肖華抬頭。見她仍沒換下血衣,眉頭微蹙,喚來小廝。吩咐了幾句。

  青衣心里亂麻麻地,也沒在意他說了些什么,走到青石邊坐下,伸了指去撫小蛟兒的另一個小腦袋。

  肖華凝視了她一陣,什么也沒問,只是垂下眼,瞧著她輕撫小蛟兒的手指。

  時間一點點流失,青衣心里的亂漸漸平復,胸膛里漾著一種叫‘溫暖,安詳’的東西。

  真盼能一直這么坐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青衣才幽幽開口,打破這份寧靜,“肖華。”

  “嗯?”他聲音極輕,極柔。

  “你知道不知道,你就算不是大夫,也能給人療傷。療人心上的傷。”

  肖華慢慢抬眼,看著她蒼白的臉,“我叫人去給你取了衣裳,如果不愿回去,就在我屋里沐個浴,換身衣服。”

  在他這里沐浴換衣,實在難讓人不遐想菲菲。

  但她此時,真不愿一個人回去她冰冷的院落。

  依言起身進屋,軟榻上果然擺放著疊得整整齊齊衣衫。

  而屏風后騰著熱氣,顯然已經備好了浴湯。

  青衣取了衣衫,繞過屏風,見桶中浴湯呈淡褐色,飄著淡淡的藥香。

  她雖然不知這藥水是什么功效,卻絲毫沒有懷疑地解衣浸入水中。

  明明是他的房間,她卻安心得沒有絲毫顧慮。

  不擔心會被人打擾,更不曾擔心被人偷窺。

  泡了一陣,繃著的神經竟在不知不覺中放松,想得過多而漲痛的頭,也得到緩解,舒服得忍不住一聲嘆息。

  那個人看似對什么事都淡淡的,什么也不問,但做下的每一件事,都貼心得讓人心暖。

  真希望她之前判斷出錯,希望他和平陽侯根本是兩個不相干的人。

  沐浴出來,去了身上的血腥味,聞著他房中干干凈凈的清新味道,更愜意地不愿離去。

  胡亂抹著濕發,看向已經在房中看書的他,厚顏道:“我困了,能借你的床一用嗎?”

  肖華連眼皮都懶得抬一抬,“你以前占用我的床,從來不問我愿不愿意。”

  青衣尷尬地咳了一聲,歡歡喜喜地往床上蹭。

  她很能理解她以前占用他的床鋪的行為,因為他這里能讓人感覺到清寧,即便是心里再煩躁,也能漸漸安穩下來。

  剛踢了鞋子,卻聽他又道:“要睡,也得把飯吃了才行。瘦得一把骨頭,別刺穿了我剛換的被褥。”

  青衣氣噎,“你當我是鉆子剪刀嗎?”

  他的聲音極輕,“嗯,差不多。”

  青衣翻了個白眼,至于嗎?伸手在手臂上捏了兩把,這些日子還真瘦了不少,手肘當真尖得能硌痛人。

  視線落下,發現他面前幾上果然擺放著幾個蓋著蓋子的菜碟。

  他放下手中書拳,揭開蓋子,菜香飄來,青衣的肚子發出很不含蓄的‘咕咕’聲。

  青衣尷尬地笑了笑,“真餓了。”躍到幾邊坐下,接過他遞來的筷子就吃,竟都是她喜歡的味道。

  幾口飯菜下肚,才發現他面前也擺著副碗筷,青衣臉皮向來厚。也有些不好意思,“原來你也還沒吃。”

  肖華笑笑,不加否認。

  青衣忙夾了一筷子青筍肉絲到他碗中,“一起。一起。”

  肖華不拒,拿了碗筷同她一起用餐。

  青衣咬著筷子看著他夾到自己碗中的菜肴,眼有些潤,“肖狐貍,你是故意等著我一同用膳的么?”

  這個點,早過了用膳的時間。

  “哪來這么多話,快吃吧。涼了。”肖華將剛夾時的肉絲放入她碗中,淡睨了她一眼,口氣中雖然帶著責備,但青衣哪能聽不出話中的關切之情。

  “如果我不來呢?”

  他淡道:“你不來,我也得吃的。”

  青衣嘴角微撇,卻沒能笑出來,突然伸了手去摸他的臉。

  肖華僵住,慢慢抬眼。對上她澄清烏亮的眼,微微側臉避開她的手。

  青衣的手不理不顧地追了上去,仍撫上他的面頰。入手溫暖柔軟。

  肖華避不開,索性不避,看向她的眸子靜如止水,橘色的唇盈潤如花瓣。

  青衣看了一陣,突然手指滑下,手臂纏過他的脖子,湊上前,向他的唇上吻下。

  肖華偏頭避開,青衣的唇落在他的唇角。

  她不肯放棄地尋著他的唇而去。

  他放下手中碗筷,去拉纏在自己脖子上的纖細手臂。淡道:“又發瘋。”

  青衣豎了眉稍,有些著惱,“你既然不嫌,為何一避再避?因為對我母親發下的那個誓言?”

  肖華心想,如果換成本身的那張臉,你是否還肯如此?

  “飯菜涼了。這個時候,再叫人去熱,也是不好。

  青衣垮了臉,將案幾一推,“不吃了。”

  肖華反而笑了,她平時那冰冷強硬的殺手模樣,他真心不喜歡。

  這般使著性子,方是她這年紀該有的性子,他喜歡。

  “真不吃?”

  “不吃。”青衣堵氣,話說出口,連自己都呆了,這些年來,她一心求生,吃盡他人不能吃的苦,何曾有過這小姑娘的性子?

  再看對面那人,仍然眉眼溫潤平和,竟當真不管她了,自吃他的。

  又是一呆,“肖狐貍,你真不管我了?”

  肖華連看她一眼都省了,只是道:“飯菜已做,豈能浪費,再說你喜歡餓著,我又不喜歡,何必陪你餓著?”

  這頭狐貍實在現實,青衣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進食,“女孩子家生氣,難道你們做男人的不該哄哄?”

  肖華‘咦’了一聲,抬頭起來,不可思議的眼神,瞧了她一眼,“原來你還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家?”

  青衣語塞,半晌才糯糯道:“我屁股胸,該有的都有,哪兒不是了?”

  肖華剛喝了口湯含在口中沒來得及咽下,聽了這話,險些噴了出來,偏開頭,憋得好辛苦才忍下,一陣的咳。

  這丫頭……實在是……

  青衣護著面前飯菜,“你別噴了啊,噴了可真只能你自個吃了。”

  肖華好氣又好笑,“你不是不吃嗎?”

  “剛才不吃,現在想吃了,不成嗎?”青衣哼哼,民以食為天,人家都不在意她,她還餓著肚子委屈自己,不是傻瓜么?

  院子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青衣探頭,見彩衣一步三晃地走來,眉頭一擰,小聲嘀咕,“真是掃興。”

  肖華回頭看見,倒無表示,象是彩衣來與不來,都與他無關。

  轉眼間,彩衣已經進門,“喲,吃著呢?正好,我也有些餓,給我添副碗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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